虽然隔了老远,滕老伯还是发现,这两个从地下走上来的怪人眼睛里竟然射出点幽幽的绿光。【小说文学网】

    只见两个怪人围住铁笼子,从笼子上面伸下手去将笼子里面的某种动物稳住,然后掏出一支半大的针管照着笼子里的动物一针扎下,看起来是在抽取那动物的血液,只痛得那动物继而更大声的“呜呜”吱声。

    两个绿眼怪人一边抽血,一边在幽静的地下洞穴内说起话来。“十三号,真奇怪,这洞穴内怎么有股什么味道,好像还有一丝生人的气味,还有,这七号不知道又去哪了。”其中一怪人对另一人说道。

    “是吗,我闻闻,嗯,是有点什么味道,可能是昨天来的那几个人留下的味道,十五号,你就好好地抽血吧,你看,抽了半天才这么点血,老大可是急着要用,可别耽误了老大的大事。不过,这七号可真舒服啊,又不知道去哪里找好吃好喝的了,哎,没办法,谁让人家比我们排行靠前呢”十三号对十五号说。

    “黑老大也太偏心了,让七号守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七号想溜出去就溜出去,而我们则要在下面不见天日的做牛做马,真应该换一换。”十五号有点发牢骚的说。

    “好了,牢骚满腹的,小心让黑老大听到罚你去养蛊,你看,这小家伙又不老实了。”十三号说。

    原来,铁笼子里的动物开始了剧烈的挣扎,用力的扭动身体试图挣脱两人的手掌。

    “妈的,你个死穿山甲,又开始不听话了是吗,非要逼得老子对你用点手段吗”说着,十五号重重一拳砸在铁笼子里的动物身上,只将那动物锤的又是一声哀嚎,接着,从铁笼里传出孩童般的声音说:“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想爸爸,我想回家,呜呜,白蛇哥哥、狸猫姐姐,你们,你们在哪啊…。”只听这孩童的声音渐渐弱小,随后毫无声息。

    “走吧,十三号,血抽够了,这小妖怪又晕过去了,照这个样子,估计这小家伙的血再放个一两次就没了。哼,还幻想回它们的那什么妖界呢,走吧,我们下去把血拿给老大。”十五号拔出针管对十三号说道。

    穿山甲!想爸爸!想回妖界!滕老伯在听了这两个怪人的对话及笼子中那童声童气的话语后心头大震,看来那铁笼子中关的似乎是只成精不久的穿山甲,并很有可能来自玲珑妖界。

    只是那两个怪人又是什么角色,为什么要抽穿山甲的血,另外,看样子在那条通往更深处的坑道下还有他们的其他同伙,这些家伙仿佛都是以数字代号称呼彼此。

    见两个怪人拿着抽了血的针管重又从坑道中原路返回,滕老伯心中思量了下,或许,那铁笼内的穿山甲就是找到玲珑妖界的钥匙,心内再经过片刻考虑,滕老伯在黑暗中慢慢的向前挪动,直到挨近那铁笼子后迅速的冲到铁笼子旁抓起里面的穿山甲扭身就跑。

    不料,滕老伯在匆忙之间,只看清笼子里关着的确实是一只穿山甲,却没有发现,在穿山甲的后爪子上还系着一条铁锁链!锁链被拖拽的“哗哗”作响,在原本空幽的地穴中可谓雷轰,也惊得滕老伯一声冷汗,心中顿时自责一声:大意了!

    哗哗响声过后,立即从地穴深处的某个角落传来了一声“咦?”的声音,紧接着便听到黑暗深处中似乎有块棺盖板子猛然被巨力冲开,借着一声闷雷般的断喝响起:“是谁?”

    滕老伯也算反应迅捷,电光火石之中,口中含着的一片竹叶哨被他吹的“嘶呜”作响,这是给尹安发出的立即撤退的信号。接下来,滕老伯从怀中一闪摸出一个红色的奇怪小瓶,拔出塞子后将里面的几滴红色液体全部滴在了拴住穿山甲的铁链子上,这似乎是一种强酸液体,只腐蚀的铁链“呲呲”作响、烧出灰烟,手不闲着,滕老伯又是一摸,一把乌黑的怪异长剪刀拿在手上,向着被腐蚀铁链用力猛剪两下后,只听“咔”的一声,困住穿山甲的铁链终于应声而断。

    再顾不得犹豫片刻,此刻黑暗深处传来一片混乱的棺木碰撞之声,黑暗深处那发出暴喝的人再次巨声喊道:“何方贼人,休得离开!”

    滕老伯自是不理会,扭身向上面洞口全速奔跑,一边跑,一边将腰间褡裢里的许多物事掏出后洒在身后,一边口里微微念咒,各种巫蛊术同时发作,他顾不得多做考虑,潜意识里感觉到有股巨大的危险就在背后,自是所有招数一并使出。

    “竟是苗疆巫蛊,五毒烈火术!咦、这是什么虫蛊!喂,来者是黑、红、白、花哪一支苗族?”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滕老伯一边急奔,一边抽空回头一看,就在身后百多米远,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急追,虽然对方身上被焚烧出五色的火焰,但犹自紧追不舍。

    “这是什么人,竟然对五毒烈火术毫不畏惧!还有那些虫蛊,他怎么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滕老伯边跑边想,他自己是清楚的,刚才使出的都是狠招,为的就是吓住后面的追来的人。

    五毒烈火是从五毒身上采取的剧毒,配以磷粉混合烧在敌人身上的,要是换做一般人,立时皮肤烂化成水、剧毒腐骨烧心;另外,自己已撒出去了十几种虫蛊,一开始是试探性的只能将人迅速麻醉或致痒等的蛊,见没有效,又洒出去足以威猛、致命的奇异虫蛊,竟然还是全然无效。滕老伯内心的震惊是可想而知的,多年以来,还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能同时抵御这许多巫蛊术的人。

    令滕老伯颇为窘困的是,本来按照他的想法,自己虽然年事已高,但凭着仍强于普通人的腿脚,一般人应该追他不上,但他一来没想到自己怀中抱着的这条并不大的穿山甲却似有五六十斤,二来身后那怪人的腿脚更快,简直已是非人的速度,一个大跨就近七八米。

    虽然眼看头顶上的洞口光线已见,但应该还有几十米的距离,而身后那怪人已追至背后,不得已下,滕老伯只有施展出巫蛊之术的黑暗奥义。

    想当初,滕老伯的师傅在教授巫蛊之术时曾告诫滕老伯,苗家巫蛊之术也有正邪之分,正的一面主要采用天地自然之材因材施术,反的一面,则是以幽冥之灵借来使用。老师曾说,若不是到了最危急的关头,不要轻易借用幽冥之力,否则欠下幽冥界的人情债,就是死后也需要偿还的。

    可已到了生死攸关之际,滕老伯的潜意识很清楚的告诉自己,身后的怪人定然不可能放过自己,一般巫蛊术对其不构成大的威胁,只有试试用这幽冥巫术了。另外,还有尹安这义子,无论如何要保全下这么个苗子,滕老伯心念一定,身上突然幽光一起,猛然从背后分出一个巨大的黑影挡在了身后。

    “吒!”的一声,滕老伯背后出现一位幽光满身的巨大黑影,这黑影身高近两米,手持一把乌黑泛青的丈长铁板刀,横刀立在通道之间,正好挡住后面怪人的来路。

    “竟然是幽冥鬼神!看来应该是黑苗一族,哼,好,那也来试试我的手段!”后面的怪人见老滕放出黑影后,立即大喝着向老滕远远撒出一道细光。

    老滕拼着极限施展出了自己的最高巫术奥义,请出了一位幽冥界的强大鬼神替自己挡住后面的怪人,可他没有留意到,就在他请出鬼神挡住后方之际,一道暗灰的微细光点一溜烟的钻到了自己身体里。

    请出强大的幽冥鬼神,实际上是借用了冥界的力量,这力量原本不属于人类社会,就和道门中人有时候施展法术请来天兵天将、六丁六甲神将(如近代道教茅山派便经常上请天界六丁六甲神的分身来捉鬼抓妖)一般,通过符咒、法术来召唤出神灵的分身帮助自己。

    通常情况下,能做法请来神灵的分身,首先需要施法者有能传达上请愿望的神通,然后还要看神灵是否愿意帮助自己,最后则是要付出自身的很大一部分法力以供神灵分身之用,而请不同的神灵,比如天界和冥界,虽然法术上总的原理相同,但具体操作起来则又各有不同。

    大致说来,正道上请神灵分身下来助自己替天行道多属于道门的法术,这也符合道门中神仙降妖伏魔的职责需求,神灵分身除去魔鬼,不仅给自己增添公德,也满足下界弟子更追求天道的信心,属于双赢甚至多赢。

    请幽冥界的神灵也分性质,如苗疆所请幽冥界神灵,乃上古时苗疆巫师和幽冥界鬼神达成的协议,巫师在世或者死后会为这些幽冥界鬼神完成某种所需的祭祀或敬献,而鬼神也会在不影响人间秩序、不作恶人世的前提下帮助巫师做一些事情。而有的魔门也会请来恶魔作恶,但付出的可能更多甚至更惨烈,因为恶魔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它们要的更多,只要有足够的甜头,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言归正传,滕老伯在请来鬼神后,果然凭着鬼神之威挡住了那追来的怪人,但他却没发觉,尸毒虫已经随着那点细光钻入了他的身体内。

    一路上用各种香汾盖行踪,滕老伯和尹安抱着沉重的小穿山甲向北撤离,直到远走了几个小时后,天色近晚、日暮黄昏,附近皆是野岭,左近不见人家,恰见一道岭中有一个侧生于石壁藤蔓下的石穴,两人疾走之下颇为劳顿,便进入洞中落脚打尖。

    也算及时找到了山洞,没一会儿,天空中突然涌来了乌黑的雨云,瞬间便将最后的霞色遮挡的一干二净,洞口的石缝之间,正有密密麻麻的红蚂蚁从低洼处爬将上来钻回蚁穴,一场暴雨说来便来,一时间电闪雷鸣、如瓢泼雨,荒野的山岭之中顷刻被倾盆大雨覆盖。

    本以为是过**,谁知下起来却没完没了,看着好一场暴雨唰唰直下不息,两人一边等着雨停,一边看着仍旧晕死的穿山甲,只盼这穿山甲能早点醒转,冒了偌大风险,不知是否能从这会说话的穿山甲身上发现玲珑妖界的秘密。

    “阿爹,你说那地穴下藏着的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那么强。”尹安实在想不通,凭借阿爹巫蛊术的手段,也被逼得狼狈而出,而且看上去所有的虫蛊似乎并没有对对方造成多大伤害,甚至于连五毒烈火对方也怡然不惧。在他所经历和听说过的强人中,还从未有这般百毒不侵、水火不惧的角色。

    “不晓得,我也算见识过很多人物,但从未发生过这般情况,真是令人后怕啊。哎,这次竟然被逼的请来幽冥鬼神,我所持的这道传自祖师的‘借灵巫蛊令牌’只有等七年之后阴功修满才可再次使用,阿爹已然老了,这巫蛊令牌现在就由你保存吧。你要谨记,这令牌内积累的阴功越多,则请借来的幽冥鬼神越强,这都是我们祖师千年前与幽冥界其中一支鬼族订立的规矩,我们将修来的阴功给予它们,它们则会反过来帮助我们。你现在法力未到,还不能启用令牌,现在便一边修行,一边修阴功、做善事吧。”说着,滕老伯从怀中摸出一条红色的如鸡血石般的椭圆形吊坠后递给尹安,算是将他门中的一件重器交给了弟子,也是他唯一的比亲人还亲的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