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等人在经过日夜兼程的赶路和好几天的营救后早已经身心俱疲,沐云杉体谅他们,下了旨让他们先回家休息,魏贤虽然很想安慰沐云杉一下,可是看见沐云杉怒气冲冲的模样也只能先行退下,

    屋中只有沐云杉和凤天以及一干宫人,众宫人都被沐云杉突如其來的举动吓了一跳,蓝衣和墨竹面面相觑着,怕被人看了笑话去,她们沉默着对屋内的宫人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众人退下,

    被沐云杉打了一巴掌,凤天抚着挂彩的脸,一脸的委屈和愤懑:“母后,我负了伤回來,你不安慰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打我,”

    原本他的心里还有点儿小忐忑,生怕沐云杉生气,可眼见沐云杉不但生气,还打了他,他心里的邪火儿也被激了起來,怒气冲冲地对着沐云杉吼道,

    “打你,打你都是轻的,我要是不打你,你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我要是不打你,你就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要是不打你,迟早有一天你得死在外面,”

    怒气冲冲地说完,沐云杉眼眶一酸,一直不肯掉下來的眼泪忽然像是决了堤一般地潸然落下,

    凤天脸上的怒气顿时消散,被沐云杉的眼泪弄得心慌,他手足无措地凑近沐云杉,抱住她的手臂笨拙地劝慰道:“母后,我知道错了,您别哭,我不该不听您的话,不该盲目自信,我……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

    说到底,凤天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从小听着欧阳锦和欧阳玥的传奇长大,他只是希望自己可以成长为不输给父皇和皇叔的英雄,而且,他从小就学习各种治国之道,纸上谈兵的本领不输任何人,

    他以为,他就是世上最厉害的人,却不知道原來这世界上厉害的人比比皆是,而他,什么都不是,

    如果沒有皇帝这个光环加身,他怕是连一个市井小民都不如,

    想着想着,他倚在沐云杉的肩膀哭了起來,

    沐云杉顿时止住了哭泣,擦擦眼泪,她将凤天拥入怀里,轻拍着他的脊背柔声道:“怎么了,是不是我打疼你了,母后不是真的生你的气,母后只是担心你,

    你不知道,你走的这几天,我整日担惊受怕的,前几日还梦到你浑身是血的回來找我求救……”

    想到那一晚的梦境,她的声音又开始哽咽了起來,

    母子二人抱着哭了片刻,同时止住了哭声,沐云杉拿出帕子为凤天擦干了眼泪,柔声道:“好了,别哭了,跟母后说说当时的情况,你们怎么会被黑风山的人困住的,”

    说起这个,凤天俊脸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了脸,却勇于承认错误道:“这件事怪儿臣,当时在黑风山外,念沐察觉到黑风山的众人有埋伏,劝儿臣不要冒进,但是儿臣却觉得山里面的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比不得我朱紫身经百战的正规军,

    而且,黑风山虽然人数众多,可常年驻守的不超过千人,儿臣觉得我们有五千人,定能稳胜,所以就勒令大军开拔着手攻陷黑风山,

    沒想到……沒想到,念沐的判断是对的,黑风山虽然不大,里面的人也不多,但是遍布眼线暗哨,还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埋伏,我们五千大军刚一进去就被各种暗器和陷阱招呼,不到一个时辰,五千人就剩下一半不到了,”

    沐云杉听的咂舌,伸出纤纤细指戳了戳凤天的额头,她摇头叹息道:“你这孩子,就是太过自大,虽然你读书很多,却从來沒有实战过,那万念沐是武状元出身,身经百战,对危险的感知肯定非常敏锐,你沒有听他的,真是……让我忍不住想把你拖出去打一顿,”

    凤天触电一般窜了起來,下意识地摸摸尊臀,他吐吐舌头又重新腻在沐云杉身边,讨好道:“母后,儿臣已经快成年了,而且,儿臣可是皇帝,历朝历代的皇帝也沒有一个挨打的,母后您这么温柔善良善解人意,肯定不会愿意看到儿臣屁股开花的,”

    沐云杉白了他一眼,又问:“那万念沐是怎么受伤的,”

    说起这个,凤天神色一黯,同时感动之色闪过,他道:“念沐他……是为了儿臣才受伤的,虽然儿臣沒有对外宣布身份,不过因为所有人都听命于儿臣,所以黑风山那帮人打算杀了儿臣泄愤,

    念沐他在关键时刻挡在了儿臣的跟前,替儿臣挡住了致命的一刀,晕了过去,那帮山贼更加肯定了儿臣身份非同一般,又改变了主意,所以儿臣才侥幸活命,”

    经过这一次的失败,凤天的傲气收敛了不少,

    对于他身上发生的变化,沐云杉深感安慰,笑道:“母后已经派了御医去救治,相信他很快就会痊愈的,你就不要再自责了,这次你出宫也并非完全沒有好处,至少你懂事了不少,”

    凤天身上沒受什么伤,而且回來之前也还过了干净的衣服,所以也只有脸上的几道刮伤看起來狼狈一些,

    轻轻抚摸着他脸上的伤痕,沐云杉摇头一叹,淡淡道:“这一路劳顿,你也累了,快去好好休息吧,”

    凤天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屋,

    这么多天的担惊受怕终于找到了出口,沐云杉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來,心中也松快不少,

    万念沐所受的伤原本不重,奈何在黑风山耽搁了好几天,所以有了恶化的趋势,沐云杉派去抢救的御医一直忙碌到深夜才派人來回报,说万念沐的伤情稳住了,但是要修养一阵子才能痊愈,

    听了这个消息,沐云杉松了口气,下旨升他为从七品左补阙,又赏了些黄金器皿,

    这一日,沐云杉正埋头看着凤天批阅过的奏折,偶然间抬头向着窗外看了一眼,她有些意外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放下毛笔饶有兴趣地走到了窗边,

    窗外,凤天和魏贤正相伴着走向养心殿,

    “奇怪,他们二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凤天不是向來看不上魏贤的么,”

    对着身边的蓝衣问了一句,沐云杉百思不得其解,

    蓝衣抿唇一笑,比划道:“太后有所不知,自打从黑风山回來,皇上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几天他除了去万大人的府上看望受伤的万大人,就是去魏府找魏贤公子,

    好像……他从前对魏公子的成见都消失了呢,”

    消失了么,

    沐云杉歪了歪头,摇头轻笑一声:“消失了好啊,魏贤这孩子不错,一心为了凤天,从前的凤天太不懂事了,”

    她深感安慰,正要回屋继续批阅奏折,魏贤却若有所感地扭头看向她,隔着老远,沐云杉好像看到他冲她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的牙齿,

    回以一笑,沐云杉不再看两人,转身回屋继续批阅奏折,

    窗外,魏贤看到沐云杉毫不犹豫地转身,眸中划过一抹失望之色,

    回到屋中,沐云杉拿起毛笔,眼睛看着折子,脑海中却满是魏贤渴望父母亲情的眼神,

    当年沐言死后,魏贤一直都是跟着她的,因为局势紧张,她又不能经常出宫,就只能央求欧阳玥找了朝中一位大人收养了魏贤做养子,她也可以借此让魏贤入宫陪伴凤天读书,名正言顺地和魏贤见面,

    人常道,孩子善忘,可不知为何,当年的魏贤明明只有三岁不到,却一直沒有忘记魏大人夫妇不是他亲生父母的事情,而他也一直都黏着她,只当她是亲人,

    这样的魏贤让她很是担忧,

    虽说当年沐言是因为知道了欧阳宇是导致沐家灭门的真凶受不了刺激而自杀的,但从某种意义上说,沐言何尝不是为了掩护她,

    那个可怜的女子,如今只剩下了魏贤一个亲人,沐云杉自然是要对他好的,

    可是,怎样才算是好呢,

    她看着刚刚翻开的折子发呆,

    蓝衣好奇地瞥了那折子一眼,一看之下呆了呆,只见那折子上赫然写着:“荣阳王病重,”

    一天一夜转眼就过,关于欧阳玥和魏贤的事情沐云杉却沒能想个明白,她到底该不该告诉魏贤他的身世,

    一旦他知道了自己竟然是罪臣之子后,又会是何种反应,

    欧阳宇再罪大恶极,也是沐言深爱的男人,她又该如何处置这个男人,

    这些问題让她深感头痛,正在她头疼欲裂的时候,宫人却报:逍遥王求见,

    听到这声通秉,沐云杉呆了呆,半晌沒有回过神來,却还是下意识地回了句:“宣,”

    话出口她就有点恼怒,那个男人,十三年前将兵权和政事一并交还给她后就远离了政坛,整日躲在逍遥王府躲清闲,又或者是出去游山玩水,

    这一次凤天出事,她并非不想找他去救援,而是他不在京中,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就升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情绪,她需要他的时候他正乐呵呵地在外玩耍,现在危机已过,她不需要他了,他还回來干什么,

    在她别扭的情绪中,欧阳玥施施然走了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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