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梁苡薇慌而不乱,只见她急中生智拿起一边的木桶,悠哉悠哉的打起水来。往井里扔下木桶前,还不忘先看下井水中的状况。

    果然是这样,如此便好。

    就在梁苡薇奋力将水桶拉上来的时候,走廊处拐角的人也到了。由于方才与李大娘的搏斗,现在梁苡薇的体力也已渐露不支。一桶水打上来后,整个人气喘吁吁,看得出着实累得慌。

    “我当是谁在这呢,原来是你。也是,除了你之外,还有哪个下人会这么笨手笨脚的,一点点小事都干不好。”说这话的赫然是张府的千金,梁苡薇舅母的女儿,张婉娟。

    张婉娟的这一句话,除了嘴上说梁苡薇笨,实际上也是压迫着梁苡薇,一句话便将她归为府中下人一类了。只观她说话间,语气是全然的不屑,配上她那满脸的鄙夷,整个人看起来可谓是尖酸刻薄的典范啊。

    梁苡薇听了这话也不怒,依旧慢悠悠的将打好的水放在地上。转身面对张婉娟之际,还顺手将耳际方才被李大娘抓散的头发抚到耳后。虽然此时的梁苡薇一身粗布麻衣的,但仍然掩不去她那绝色的容貌,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竟也如此的风姿。

    张婉娟就这么看着梁苡薇,一时不禁呆了。待到她反应过来,一时嫉妒与恼怒冲于脑际,于是便又开口道:“我跟你说话呢。你是哑了吗?看到本小姐来了也不过来侍候着,讨打了是吧?”

    听到这话,梁苡薇的嘴角不由的漾起一抹几乎看不出的冷笑。不是要比轻蔑吗?看谁先沉不住气。只见她将张婉娟从头到尾打量一翻后,才以缓慢的语速说了一句:“哼,果然还只是个小孩子!”

    “你……我看你真是讨打了!”说完就拎起拳头准备上前给梁苡薇好看了。却不想脚下一滑,差点就这么摔倒了。张婉娟惊魂未定,待站稳后,才发现原来地上有这么一大滩水。

    这时梁苡薇才讪讪然的说道:“表妹,走路可得当心点啊。不然一会摔倒了,可还得去跟舅母哭诉呢,这都这么大了,也不知道糖还哄不哄得住?”前半句虽说是关心张婉娟,可这后半句看似自言自语的话则又再次将张婉娟比作动不动就得找娘哭着要糖的小孩子。

    张婉娟本就任性自大,这时听到梁苡薇明里暗里对自己的鄙视,哪还沉得住气?当下就上前欲给梁苡薇一巴掌。

    见张婉娟上前,梁苡薇便防备着,这时张婉娟的攻击根本就讨不了好。梁苡薇侧身避过这巴掌的时候,左边的腿却一动不动的。急冲上来的张婉娟压根没想到梁苡薇留有这么一手,就这么一绊,右脚膝盖一弯,直直的撞在了地面,整个人就这么单膝跪着。

    见此状,梁苡薇嗤之以鼻:这一家子教训人的方法还真是一模一样,半句不合心意就是要赏耳光,全然没有一丁点的新意。

    可不想,张婉娟这一跪,倒像是入定了似的。眼睛直盯盯的,就这么盯着井沿,竟也没起来跟梁苡薇讨说法。

    梁苡薇稍觉不对劲,便顺着张婉娟眼神望去,却不想看到了井沿上的血迹。这是怎么回事?梁苡薇心下暗自盘算着:自己刚刚在与李大娘搏斗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破相的地方,这血迹不可能是自己的。算来算去那沿上的血迹想必是李大娘摔倒的时候留下来的。

    只见张婉娟将眼神从井沿抽开后便四处张望着,心底也在寻思:“刚刚娘亲明明命李大娘在此好好盯着梁苡薇,可为什么此时只梁苡薇一人在这里,李大娘哪里去了呢?照李大娘平日的作为,断是不会留下梁苡薇一人在这里的。”

    再观这后院一片狼藉,张婉娟心里更是疑惑重重。用疑虑的眼神望着梁苡薇,似乎想从梁苡薇眼里看出点什么。

    梁苡薇自是知道此时张婉娟的怀疑,只是她也深知自己现在万万不能慌。在这个时刻,她必须要淡定。如此打定主意后,梁苡薇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任由张婉娟打量。

    张婉娟并没有从梁苡薇脸上看出什么怪异之处,唯一不同以往的便是梁苡薇那股打从眼底深处散发出来的自信。

    这时的张婉娟站立起来后也并没有急着跟梁苡薇清算刚刚绊倒她的事,开口却是先问李大娘:“梁苡薇,李大娘呢?我刚刚明明看到她往这边过来了,怎么这会反倒不见她的人影了?”

    张婉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其实是她娘亲让李大娘过来招待梁苡薇,便三分真七分假的质问着梁苡薇,说话间隐约也收敛了些微。

    只是此时的梁苡薇也跟着她打起了太极,明亮的双眸眨巴着,看似非常疑惑的说道:“是吗?只是我在这打水时,便没看到此处有什么往来人。李大娘此时也应该是在舅母身边侍候着才是。倒是表妹你这个时刻来这里,却是为何呢?”

    三言两语,便将张婉娟的疑惑打回去。梁苡薇这是很明显的告诉她张婉娟:我没看到李大娘,倒是你张婉娟此时出现在这里明显是来找我梁苡薇的茬。

    张婉娟也意识到了梁苡薇话中之意,一时之间无以应对,总不能直接跟她梁苡薇说我就是来找你茬的。但若是不回答,不就让她坐实了自己的无故找事吗?

    故而张婉娟虽然心虚,但嘴上仍然不落人于下的说到:“本小姐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得着吗你?”

    此时的梁苡薇依旧是那副意尽阑珊的模样,看着张婉娟那副娇纵的样子也仅是冷笑了一下便一笑置之了。

    张婉娟被梁苡薇这般鄙视自是受不了,对上梁苡薇便咄咄逼人地质问道:“梁苡薇,你说你没看到李大娘,那这井沿上的血迹又是从何而来的?你说呀!”

    梁苡薇闻言,直直的望着张婉娟,硬是把张婉娟望得心里毛毛的。眼看张婉娟已落在劣势,梁苡薇这才悠哉悠哉的拿起一旁的水瓢,从木桶中舀起一瓢水竟直接往那斑驳的血迹上一泼,便严肃的问道:“哪来的血迹?”

    张婉娟想不到梁苡薇竟这么大胆且利落的毁灭证据,一时竟有点结巴的道:“你……你大胆!竟然敢毁灭证据,未免自恃过高了吧。你就是傲,你也要给我有个分寸。”

    这时的梁苡薇眼神凌厉的对上张婉娟,说话语气极其的霸道:“我哪怕再怎么不得势,依旧是你的表姐,是你们张府的表小姐。我就是傲,你又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