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月亮渐渐升至半空,风府内静悄悄的唯有大风呼啸而过的声音,略显寂寥。

    芊云小筑内,烛光闪烁,可见其主人并未入睡。

    风轻云懒懒的斜靠在软榻之上,头枕着手臂,眼睛微垂,长睫毛在下眼皮处形成小片阴影,薄唇轻抿着,样子祥和而安静像似睡着了。

    他旁边的不远处,季嫣然身穿亵yi亵裤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头微垂着,一头青丝顺着肩膀滑落至胸前,她平静的跪着,脸色苍白却并不在意,仿若对这样子的惩罚已习以为常。

    过了半晌,风轻云轻声开口:“你还是不说?”

    他并未睁眼,季嫣然也并未抬头,开口答道:“说什么?你不是已经知道她的下落了吗?又何必多此一问?”

    她的话音刚落,风轻云便从软榻上坐了起来,身子微微前倾,微眯的眸中看着她散发出一丝戾气,阴郁的说道:“你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季嫣然,我还真是没有想到你胆子会这么大,竟然敢背着我做手脚。”

    季嫣然抬眸,便看到风轻云的脸,依旧是第一眼看到他时的样子,精致柔和的五官,略显苍白的脸,只是那双眼睛不再呆滞的毫无光彩,较之前多了丝戾气在里面,看着让人打心底里发怵。

    还记得当初她认为这个男人一定是个极其软弱的人,既然注定嫁不了玉尘宵,那么她宁愿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婚后可以唯她命是从,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看着软弱无能的男人,在她们婚后的第三天仿若变了一个人,他给她吃毒药,用各种手段折磨她,每天晚上让她跪在床边,天不亮不许起来。

    她问过他:“为什么这么对我?”

    他笑着说:“因为你碰了不该碰的人。”

    是了,那个不该碰的人便是陌芊芊,在她们婚后第二天她打了那个丫头一记耳光,便得来了如此报应。

    实在受不了每日跪到天亮的刑法,她终于反抗了,威胁他:“风轻云,你这般对我,你就不怕我告诉我的父亲大人,我父亲一定不会轻饶了你的。”

    他看着她,唇边是含满嘲讽的笑意:“季嫣然,你不怕你父亲死的太快,你尽管告诉好了。我还真想知道季丞相知道了要如何和我斗,毕竟他的两个宝贝女儿可都在我手中了。”

    季嫣然愣愣的看着他,片刻后泄气般的堆坐在地上,此时皇上已经答应下旨将姐姐许配给萧寒,她和姐姐都落到风家人手中,虽然是嫁为人妻却也是他们用来要挟父亲的质子,为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看着她颓败的神色,风轻云愉悦的笑了:“季嫣然,你说若是你父亲知道我每日都折磨于你,让你生不如死,可他只能眼巴巴看着,没有一点办法,你说如此一来,最后的结果会怎样?”

    她怒视着风轻云,恨不得将他削皮剥骨,此人哪里是软弱可欺,分明是阴毒无比。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隐忍,为了父亲,为了姐姐,她隐忍了下来,每日从傍晚跪到天亮,而风轻云堂而皇之的抛弃了众妾室,每晚都会留宿在她的房内,她们夫妻伉俪情深的名声便也就此传了出去,世人哪里知道,他每晚来她的房内都是想着如何折磨她以解心头之恨。

    见她走神,风轻云起身来到她身边,伸手便捏住了她的下颚,逼迫着她看向自己,缓缓说道:“你当初那般做的时候,可有想到你会承受什么样的后果?”

    季嫣然下颚被捏的生疼,冷笑一声:“无非是各种折磨,我告诉你,风轻云,我早就不怕了,别说是折磨,就是死我都不怕。可你呢?”她咯咯的笑了起来,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着他,语气嘲讽:“失去心爱的人的滋味不好受吧?这已经是第七天了,你还没有把她弄回来,是不是注定弄不回来了?风轻云,你想不到吧,你心爱的女人会那般的讨厌你,为了离开你,不惜来求助我这个敌人,她和我说她死也不会和你在一起…她说…”

    她的话尚未说完,一记耳光便打在了她的脸颊上,由于下手力气太大,她被打坐在地上,脸侧到了一边,嘴角处已有鲜血流出,她伸手抹去嘴角血迹,回身看着风轻云,仍旧是一脸的轻蔑笑意,话语专戳他的痛处:“打我?风轻云,你就是打死我,陌芊芊也不会回来了,她去了逍遥居,她就是死都不会回到你身边了…她还说让我和你好好过日子呢。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她看着风轻云因为痛苦而越来越苍白的脸便觉得无比的痛快,接着说道:“怎么…心痛了?哈哈…风轻云,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你这辈子都不会得到芊芊的爱了,永远不会得到。”

    风轻云只觉胸口闷的厉害,七天前,他和季嫣然去风家堡参加萧寒的成亲礼,待回到府邸后便发现芊芊已经不见了踪影,几经打探才知道那丫头竟然背着他跑去了逍遥居。

    她费劲心思的想要离开他,她就这般的讨厌他吗?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随后舒展开来,苍白的脸上划过一丝讥笑:“是我的早晚会回到我身边,就是她去了逍遥居又怎样?早晚还是会乖乖的回来的。”

    “你做梦。她即以进了逍遥居,你以为你还能轻易的见到她?还能像以前一样囚禁着她?”季嫣然冷哼:“有逍遥居的保护,我倒要你有何本事将她带回来。”

    风轻云垂眸看着季嫣然那仿若要吃了他的眼神,唇边划过一抹笑,轻声说道:“若是逍遥居惨遭灭门呢?若是玉尘宵他死了呢?”

    季嫣然身子一僵,愣愣的看着他,仿若没有听明白他的话,质问道:“你说什么?”

    风轻云冷笑一声,并未言语。

    看他这般神色,季嫣然着急了从地上站起来直扑向他,双手揪着他的衣领,迫切的问道:“你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为什么逍遥居会惨遭灭门?为什么玉尘宵会死?你说啊。”

    风轻云一掌将她打倒在地上,一双眸子内仿若燃着愤怒的火,他沉声说道:“因为他该死。哼,待他死了,我自会带回我的芊芊,到时候,我就好心帮你完成心愿,送你去玉尘宵身边,让你们做一对地狱鸳鸯,也算了了你今生之愿,如何?”

    季嫣然愤怒的看着他,看着看着她便笑了,讽刺道:“你以为你能杀得了玉尘宵?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你别在这大言不惭了。”

    “当然不是我去杀他。”风轻云看着她,笑道:“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我不妨告诉你,是江湖武林乃至当今朝廷都容不得这个人的存在,玉尘宵他死定了。”

    “你胡说。”

    “哼。”风轻云冷笑:“玉尘宵身上所犯之罪,以容不得他在这世上存活了。”

    季嫣然怒视着他,唇边划过一丝讥讽的笑:“他所犯之罪?风轻云,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八年前,陌家庄惨遭灭门是你主使陷害给玉尘宵的,还有第一医药五年前发生的命案以及前不久参加医药堂约见的武林人士被杀,都是你一手谋划,为的就是陷害玉尘宵,他什么都没有做,而犯下那些罪行的都是你风轻云。”

    听她说了这么多,风轻云轻佻眉头,唇角微勾:“你知道的事情倒不少?没错,陌家庄惨遭灭门,医药堂两次发生命案,都是我做的。你觉得你知道了这些又能做什么呢?全武林人士都已经赶去逍遥居去取玉尘宵的命了,恐怕此时他已经死了。”

    季嫣然听了他的话,慌乱了神色,玉尘宵不能死,她要去救玉尘宵,虽然她恨他,她埋怨他,可是这些都抵不过她对他的爱,她不要玉尘宵死,她要他好好的活着,泪顺着眼角滑落,她略显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便往门口冲,可是她的腿根本使不上力气,跑两步便跌倒在了地上,她死死的咬着唇,手用力的捶着地面,此时,她已经是一个残废,她的腿已经容不得她走太远的路,她要如何去救玉尘宵?她要如何去救他?

    看着她懊恼的样子,风轻云轻笑:“还真是痴情的人啊,都嫁了人还痴痴不忘旧晴人呢?”

    季嫣然回头怒视着他,下了狠心威胁道:“我要你立刻带我去逍遥居。”

    风轻云轻挑眉头,像似再说凭什么?

    季嫣然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你若不带我去逍遥居,我就把你的真面目告诉陌芊芊,我也想看看作为陌家庄遗孤的她若是知道了是你风轻云杀了她所有亲人,她会怎么做?”

    她的话音刚落,她便看到风轻云微眯了双眸,眸中散发出的戾气让她不由全身发冷不自觉的挪了挪身子离他更远。

    看她紧张的神色,风轻云却轻轻笑了,目光深邃的看着她,说道:“好,我答应你。我们即刻前往逍遥居,你先换身衣裳吧,总不能穿着亵yi亵裤去吧。”

    季嫣然看着他,一时之间竟不敢相信他的话,见她不动,风轻云微微蹙眸,沉了声音:“不想去了?”

    “去。我这就换衣衫。”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吧,毕竟她是丞相之女的身份摆在这,他最多是折磨她而不会要她的命吧,季嫣然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拖着酸疼的腿来到床边,只是刚到床边她便感觉到了异样,刚要回头,一条男士白色玉带便缠上了她的脖子,她的心一点点犯凉,哑着声音说道:“你敢杀我?就不怕我父亲会追究吗?”

    风轻云轻笑出声:“你这般痴心于逍遥居二庄主,他死了,你也不肯独活,非要上吊跟了去,娘子对他这般情深,你叫为夫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