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崇较其余几位将领年长,举手答复,“末将曾与南理将军段誉茗交战过,那人与末将年纪相仿,出自武学世家,段家在南理地位崇高,北燕靖殷王颜宋战术诡谲,而他擅蛊术,军中多名军医曾莫名犯偏头痛,后侥幸得高人相助撒了鸡血才破了蛊术才勉强分出个胜负。”

    蛊术?陈慕柯倒是有所耳闻,只是从未见过,南理人擅养蛊,小到目不可视的虫蝇,大置血口蟒蛇,都可成为蛊术的寄生物,或者用来制成药粉,若是往井口一放,无色无味,官兵饮下后毫无异样,而一旦风笛声起,蛊虫被唤醒,便是溃不成军,理军不战而胜。所以但凡与南理打仗,必须谨之又慎。

    手轻轻扣动案头,而后她撩动素色长衣袍站起,负手而立,踱步到窗边,打开窗栓,一股冷风迎面袭来,她一时难以适应,不由干咳几声,自景州之战她便休息严重不足,而陈老夫人大义殉国给她的精神带来极大的冲击,孱弱的身子愈加不堪。

    青萝担忧不已,她是极懂得分寸之人,一般重大场合从不多言,此时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终是忍不住出言打破沉默,“公子——”自陈幼圆接过象征承佑世子的麒麟玉身金底印,而后随无止回关,青萝便得如此称呼她了。

    众人这才知陈慕柯面色苍白,回想一路来将军一直是强撑,中间殚精竭虑又遭遇亲人离世,而他们一直忙于军事,竟疏忽了将军的安康。其中季梓桑内心最为惭愧,他是知道陈慕柯的女儿之身和身子状况的,那日她派遣无止回京,他曾怒斥强责与她,而未说过一句安抚的话,他这个老师,有愧!

    季梓桑不禁担忧,上前关切询问,“身子可有不适?”

    众人亦纷纷问候,“将军是否需要歇息?”

    “军医处尚有几味补药,将军可否需要?”

    ……

    屋内沉闷,且脑袋太过混沌,冷风一吹,她脑袋倒是清醒许多,连连摆摆手,她可以抵住来自敌方的强压,却生怕身边之人的问候,她怕自己撑不住,“无碍,军务要紧。方才五国其中利害诸位分析得皆有道理,然而诸位似乎忘了一点,倘若大盛与北疆中云联手胜了北燕,而北疆中云再联手灭掉大盛,诸位当如何?一开始便是北疆中云南理三国合谋妄图吞并北燕南盛,且时至今日,北疆中云仍旧瞒着大盛,其中阴谋委实需要深思。”弱国无外交大国无盟友,只有利益,敌人也能联手合谋。

    左右不是。只会带兵打仗的葛峥素来不懂诸国争端,心道身居将军委实不易,深谋远虑是他远远不及的,听到最后仍旧云里雾里,不耐烦地一派扶手,开始骂娘,之后意识到诸位均是受过礼教之人,老脸不由窘迫,其实以前在军中说脏话也不少,不说齐缘司徒崇,就是有功名在身的书生有时不耐烦了也会爆几句粗口,如此拘谨似乎还是从安定将军接手陈家军开始的,将军似乎从未多说,然而但凡见了他精致的金半面具以及通身高雅如菊的气质,总令人嫌弃自身的粗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