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

    如果此时在皇宫中像个洋娃娃被摆弄被观赏的沈星河知道了方霏霏的想法后不知道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

    他很烦躁,后宫里的女人跟打了鸡血似得往他面前涌,真不知道都是为了什么?自己跟太后一起回来的,那肯定是太后一边的,当不当的成储君还是两说,就算当的起吧,她们难道还指望着将来他好好待她们?说笑话!

    他有时候想自己若是直接冲进太庙里那样会不会好一点,哪怕是就那么死了,那好歹还是能死在一起的。现在啊,他有些不敢想,等一切风平浪静之后是什么局面。

    那个他称之为父皇的男人,正忙着和太后新增的势力角逐,顾不上身为的筹码的自己其实跟他才有更深的血缘关系。

    他觉得这个自己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应该有许多的回忆,而事实上,除了那几幕天人交隔的场景历历在目以外,更多的,他想念自己在山里的茅屋,想念自己的小鹿,想念方霏霏,也想念媚时。

    他可以走的,可是他偏偏留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般做,这就像是一个在他心里扎根了很多年的执念,自己的苦难,是从这里开始的,那么也要在这里结束。

    他不关心皇帝又给哪几个哪几个大臣换了爵位,也不关心皇帝有给哪几个文臣武将赐了婚。他觉得有些可笑,自己这个对政治毫无建树的人竟然就这么顺风顺水的马上要做到储君的位置了?这是报应么?对于那个冷血残忍的帝王的报应?

    他肯定不愿意自己守护了一辈子的江山最后落到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愿的他手中罢。

    他在皇宫的这几天,思考了他活到这么大以来的最多的问题,他想政治,想亲情,也算爱情,想江湖,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今天是十二月初三,进宫已经十三天,没有得到任何外界的消息,无论是方霏霏的,还是王爷的,亦或是媚时的。

    程颐不愧是程颐,不仅在后宫之中一手遮天,在朝堂之上也不遑多让,自沈星河归来那日,立储这件事就已经提上了日程,在他回来的第三天,就开了皇家祠堂,将他的大名写在了族谱之上,按下手印的那一瞬间突然脑子里面就有些空,这就是那个娘历经千般磨难想得而不成的入族谱么?

    可是,入了又能怎样?不过是他沈星河变成了祁连星河而已,又有什么分别?而可笑的是,自己竟然为这件事没有做出任何的努力,是那个曾经一心要致她们于死敌的人做的。是因为那两个按族谱来说关系最亲近的两个人争权夺势,最后得利的是自己诶。他看着眼前的无数的祖宗祠牌,只觉得可悲。

    新年,爆竹声响,除旧迎新。虚伪的人们脸上是虚伪的表情带着虚伪的祝福。

    十五,开太庙,祭祖,诏告天下,他,祁连星河,将成为这个帝国,将来的,王。

    他穿着厚重的朝服,明黄色的宫服上绣着五条盘旋的金龙,带着高高的衮冕,用白珠九旒,红丝组为缨,青扩充耳,犀簪贯而导之。衣衫九重,五章在衣,四章在裳。白纱中单。瑜玉双佩,白袜朱舃。

    他一步一步的登上台阶,一瞬间变得虔诚,哪怕他知道他将会是世上在为最短的储君。他身体里留得,毕竟有一半是祁连氏的血液,他突然知道了为什么程颐明知自己怨恨这个地方,但是仍旧把自己推到这个高度,只是因为,自己流得是祁连一族的血。

    沈星河不知道这个朝廷**成什么样子,连自己这种人只因借了一个女人的势都可以到达这般高度。

    总之,今日起,别人再称呼他的时候,得恭恭敬敬的在前面加上四个字,太子殿下。

    他看着那个最高的那个牌位,在它旁边,就是他寻之而不得大还丹。

    程颐答应他,他留下当她的傀儡,大还丹就会给他就媚时的性命,他答应了。程颐说的留下,不仅仅是留下一个月,或者一年,而是一辈子,沈星河都答应了,其实大家都明白,根本等不了那么就,在将来的太子祁连星河第一次登入朝堂表明立场之后,整个政治围场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要不你死,要不我亡,而无论是祁连星野赢了,还是程颐赢了,他都只会是炮灰,唯一有点不同的是,若是程颐赢了,他可以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失败者,然后再被以某种不可告人的理由下台。

    避免夜长梦多,当天祁连致远级召见了一直等候在外的方霏霏,祁连星野和程颐都保持了沉默,匆匆的见面,甚至没有说上几句话,沈星河将一个散发着清香的白玉盒子交给了方霏霏,方霏霏好心情的笑笑。祁连星河转身,走向那个牢笼,途中无数双眼睛看着,甚至没有在听到方霏霏叫他一声阿姐。

    回去的路上方霏霏身后一定会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不过他相信方霏霏的轻功不会差劲到这种程度。

    他默默的等待三天后他的第一次迈入朝堂,同时,在那一天,也是对他命运的审判。

    三天很快就过了,小时候经常会在后面偷偷看的沈星河今天堂堂正正的以祁连致远的身份站在这里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除了一人,他的二叔,告病。

    程颐以贺太子上庭公然出现在了女子本不应该出现的庙堂,场间一片凝重,人人都知道,今天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巅峰对决,等待他们的同样是生和死的抉择。站在势大底牌多的程颐一方,还是站在他们真正的帝王一边?现在他们只需要表态,也仅仅只能做个表态。

    场间一个大臣出列,禁言,自古女子不入朝堂乃是祖训,此举有违祖制,实乃大逆不道。

    话还没有说完,另一个明显是程颐一方的大臣接连上书,说程颐此举全是为了皇朝的将来,立储之事太后尽心尽力……

    只是,当无形的硝烟紧紧仅仅冒了些许的烟雾,场外便传来了直接硝烟弥漫的消息。

    二王爷,反了。

    那个坊间传闻草包无用的祁连致远,那个皇帝和太后为了表示皇家亲情而诸多奖赏的,那个前几日祁连星河还清清静静的叫了声二叔的,那个因为有一个宝贝女儿成了致命缺陷就该完全绝了这种心思的男人,祁连致远,反了。

    真真正正的,反了。

    斥候说,他不知从何处得到了失传已经的最后一块鹿符,号令了二十万大军,在太守宋义镇守的江南道,反了。

    皇帝手中的的是一枚刻着虎纹的兵符,而程颐手中的则是刻着豹像的兵符,王朝所有兵力,所缺的,就是这最后一块鹿符。

    鹿这种极具灵性的动物,在祁连王朝的历史中,也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图腾,引领着祁连的的百姓克服了无数困难,踏破黎明,走向黑暗。

    而这鹿符竟被祁连致远得了,不知道该说是机遇还是巧合。

    宋义就是当初给程颐晋献血玉盏那位太守,大臣们不知道当初丢失的血玉盏是什么,皇帝和太后又怎么会不知道,不然当初不会布下天罗地网去抓捕传说中的雌雄大盗。

    当下朝廷陷入了混乱,也没有人顾得上什么争斗了,沈星河冷眼旁观,有些人只知道大喊,狼子野心之类的谴责祁连致远的话,有的还算比较物实,已经开始着手反击和保卫长安了。

    至于沈星河,他确实不关心这个王朝是谁当皇帝,无论是程颐,是祁连星野,或者是祁连致远,这跟他都没有什么关系。

    他只好奇,血玉盏是怎么找到的。若是方霏霏找到交给他的,那最好不过,可若是血玉盏从来就在他手中呢?一开始方芊芊就落在了他的手里,一开始血玉盏就在他的手里,他还假扮那副模样让他来找。然后接机让程颐知道自己回来了,一来除去了府里的碟子,二来,迷惑了众人的关注点,这一手,很是高明嘛。

    而若是真的是后者,那只能说明致使方霏霏失忆的罪魁祸首便是祁连致远。那么方芊芊的下落就有迹可循,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也不曾觉得如何大势的二叔也会有这么气吞山河的雄心和魄力,比起这许多人,他倒觉得二叔当这个皇帝还算不错的呢。

    不过谁当皇帝又不是他说了算,他只希望,方霏霏拿给媚时的药,能让那个一直以来跟在自己身边的比亲妹妹还亲的媚时从病痛之中解脱出来。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现在一定自由天真的活着,而不是早早的背负上了仇恨和责任,并在病痛折磨中艰难的活着。

    方霏霏,她还好吗?

    那日甚至来不及和她说一句抱歉的话,就已匆匆离去,他想起她那个明媚的笑容,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哪怕外界洪水滔天,他只要做到,他想做的,那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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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看见一个老朋友的id出现了,很开心。木子木子,我看见你了。木子王令,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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