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息之事,岂是你一人之过?何苦拿自己的安危来做赌注!即便是冒险,也该是朕来冒这个险!”

    冷漠淡然的口吻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让沅馨艺愣然呆立当场。

    她的父皇说,他要替她来冒这个险!

    “父皇……”

    三人皆是一愣,惊恐地看向嘉睿帝,微微动了动唇,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挥了挥手,嘉睿帝制止了他们接下来的话语,只是眸色淡然地朝着暗颔了颔首,“今日起,你便随时跟在太子身边,负责保护太子安全,若是出了差错,便去暗卫密室自己领罚吧。”

    而后,未作任何犹豫地转身回了正厅。

    沅馨艺神色复杂地看着嘉睿帝转身离去的背影,眸中是说不出的无奈和酸涩。

    微微敛了敛心绪,沅馨艺眸色清冷地看着大皇子府外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冷冽地对着一旁静默而立的墨云阁众人淡淡开口,“墨云阁众人听令!从今日起,便在京城东郊大肆散播皇上同本宫在东郊小住的消息,且暗中派人盯着容息藏身之处,若有动静,即刻来报!”

    不怒而威的模样,像极了方才淡漠冷静而来的嘉睿帝。沅馨艺镇定如常地安排着一切。之后,却是微微一笑,牵起一旁眸光复杂的慕惟楚的手,径直去了后院。

    将将才踏入后院,沅馨艺便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忧虑和感伤,蓦地回身将自己埋进了慕惟楚坚实而温暖的胸膛,“慕哥哥,我……是不是很……没有用。早先想尽一切方法,为的便是将容息的真实目的逼出来,还自己也还所有人一份安宁,而如今,却到底还是让父皇,让鑫儿,甚至是让你置身险境。”

    低沉的声音轻轻的自怀里响起,带着浓浓的鼻音,让慕惟楚心下一紧。

    这些日子里,看似无忧无虑享受着一切安好岁月的她,有多心惊胆战,作为与她同床共枕的自己却是再清楚不过。

    午夜梦回时一次次的惊醒,梦中次次喊出的那些话语,他都清楚地听在耳里,疼在心里。他知道,对于容息,沅馨艺有多担心。

    昔日他也曾同容息正面的交手过,以他的身手和如今的心境,若是狗急跳墙……只怕便是再缜密的安排,也终归阻不住他复仇的脚步,而自己能做的,大概便是竭尽全力去护住她,护住她想珍惜的一切。

    揽着沅馨艺的手蓦地收紧,慕惟楚眸底隐隐闪过一丝决绝,还有那怎么也抹不去的……心疼。

    可是,让沅馨艺和慕惟楚等人始终都没有办法想明白的,却是那日之后,容息的安静淡然。

    自打那日容息现身京城东郊的消息传入沅馨艺的耳里之后,容息却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安然地蛰伏在山里,静默不出。

    便是那一日沅馨艺等人启程回京,容息都未曾做出任何沅馨艺预想之中的……所谓报复行为。

    虽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可沅馨艺却仍是半点儿不敢松懈。

    毕竟……这其中的恩怨纠葛事关太多她珍视之人的性命,她不敢,也不能有任何的懈怠。

    只是,便是千准备万准备的沅馨艺也没有想到,容息竟会以那样的方式,宣泄他心中的那一份恨意。

    大年初一,按照惯例便是皇帝接受百官朝拜,皇后接受命妇请安的时候,但由于嘉睿帝多年未曾立后,一切便都交给了太后同欣妃处置。

    而沅馨艺和上官梓淳,因了容息之事,便分作两队,各自守在了太后江沅琳和嘉睿帝身边。一日的顺遂平安,让四人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一夜的焰火晚会,竟会成为他们此生永远不想记起的……梦魇。

    按照往常的惯例,群臣朝拜之后便是一年一度的君臣之宴,皇室成员并着群臣一道,赏烟花贺新春,以期天下太平,盛世永存。

    是以,这一年的朝拜之礼之后,沅馨艺等人便遵循了早前的安排,早早地到了宴会的紫曦宫。望着这个早前第一次遇见上官梓淳的宫殿,沅馨艺浅笑盈盈地看了看一旁一心扑在颜轻伊身上的上官梓淳。

    此刻的上官梓淳正一脸温和地替颜轻伊掸着身上积住的雪花,眸光里不复初见的狠戾决绝,却全然都是温润如玉的宠溺和呵护。

    微微勾了勾嘴角,沅馨艺回眸看向正在收伞的慕惟楚,淡淡地轻笑一声之后,便难得地嬉笑着打趣道,“哥哥成亲之后,到似是变了个人似得。不过半年而已,却哪里还有当初的狠戾和淡漠,再这样下去,我可都快认不出来咯。”

    上官梓淳闻言,微微顿了顿,而后无奈地摇头指了指一脸嬉笑的沅馨艺,虽是隐隐有些无语,可眸中却是浓浓的宠溺,“你这丫头,如今倒是会打趣你哥哥我了?怎么不说说,早前第一眼见到惟楚时候的模样?”

    意有所指地看着蓦地脸红的沅馨艺和依旧浅笑着看着她的慕惟楚,上官梓淳成功地扳回了一局。

    就在几人正互相逗着嘴的时候,一队侍从抬着今日晚宴之时便要点燃的烟花自他们身侧走过。原是在正常不过的安排,却让沅馨艺秀眉微蹙,眸色瞬间冰寒无温。

    慕惟楚有些不解地看着陡然转变了神色的沅馨艺,俊眉微皱,亦是神色凝重地看着侍从手里抬着的……烟火。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许是这两人怪异的神色吓着了这一对侍从,为首的太监蓦地跪地,颤颤巍巍地向着几人叩首请安,“大皇子吉祥,长公主吉祥,大皇子妃吉祥,驸马吉祥。”

    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模样让沅馨艺心中的怀疑更是不断加深。

    片刻之后,她轻轻抬手扶起了地上跪着的侍从,柔声笑了笑,“本宫竟不知自己长了一副吃人的模样,让你们见了都如此的……惶恐不安?如此看来,本宫还是少进宫的好,慕哥哥,你说是不是?”

    嬉笑的口吻全然不复方才的凝重深沉,却淡淡的带着玩笑的姿态,让地上跪着的几人,蓦地松了一口气。

    见他们二人没事,上官梓淳既无奈又好笑地挥手屏退了侍从,指着他们笑了半晌,才摇着头无奈地笑骂,“你们二人真是……夫妻同心啊?”

    而后便轻笑着挽了颜轻伊的手举步向紫曦宫的大殿走去,可是走到一半却发现身后安静的不太正常,回头看去,却见沅馨艺和慕惟楚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

    微微愣了愣,上官梓淳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浅笑着揽着颜轻伊往紫曦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