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哥哥且慢!”沅馨艺一声轻喝,打断了慕惟楚将要出口的话语。

    慕惟楚无奈扶额,一向温润如玉的他心中却已是近乎暴走,这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地说话了!但毕竟事关正事,慕惟楚到底还是压下了那份暴走的心。

    挑眉看向缓缓走来的她,今日的她许是早就猜到了这样局面,妆容精致,仪态举止大方而得体,与昔日那个缠着他闹着她的刁蛮公主截然不同。

    轻笑一声,他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等在原地,等着她缓步走来。

    沅馨艺浅笑着一步步走至他身边站定,而后转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慕哥哥,我知你为今日之事恼火,可此事着实怪不到这两位大人身上。本宫此番出宫,父皇虽是昭告了天下,却从未以公主辇驾出行,他们护驾不及也是情有可原。”

    伸手轻轻握住他微凉的手,沅馨艺笑着转头,“两位大人请先起来吧。本宫这几日还会在云镇小住,诸事就都有劳两位大人了。”

    沅馨艺话音才落,那县令与那将官却是越发诚惶诚恐地请罪问安,沅馨艺不耐,挥手屏退了他们。

    见院子里方才那什么齐校尉带来的人还杵在原地,沅馨艺冷冷地瞥了眼云墨。

    如今上官梓淳一心都在颜轻伊身上,这护卫长之事,估摸着暂时也不会理了。何况……她也不好意思在许给他们他们的一生一世之后,还去做这个不知好歹的坏人不是?

    故而现今能用的,可以用的也就只有云墨一人了。

    察觉到沅馨艺打量的眼神,云墨讪讪地笑了笑,抬腿便想溜走。

    “云墨,从今日起,这护卫军连同方才齐校尉派来的人,都有你统辖。你便连同刚刚那两位一起,处理小院里的一干事宜吧。”

    云墨哀嚎不已,“公主!属下也还有重要的事情啊!”为什么所有受苦受累的事情都要轮到他,他也想要和驸马,和上官梓淳一样软香在怀。

    他好歹是墨云阁阁主诶,如今都快沦为公主的贴身小棉袄了。

    沅馨艺无视云墨的声声哀嚎,头也没回地拉着慕惟楚回了内院。

    望着慕惟楚和沅馨艺离去的背影,云墨的脸上顿时凄风苦雨。没有主子疼的属下真可怜。

    “云墨,你若再嫌事情繁琐,本宫这就派你回京如何?”沅馨艺冷冷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云墨一个激灵立刻收起了方才的凄风苦雨,敛了神色开始整顿起这混乱不堪的队伍来。

    沅馨艺嘴角微勾,脚步未停地和慕惟楚一起进了内院。

    才一进内院,慕惟楚却是再也忍不住轻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小心云墨回头罢工不干了,看你上哪里去找这么个属下。”

    沅馨艺吐了吐舌头,俏皮地冲着他眨了眨眼睛,“你呀!”

    宠溺的笑了笑,慕惟楚拉着她走至花园凉亭内坐定。

    似是想起了什么,慕惟楚神色收敛,认真而严肃地看着沅馨艺,“艺儿,当日出宫隐瞒了身份是为刺探,可如今你这般大肆公安开身份,难道就不怕出什么乱子。”

    他虽知道如今的她做事一向沉稳周到,可到底还是忍不住忧心。他不敢,也不愿再拿她来做任何的冒险!

    感受到他的紧张,沅馨艺轻笑着起身走至他身旁,自背后环抱住他,将下巴轻轻抵在他的肩膀上,“慕哥哥不用担心。此番公开身份为的也就是让烟雨阁那个人再不敢轻易出手。至少在那之前不能。所以,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轻轻抬手握住她放在腰间的手,慕惟楚无奈叹息,“我知道你如今做事越发成熟稳重,有时候即便是我也无法比拟,可烟雨阁背后之人手段毒辣,我实在难以完全放心。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沅馨艺轻轻应了声,而后便再无声音。

    许久之后,她轻轻松开慕惟楚,对着暗处低声喊了一句,“暗,将上官一族暗卫的资料全部拿来。”

    方才上官梓淳奉命去拦截烟雨阁前来支援的人,而她却也在那个时候收到了一份与上官一族暗卫有关的资料。只是因为方才太过担心云墨他们,她便将那封信函暂时丢给了暗。

    如今,拿着从暗的手里接过信函,她的手竟微微有些颤抖。

    她害怕,因为她的一时兴起,却毁了她辛苦布置的所有,她更害怕,害怕这一切的筹谋不过是她自己自编自演的一场闹剧。

    略微颤抖地死撕开信函,沅馨艺小心翼翼地打开信纸,却在看到上官一脉暗卫之事与上官梓淳毫无关系之后,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这一切还有继续的理由,还好,她没有选错人。

    眼眸微眯,沅馨艺转头看向上官梓淳房间的方向,久久未曾回眸。

    约莫一炷香之后,她却突然轻笑着回眸,“慕哥哥,你说若是那些人知道他们的少主,上官家的嫡子尚且还活在这个世上,他们会怎么做?”

    原以为他不会回答,却不料他轻笑一声,起身走至她身边,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你的如意算盘我算是彻底明白了,难怪那日你不让我去找上官说这事儿。原是你自己已经有了打算。”

    看了看上官梓淳房间的方向,他顿了顿继续道,“但自打你救他开始,约莫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上官梓淳此时,是你和惠公主的人。你又该用什么法子,让上官暗卫一脉相信?”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蓦地一惊,猛地转头盯着她,“艺儿,你不会是要旧戏重演吧?”

    胸口的剑伤痊愈,可想起彼时那惊险的一幕,慕惟楚仍是忍不住心有余悸。

    若是如此,他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她再怎么算计别人,再怎么筹谋,他都可以不管,但他绝对不允许她再将自己至于危险之中!

    看着他陡然转变的神色,沅馨艺无奈叹息,她知道,他说的是那日上官梓淳在凌云宫刺杀她的事情。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不过演戏而已,他竟也能担忧至此。

    轻轻抚上他受过伤的胸口,沅馨艺凝眸看着他,半晌之后,她轻轻开口,“我已然步步为棋,所为不过就是还我一个安宁,断断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而后,头也没回地走出了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