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恒墓前哭妻

    陈爱琳见义勇为的事迹广为流传,人们闻之都纷纷感动。为表彰陈爱琳舍己救人的精神,市政府授予陈爱琳见义勇为模范之称号。

    郑娟娟十分关心秦小恒,课间经常与秦小恒谈话,欲逐步化解他内心的悲伤,使之慢慢从痛苦中解脱出来,适应变化了的家庭环境。一个晚上,郑娟娟不见秦小恒在寝室,问秦母,秦母说,他可能又到爱琳墓碑前哭去了,我要照看孙女,不能去叫他,你能不能找几个老师,帮我去把她叫回来,多劝劝她,好好开导他。郑娟娟没有叫别人,独自一个人去叫秦小恒,月光下,她一路问别人,向陈爱琳的墓碑走去。离村子较远的野外,有一片荒冢群,夜晚静寂得使人寒颤,但秦小恒却独自一人,靠在妻子高大的墓碑下,在低声哭泣——

    陈爱琳,我的爱妻

    陈爱琳,我的爱妻,

    第一次与你说话的时候,

    你是学员坐在扫盲夜校的课堂里,

    那时你叫陈哀淋。

    这一次夜校放学的路上,

    你叫我给你改了名字

    ——叫陈爱琳,

    你还说,

    这“爱”是不是恋爱的“爱”,

    我喜欢与老师走在一起。

    我在小学当民办教师期间,

    你有幸成了我们的炊事员。

    当有人欺负我的时候,

    你伸张正义痛斥别人。

    当我病了的时候,

    你像亲姐姐一样,

    守候在我的床前,

    因此引起李佳晶误解的怨恨。

    那次李佳晶逃婚跳湖,

    我听说后寻至湖边将她救起。

    陈永旺不明真相,

    说我拐骗了他的新婚之妻,

    我痛失恋人又被民兵抓起,

    关进大队部那昏暗的屋里,

    在痛苦地哭泣。

    是你冲进大队部,

    喝斥守门的民兵,

    搬凳砸门震动了墙壁。

    你用贴心的语言安慰我,

    使我得到了心灵的慰藉,

    又将我拉出那冤枉的关押地。

    陈爱琳,我的爱妻,

    那年我高考备考的时候,

    你为我买了营养品,

    还经常为我洗衣扫地,

    鼓励我好好复习。

    当我金榜题名就要上大学时,

    你硬是送我一百元,

    叫我买一套像样的新衣,

    还说进了城不要折了咱农村的人。

    尽管你知道嫁给我是不可能,

    你只把爱慕我的情意深藏在心底。

    在我读大学的四年间,

    很多家务是你劳累费神,

    母亲得到了你像亲闺女般的照料,

    尽管你知道嫁给我是不可能。

    有人笑话你是痴心梦想,

    你回答说这也是发扬雷锋精神。

    ……

    咱们俩结婚后,

    做家务事你是那么积极,

    说是为了支持我的工作,

    让我做出更大的成绩。

    你虽管制我不要接近离婚数年的李佳晶,

    但那是为了使我们夫妻更加恩爱和气。

    夫妻共枕的夜晚,

    你给了我甜蜜的温暖。

    家不富裕你心甘情愿,

    夫妻恩爱苦也甜。

    你与人和睦相处,

    师生厨娘左邻右舍,

    赞扬你时都伸出大拇。

    你虽泼辣,

    但却是刀子嘴豆腐心,

    泼辣时也有你的道理,

    辣我后我又觉得甜蜜。

    你美丽窈窕活泼可爱,

    成天像一只欢快的麻雀,

    与你在一起就是快乐。

    你虽不会游泳,

    但为了抢救学生,

    你舍生忘死、毫不犹豫,

    救起了学生,

    却牺牲了你。

    我的爱妻啊!

    我怎能不悲伤,

    怎么能割舍下你,

    我要与你同去,

    永远在一起!

    我的爱妻啊,

    你听到了没有?

    我已经哭得快要昏迷。

    ……

    郑娟娟听到了他那如泣如诉的哭声,心里悲痛不已,寻声轻轻地走进他。她俯下身子,流着泪轻轻地拉他:

    “秦校长,你要节哀,要保重身体呀!”

    他感到意外,扭头一看,见是娟娟,轻声问了一句:

    “你怎么来这里?”

    “你来了,我怎么就不能来?”说着,她伸出双手将他扶了起来,又亲切地说,“小恒哥,你要节哀,要坚强,面对人生的灾难和坎坷,不是把自己埋在悲哀中就能挺得过去的,而是要坚强地站起来,天塌下来也要撑得起。面对严酷现实的挑战,重新走自己的路,寻找生活的光明…… 在你很小的时候,你的父亲就病故了,你的母亲不是一个人撑起了你家庭这片蓝天吗?如果你不从悲痛中解脱,你的情绪会影响到你的母亲,会影响到你的女儿……缅怀爱琳要振作精神,应把颂声当哭声……”

    他听着娟娟诚挚的话语,看着娟娟关切的眼神,,心里很受感动。一会儿,说:

    “我也曾这样想过,但就是心里丢不开,白天工作还可以,但一到晚上就寝时,我不见了爱琳,我就……悲痛不已难以控制。”说着,眼泪又漫了出来。

    “夜已经很深了,咱们回去吧。”说着,就拉着他往回走。

    “爱琳不幸去世的消息,你告诉李佳晶了吗?”娟娟非常关心地问。

    “没有。”

    “为什么?”她睁大眼睛,不解的问。

    秦小恒没有回答她,沉默着。郑娟娟心里一阵诧异:都说他与李佳晶是生死相恋的情人,这么重要的事,他为什么不告诉李佳晶?未必他对佳晶的感情变了?她一路追问这个原因,秦小恒最终还是告诉了她:

    “我不能打扰她平静而幸福的生活,她凭自己的学识和才能以及美貌,得到了公司领导层的信任和赏识,她现在已经有了对象了,对象是大富翁的儿子刘小波,小波的妻子得肺癌去世了……她马上就要成为海峰集团公司董事长的儿媳,她今非昔比,身价万倍,我怎么能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使她心里不安而难受?”

    “哦,原来是这样!……根据你所说的这个情况,爱琳姐去世的消息还真是不能告诉她,千万告诉不得!”

    “唉,是啊!这也是上帝对我这个苦命人的最大的不公啊,偏偏在我痛失爱琳之前,李佳晶就要嫁给一个富翁啊!我该如何面对这严酷的现实啊!”

    “爱琳姐救了我的堂妹,她牺牲后,我心里一直感到惭愧…… 我一直很敬佩你,认为你是一个好老师好男人……你应该认真地考虑自己以后的事,不能一个人孤独地过日子呀。”

    “现在爱琳尸骨未寒,我哭都哭不过来,还能考虑其他的事?”

    “要立足现实,这件事总是要考虑的。”娟娟瞥了他一眼。

    “现在我心乱得很,哪有心事考虑…… 唉!”他叹了口气。

    漫天的星星偷瞧着他们,以为他们是一对热恋的情侣,还不停地竞相眨眼,静静地听他们还说些什么,可他们两人却偏偏不再言语,只各怀心事默默地往学校走去。星星们非常失望地挤挤眼睛,一不小心,掉下一颗晶亮的眼珠,划破了寂寞的夜空,在人们的视觉中留下一道耀眼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