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学归来苦求婚

    秦小恒上大学不久,陈永旺贪污挪用公款的事终于东窗事发。【小说文学网】他源于长期赌博,输掉公款六万多,加之蒋益海的告发,陈永旺终于以贪污挪用公款罪、赌博罪、及流氓行为等被判刑八年。李佳晶同他办理了离婚手续,儿子陈小龙虽判给了陈家,但由于尚在哺乳期,暂由李佳晶抚养,由陈家负担生活费。秦小恒曾写信给她,鼓励她重新开始生活。不久,陈寿河也卸职了,他的书记生涯从此结束。

    秦小恒上大学的四年间,陈爱琳经常照顾秦母,体贴入微。秦母生病了,她请医买药,缝补浆洗,做饭喂药,就像是秦母的女儿一样。不仅如此,她自己勤俭节约,给秦小恒寄去生活费。秦母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心眼好、贤惠能干、聪明漂亮的姑娘。李佳晶在秦小恒读书的四年间,对秦小恒给予了很多资助,她也经常看望秦母,他们没有间断过书信往来。每逢寒暑假,秦小恒都到供销社看望李佳晶和她的儿子陈小龙。也到小学里去看望陈爱琳,感谢她对母亲的照顾。

    在这四年间,农村教育形势发生了巨大变化,狠抓教学质量是各学校工作的重点。每到期中和期末,全学片举行慎重的统一考试,各学校教师对换监考,即各校教师均到外校监考,试卷密封,统一阅卷,分数以学片排队。后来实行全区(1979年春变公社为区)内对换监考,全区统一阅卷,分数以区统一排队。分数排队后,实行奖优问劣。学期末召开各学片教师大会,教学考试好的学校和个人介绍经验,考试差的学校或教师要查找原因,制定后段计划。

    由于这时的初中规模仍然有限,小学五年级学生升学考试后,尖子生到公社(区)中学读书,其它学生就在原小学读六年级和七年级,这时把它称为小学戴帽子教学。

    春秋嬗变,日月轮换。四年大学很快就结束了。在寒冷的冬天,秦小恒背着行李,兴致勃勃地回到家乡。

    这一年,中国农民已从集体化劳动即“大锅饭”生产形式中解散出来,生产队的土地全部按各户劳力和人口的比例分给了农户,家庭土地承包责任制取代了大集体生产核算制,个体劳动取代了集体劳动。生产队的农具、耕牛等用抓阄式的方法分给了各家农户。各生产队的干部由原先的十多个锐减至一、二个,而这一、二个干部的主要任务也只不过是“击鼓升堂,催款催粮。”人们戏言曰:“机器成了一堆废铁,干部成了西哈努克。”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大大提高,各种创造性的副业劳动蓬勃开展起来。秦小恒的母亲也分到了四亩几分责任田,即一亩多旱地、三亩水田,年逾五旬的秦母,辛勤耕耘着这几亩责任田。

    当秦小恒跨进自己那破旧的瓦房时,一眼看见母亲身上的泥土,就知道她刚从责任田里归来,连忙亲切地唤着:

    “妈!妈!我毕业了!我回来了!”

    见儿子回家,母亲无比欣慰,忙给儿子卸下背包,关切地问道:

    “肚子饿了吧,妈这就做饭去!”

    “是的,妈,我和你一起做饭,我去灶里添柴,你弄锅里。”

    母子俩高兴而谈,儿子诉说着今后的美好生活,母亲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吃完饭,太阳已经西下,他到供销社看望李佳晶,佳晶热情地让座。已经四岁半的陈小龙对秦小恒并不生疏,因为秦小恒每逢寒暑假都来这里看他,逗他、哄她。他一边叫着“秦伯伯”,一边向他靠拢。他把一个从城里买来的拨浪鼓玩具递给他,并一把将小龙抱起,亲切地抚摸他的头。小龙摇着拨浪鼓,摇出“嘣嘣嘣”的响声。一会儿,小龙从他的膝上溜下,到外面找其他小朋友炫耀自己的拨浪鼓去了。李佳晶递给他一杯热茶,关心地问他:

    “大学毕业了,分到哪个城市里工作?”

    “才回家,还没到县教育局报到呢!……分配问题,由上级安排。”

    “哦。”她瞅了瞅他,笑着问,“在城里,在大学里,有没有合意的女朋友?”

    “没有。”他也瞅了瞅她,问道,“你,你,这几年,有人给你介绍过对象吗?”

    她沉思了一会,呼了一口长气,说:

    “介绍过,但我没有答应。”

    “为什么?”

    她又叹了一口气,说:

    “我也说不出为什么,无论别人给我介绍什么样的男人,我都无心接近,更不愿意交往。我的心……我的心,总觉得已经凉了……一失足而成千古恨……”她说着,眼里已溢出了泪水。

    秦小恒默默地瞅着她,不说什么话。此刻,李佳晶的心情,完全不同于五年前,那时候,他们俩充满幻想,充满希望,憧憬美好未来。现在,各自起了戏剧性的变化,一个是堂堂的华师大毕业生,一个是已有一个四岁半孩子的妈妈,她不能像以前那样纵情释放自己的感情,一种极大的自卑感笼罩着她的心。秦小恒看着她那虽低沉但仍不失青春活力的脸,十分关切地问:

    “晶妹,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我还能怎么办?”她显出一副苦脸。

    “你还年轻啊,比我还小,应该有一个好的归宿。”他靠近她,双手搭上她的双肩,充满激情地说,“让我们结束这噩梦般的苦命吧,一切重新开始,我们仍然是我们!我……我永远,永远在为你等候!”

    李佳晶怔怔地望着他,泪水似泉水般涌了出来,心中涌起已经平息了五年的春潮。

    “晶妹,”他拉起她的双手,深情地瞅着她,“你原本是我的,你应该是我的,现在,嫁给我吧!”

    “你——”她挣脱他的手,后退一步,惊恐地说,“你——你疯了,这能行吗?我是一个孩子的妈妈呀!”

    “这些,我都想过了,我不在乎这些!我想,你把孩子还给陈家,我带你到县城去,远远地离开这里。只要你回到我的身边,我就是找回了幸福。”

    “不!在洛江河畔,还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大学生娶寡妇。”

    “先例是人创造的,我就是要开这个先例!”

    “真的这样,你能做人吗?在你的同事之间,亲戚朋友之间,在你所认识的人之间,你能抬得起头吗?你不为自己考虑,我也要为你考虑,不要感情用事!”

    “这些,我都想过了,我都不在乎,我要冲出一些羁绊,相伴我的知音,你是我的,我也应该属于你。如果……如果你舍不得陈小龙,那就带上他,我会待他好的。”

    李佳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五年的苦水,像放开了闸门的波涛,变着泪水滚滚而出。她的感情开始回放……她想到了曾与他花前月下,携手漫步,亲语蜜言……曾与他湖中采莲,吟诗答对,放歌荷莲……曾亲热地依偎在他的怀里,接受他那甜蜜的亲吻……曾山盟海誓要嫁给他……

    秦小恒也沉浸在他们热恋的往事中……

    但是,悲惨的遭遇已经完全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她不能因自己而影响他的事业,有碍他的前途,况且,他的母亲,他的亲友也会极力反对的。既然深深地爱他,就应该为他着想。……他刚才这样所说,也许是感情的冲动。

    秦小恒抚摸着她的秀发,闻着她那秀发的香味,又轻抚她的脸,为她擦着泪水,真诚地说:

    “晶妹,答应我吧,待我工作定好后,咱们立即举行婚礼,那时,我要热热闹闹地娶你,让你高高兴兴、堂堂正正地做我的漂亮的新娘!”

    她从他怀里挣开,擦了擦眼泪,说:

    “你应该知道,现在还有一个人,她,正深深地爱着你。人家拒绝了众多求爱者,唯独等待你,已经四年了。人家侍候你娘,如同过门媳妇一般,一年四季如一日。有人称赞她,说她是学雷锋做好事的典范。也有的人说,你和陈爱琳可能定了婚约,才这样侍候你娘的。但也有人讥笑她,说她是‘一片痴情可对天,白费心机误青春。’她却毫不介意,一如既往地对你娘尽着孝心。你,与其娶我,不如娶她,人家也是洛江河畔好多男青年都垂涎欲滴的美人呀!况且,你的母亲格外喜欢她,他们俩已建立了深厚的母女情啊!”

    “我知道她的内心,她对我是有那么些感情,但……感情代替不了爱情。对于她的大恩大德,我会通过其他方式报答她的。”

    “现在,你大学毕业了,可能到城里工作,也许美女如云,任你挑选,其中,不乏知识分子。我想,你要么娶了陈爱琳,要么在城里找一位文化高有工作的女子,这样,才不委屈你这个大学生呢!”

    秦小恒低头叹息道:

    “我这一辈子,最牵挂的是你,最爱的也是你,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就少了这份牵挂。”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朝朝暮暮。这样,或许比锅碗盆瓢交响曲更动听,更亲切,更美好!”

    “不!两情若是长久时,就要朝朝暮暮!你赠给我的那两条发辫,我睡觉时都放在枕边,有时把它揣在怀里。我不能离开你啊!”

    “不要感情用事,要全面考虑!要三思而言,三思而行。”

    秦小恒深情地望着她,为她的高尚的情操所感动,心中越发增加了对她的敬慕。

    两人又交谈了许多,秦小恒才依依不舍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