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琼一直笃定,面前这个名叫叶沐遥的小娘子,绝对与池水瑶有极为密切的关系。但因着柏翼然掌控着秦国最大的情报网络,自然能轻而易举的差出叶沐遥是白莲所生,若是如此的话,叶沐遥根本与池水瑶扯不上半点关系。

    “你告知我你与水瑶的关系,我便应了你。”

    柏琼径直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掩住眸中的探寻之意。

    闻言,叶沐遥面上倒是显出一丝为难之色,毕竟子不语怪力乱神,恐怕大师兄也不会听信她这套鬼神之说。

    “即便我说了,柏先生恐怕也不会相信。”

    “哦?你怎知晓?”

    柏琼面上露出一丝诧异之色,微微勾起薄唇,一双星眸紧紧的盯着叶沐遥,想要听听面前这小娘子口中到底会吐出什么惊人之语。

    见着柏琼如此模样,叶沐遥也知晓,今日自己若是不将实情告知柏琼的话,他是定然不会收阿恪为徒的。大师兄脾性倔的很,自然不能让他不虞。

    思及此处,叶沐遥轻轻叹息一声,而后才开口道。

    “柏先生想必亦是清楚我字琨琼罢!”

    叶沐遥红唇微抿,清丽的面上露出一丝挣扎之色。不过片刻之后,她倒是平静了不少,毕竟不论大师兄到底信不信她,也并无大碍,毕竟眼前端庆侯府已然覆灭,亦不会生出什么旁的事端了。

    闻言,柏琼微微颔首,不过星眸中却是划过一丝冷意。

    “大师兄,我说便是是琨琼,你可信?”

    叶沐遥说着,当下眼眶也有些红了,重生之事,她当真不敢与旁人吐露。先前将此事告知阿史,都是犹豫再三,毕竟这事知晓的人越多,她自己便越是危险。

    听得此言,柏琼一张俊秀的面庞当即扭曲,显然是怒到了极点,他狠狠的将手中的茶盏给掷了出去,而后怒声斥道。

    “你可莫要胡言乱语!先前便说那手簪花小楷是池水瑶教你的,现下有说自己便是水瑶,真当我不过是个三岁娃儿,那般好糊弄吗?”

    听得此言,叶沐遥轻咬红唇,娇躯微颤,默然的承受着柏琼的火气,等到柏琼终于不再开口之时,她才继续道。

    “我早便说过,大师兄你是不会信我的。”

    叶沐遥面上露出一丝哀戚之色,那张与池水瑶别无二致的面容,显出如此模样,便仿佛回到当年一般,真真是让柏琼心神剧震,也不知该如何说道才好。

    “大师兄,如若我不是琨琼,那为何会生的如此模样?为何会知晓池水瑶的笔迹?为何会费尽心机的倾覆端庆侯府?”

    叶沐遥微微有些哽咽,素日里如黄鹂一般清脆的声音,此刻也带着三分沙哑,凤眸沾一丝绯色。

    闻言,柏琼眉头一蹙,他自然也不知为何叶沐遥会与池水瑶生的极为相似,明明叶沐语是叶沐遥一母同胞的姊妹,但二人却寻不出半分相似之处,真真是有些奇了。

    “如若你是水瑶的话,怎的会如此年岁?”

    此刻,柏琼心下也不由信了一二,不过他并未表现出来。

    “重活一世。”

    叶沐遥红唇轻启,吐出这四个字。

    重生之事,放在旁人身上,叶沐遥自然亦是不会相信的,所以她即便如此开口,却也不知柏琼到底会不会信了他。

    “大师兄,许是苍天悲悯,我含冤而逝之后,游魂在端庆侯府飘荡一十二年,阴差阳错附在了叶沐遥这具身子上。”

    即便叶沐遥如此说道,柏琼眉头仍是紧蹙,显然并未全信叶沐遥的说辞。

    “大师兄,你若不信的话,便可让斐佑查查,当年叶沐遥落水之后,是否性情大变。”

    说到此处,叶沐遥亦是深感无力,当年事早便寻不出证据了,眼下的她,不过是叶云起与白莲的嫡长女,一个罪臣之女罢了。

    “罢了!我会差人查探的。你那弟弟,我便也收下了。”

    闻言,叶沐遥微微抿唇,到底仍是有些欢喜。毕竟叶恪自三年前也帮了她不少,眼下便是报恩之机,叶沐遥自然要尽力而为。

    此刻,叶沐遥与柏琼二人相对,却并未有人注意到,房顶出一片琉璃瓦被人悄然盖上。

    尉迟津自从知晓叶沐遥要出府之后,便也谋划着要跟上。虽说心下觉得一个心狠手辣的小娘子不值得他如此上心,但不知为何,眼下一远着叶沐遥,他便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如同无根浮萍一般。

    尉迟津先前便一直待在雅间儿的房顶之上,他轻功绝佳,眼下即便是趴伏在碧渊阁琉璃瓦上,也并未被旁人所觉。

    尉迟津也并未想到,他跟着叶沐遥出府,居然会听到如此惊人的秘密。

    叶沐遥,池水瑶。

    如若他并未记错的话,池水瑶便是当年池渊丞相的嫡女,也便是叶云起的嫡妻。不过当年池水瑶难产而亡,丞相叶云起因着与嫡妻鹣鲽情深,便将大女儿记在池氏名下,也算是以慰她在天之灵。

    不过眼下看来,当年池氏难产而亡之事,想必亦是没那么简单。大抵便是端庆侯府众人合力演出的一场戏罢了,不过是为了博一个情深意重的好名声罢了!

    叶沐遥说她便是池水瑶,那她费尽心机将端庆侯府推上绝路的手段,虽说狠辣异常,但也算是情有可原。毕竟当年她被人谋害,可是一尸两命。池渊也是去的蹊跷,紧接着池家便一蹶不振,她得了重生之机,若是不做些什么,为池家讨回公道的话,恐怕都对不住池家的生养之恩。

    此刻,尉迟津心下极为烦乱,不过他却并未对叶沐遥口中的言语怀疑半分。他心中怕也是极为信任叶沐遥的。

    这个认知让尉迟津眉头紧蹙,一个心狠手辣的小娘子,配什么让他如此全心全意的信任?若是他信任叶沐遥的话,那为何还会对她这般厌恶?

    尉迟津现下极为烦乱,辨不清自己的心意,也不欲在此处多待,便径直轻身提气,从碧渊阁赶回到太尉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