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沐遥此刻奔入主卧,随即便见着了躺在床榻上,已无一丝生机的老太太。叶云起叶云清二人,此刻便跪在了老太太面前,叶云清眸中带泪,但其中的贪婪之色却是不减。而叶云起则是径直楞住了,仿佛成了雕像一般,身上透出一股子阴暗的气息。

    叶云起也并未泣泪,身子直楞楞的跪着,眼眸中分辨不出到底藏着什么,但叶沐遥一对上叶云起的眼神,当即便心下一寒。

    “母亲啊!您怎么便这么去了?留下女儿与大哥在这世上,当真是好狠的心肠!”

    叶云清不断哭诉着,叶沐遥被她的声音吵闹的心烦,秀眉蹙着,也不言语,只是佯做出一派悲痛欲绝之色,默默流泪。

    此刻,叶恪与叶乘风也到了常青院。叶恪还好,不过是红了眼眶,但叶乘风见着老太太僵硬的尸身之时,便惊呼一声。

    “祖母!“

    而后叶乘风便径直昏了过去,若不是叶恪扶了叶乘风一把,他便会直接摔倒在地了。

    此刻,倒也并未有人看顾叶乘风这小少爷,叶云起阴沉沉的望着老太太的尸身,而叶云清则是不断的呼喊着。

    “母亲,女儿对不住您啊!若非女儿让尉迟院使给你开了方子,你此刻也不会早早的去了啊!女儿错了!”

    叶云清涕泗横流,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话,叶沐遥早便厌了,当即便也跪倒了床榻之前,哽咽着开口。

    “祖母,阿津的医术自然是不会有错的,但您老人家现下仍是去了,到底是何人谋害于您啊!”

    叶沐遥自然是不会任由叶云清往自己身上抹黑,直接将此刻的潭水给搅得一团乱,这样才好让叶云起插手。

    叶云起此刻双目瞪得通红,他现下知道自己已然是完了,所有的谋划都付诸流水,只要一丁忧,朝中之人还有多少能听从他的吩咐。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偌大的端庆侯府,恐怕便会由此陷入了危机之中。

    叶云起自然是不认为老太太好生生的便会去了,所以此事定然有古怪,说不准便是敬王下的毒手!他是信得过尉迟津的医术的,毕竟太医院院使可不是浪得虚名,尉迟津若没有一点真本事,即便有尉迟恒远的帮扶,也不过是个不成气候的纨绔子弟罢了。

    叶云起面色阴晴不定,让一旁跪着的叶云清身子不断颤栗,面色也变得微微有些苍白。不过叶云起此刻正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倒也并未注意到叶云清的异样之处。

    叶云清原本也并未想过,一把川贝居然会要了老太太的性命。

    但当噩耗传到她所居的小院儿之中时,叶云清当下便昏厥过去。身旁的丫鬟还以为叶云清是因着悲痛至极所致,谁人也不知她是因着过分惊惧而如此。

    等到叶云清悠悠转醒之后,充斥在其心中的并非愧疚,而是惊恐。她后又仔细思量一番,这才想着按照原本的计划,将此事推到尉迟津身上,责怪他医术不精,这才害了老太太的性命!

    叶云起现下是恨毒的对老太太下手之人,恨不得将其杀之而后快,当下便道。

    “此事定然要彻查一番!才好让母亲走的安息!”

    闻言,叶云清跪在床榻之前的身子晃了一晃,忙低眉敛目,不敢让叶云起瞧出破绽。

    “沐遥,你现下叫子望来此,先给你祖母查探一番,看看到底是被何人给害了,如此的话,你祖母才能走得安心,咱们也才好将她下葬。”

    叶云起开口时,眼瞳中遍布血丝,硬挺的面孔显得极为僵硬,仿佛不是活物儿一般让人看着便心下发憷。

    “大哥!你莫要扰了母亲安宁!还是早些让母亲入土为安罢!”

    叶云清身为动手之人,自然是心虚不已。所以当叶云起一提查探之时,顷刻之间便变了脸色。

    叶云起也不是个蠢得,见着叶云清如此模样,心下哪里还有不怀疑之理?

    强忍住胸臆间喷涌着的怒气,叶云起丝毫不理会叶云清的言语,拧起眉望着叶沐遥道。

    “你还耽搁作甚?还不快些去将子望叫进来?”

    尉迟津也跟着叶沐遥一齐入了常青院,只不过并未进了主卧中罢了。叶沐遥径直往堂中走去,望着那倚窗而立的颀长身影,当下便轻唤了一声。

    “阿津。”

    听闻叶沐遥的声音,尉迟津转过身,望着面前小娘子带着一丝绯色的眼角,便可知她方才又泣泪了。

    尉迟津心下微疼,但也清楚叶沐遥的谋划,他自然是不能生事的。

    “沐遥,祖母现下去了,你也要节哀顺变才好。”

    尉迟津向前走了几步,站定在叶沐遥身旁。他猜不出沐遥的心思,但却也能分辨的出沐遥的情绪不对,当下便忧心不已。

    望着尉迟津迭起的剑眉,叶沐遥抿了抿红唇,当下便道。

    “阿津,父亲叫你进去,说是查探一番祖母的身体,瞧瞧到底是怎的回事。”

    原本叶云起如此命令,之于死者而言,便是大不敬了。但现下叶云起早便被接下来丁忧三年给激的全然失去的理智,半点也没有为老太太的离世而心伤。

    他现下想的无非是将凶手给揪出来,而后将其狠狠打杀了,这才可消心头之恨。

    闻言,尉迟津微微颔首,便紧随在叶沐遥身后,步入了主卧之中。

    尉迟津入内之后,先是给叶云起叶云清行礼,而后在小心翼翼给老太太查探。死者自然是不必看脉象的,尉迟津便从袖笼中取出针包,抽出一根极细的金针,抬眸望着叶云起,道。

    “岳父大人,小婿现下要将金针刺入祖母咽喉之中,实属冒犯长辈,真要如此吗?”

    听得尉迟津的询问,叶云起面色未变,淡淡道。

    “你动手罢!今日之事都是我一人的主意,与你无关。”

    闻言,叶云清身子抖得仿佛筛糠一般,当下便尖利的叫喊一声。

    “莫要动我母亲的尸身!”

    说着,便径直将身子往床榻处扑去,以自己的身躯挡住老太太,不让尉迟津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