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沐遥是被铃兰给叫醒的,待她睁开双眸之时,身下的水仍是温热,显然是方才有人继续往浴桶中添水。

    叶沐遥披上薄薄的冰蚕丝锦衫,径直出了耳房,走入主卧之中,落座于窗前,推开窗棂,望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开口问道。

    “姑爷怎的还未回来?”

    没见着尉迟津,叶沐遥心下有些心忧,莫不是出了什么事?要不然问何事能耗费如此多的功夫?

    闻言,铃兰赶忙答道。

    “姑爷方才与老爷子入宫了!但到底是为何入宫,奴婢便是不知了。”

    听得此言,叶沐遥眉头微蹙,不清楚宫中现下到底生了何事。不过即便叶沐遥猜不到其中详细的纠葛,大致上也清楚是因着立太子一事。

    明德帝难道身子不好了?要不然为何会在此刻提出立太子一事呢?

    铃兰见着叶沐遥面上现出些许愁色,当即便劝慰道。

    “小姐,您莫要挂心,以老爷子的身份,定然不会出什么事的。”

    尉迟恒远是当朝太尉,武官之首,且又对明德帝忠心耿耿,此时是定然不会有什么不妥的。不过话虽这么说,她却无法放下心来,便径直挥挥手,开口道。

    “这里也无事需要你忙了,先退下罢。”

    铃兰也知叶沐遥此刻心烦意乱,自然也不会杵在主子面前生厌,当即便直接冲着叶沐遥福了福身子,而后便退下了。

    待到铃兰退下之后,主卧中便只留叶沐遥一人。

    窗外夜色朦胧,寒意袭来,烛光微动,将她有些消瘦的影子打在地上。

    叶沐遥轻叹一声,终究是了无睡意,便如此静坐了一夜。

    翌日,晨光微曦,叶沐遥便唤了铃兰进来为她梳洗。待到收拾完毕,叶沐遥发间戴着云鬓花颜金步摇,余下也并未多加装扮什么,更添几分清丽。

    无论如何,现下王氏都算的上是长辈,自然是不好落人话柄,早早去轻安才是。叶沐遥知晓王氏是定然要折腾她一番,所以便先用了一些玫瑰牛乳膏,这才往王氏所居的桂芝院处走去。

    一入桂芝院,叶沐遥便觉得有些不对了,院中的丫鬟婆子纷纷对她视而不见,好似全然未见着她这个大活人一般。

    见此,叶沐遥丝毫不以为意,面上挂着合体的浅笑,便往桂芝院中的正堂走去。

    正堂之中,王氏坐在主位,她容貌本就生的妩媚,今日一件大红的绞丝卷边裙更衬的她容貌艳丽,腕间的红珊瑚手串儿也是极为莹润,一看便知是难得的珍品。

    见着叶沐遥入了堂中,王氏懒懒抬眼,显然是不欲理会叶沐遥。

    不过叶沐遥倒也是丝毫不在意王氏的态度,毕竟她现下的好日子也没有几日了,由着王氏折腾也并无不可。

    叶沐遥径直冲着王氏躬身行礼,望着一旁坐在王氏下手的尉迟姣与尉迟蕴,亦是笑道。

    “两位妹妹可好?”

    叶沐遥笑意盈然,菱唇微勾,显得极为真心,当真是看不出这几人之间是生了龃龉的。

    尉迟姣昨日便与叶沐遥争论起来,所以今日见着叶沐遥之后,当下便是横眉冷目,银牙紧咬,恨不得即刻将叶沐遥给打杀了,这才甘心。

    倒是尉迟蕴,年岁还比尉迟姣小上一年,看着却是个有心机的。明明清楚尉迟津与她母女的关系,现下仍能言笑晏晏,当真不能小觑。

    “多谢嫂子记挂,阿蕴与姐姐一切都好。”

    见尉迟姣如此模样,尉迟蕴心下也升起一丝不耐之色。她这姐姐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如此之蠢,只会耽搁了大事。

    “沐瑶可用早膳了?若是未用的话,便与我们一齐用些罢!”

    王氏此刻便开口了。她如此言道,叶沐遥自然是不能开口推拒,当即便道。

    “沐遥尚未用膳,能与夫人一齐用膳,自然是极好的。”

    叶沐遥一口一个夫人,显然是从未将王氏当做是尉迟津正经母亲。思及此处,王氏心下极为气怒,却也不好在此刻发怒,当即便吩咐身边的冬月摆膳。

    四人移步膳堂,叶沐遥身为儿媳,自然是直接上前,扶着王氏的半边身子,先前行进。

    王氏望着叶沐遥堪称绝色的面庞,心下不由更是愠怒。尉迟青先前的嫡妻,也便是尉迟津的生母,听说便是个绝色姿容的。

    这一点,王氏便见着尉迟津的模样,心下便是有数了。

    正因如此,王氏此刻极为厌恶绝色佳人,心下恨不得将叶沐遥那张整日在她面前出现的面皮给毁了,再看她如何勾引男人!

    入了膳堂之中,王氏落座于主位,尉迟姣尉迟蕴分别坐在王氏左右,显然是并未留下叶沐遥的位置。

    叶沐遥身为长媳,自然是不好坐在两个未出嫁的小娘子下手,否则可是丢了尉迟津的脸面。

    显然,王氏也是见着了此刻的场面,但是能让叶沐遥难堪,她自然是不欲出口相助的。

    见着叶沐遥立在王氏身后,无处可以落座,尉迟姣面上便现出一丝幸灾乐祸之色,直接道。

    “嫂子现下来的可真是不巧,母亲身边的位子,都让我们姊妹给占了。”

    见着尉迟姣眼中的恶意,叶沐遥并不以为意,左不过就是一个位置,便值得尉迟姣与尉迟蕴二人如此,当真是不成器的东西。

    此刻,尉迟蕴面上带着一丝柔弱的笑意,盈盈起身,冲着叶沐遥开口道。

    “嫂子,阿蕴给您让座。”

    望着尉迟蕴眸中闪烁的水光,眉眼处的那一丝轻愁,叶沐遥当真是有些厌恶。尉迟蕴显然与白莲是同一种人,平白便做出这么一副柔弱之态,不知情的不定以为叶沐遥是如何刻薄之人,才会将此般温婉的小娘子逼迫成如此模样。

    尉迟蕴这般手段,白莲当年早便用过了,既然她如此客气,叶沐遥自然也是却之不恭了。

    这尉迟蕴还真是个有心计的,叶沐遥断定她定不会如此好心,所以眼下肯定是有什么阴谋,说不准便是要假意作态,陷害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