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千年醉之毒看着险恶,但叶沐遥的身子却并未亏损多少,毕竟她算起来一共才昏迷了半日而已,除了身子有些发软之外,并无旁的不妥。

    大抵是因着有些心虚的缘故,留了方子后,尉迟津并未在端庆侯府多留,极快的离开了。

    叶云起今日便带着甄史一齐回府,将池水瑶先前的嫁妆尽数清点一番,发觉其中倒是缺了不少物什,但古籍字画却是还在,只不过首饰少了不少。

    因着白莲掌家,所以甄史差人清点之时,她这个当家主母也是在场。看着侯府中的好物儿一件件的被摆在了院子中,甄史这个贱奴还手拿账册仔仔细细的对着,白莲气的银牙紧咬,却也未曾说些什么。

    白莲原本便极为记恨甄史,先前池水瑶在她手中的十间铺子,便是因着甄史使了手段,自然将铺子给交了出去。

    后来甄史又开起了碧渊阁,处处与蓬莱楼作对,让原本来客络绎不绝的蓬莱楼,现下只剩下三两个客人,白莲自然是心头不爽,不过她现下好歹也是有些理智,自然不好对甄史做些什么。

    先前叶云起在白莲面上留下的耳光印子,因着从库中取来冰块儿,冷敷了许久,这才全然消散。

    白莲本来就怒气极深,眼下见着甄史挑挑捡捡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甄老板,您可清点好了?”

    白莲将手中金丝楠木的念珠转的飞快,面上也带着一丝不虞,冷淡的开口道。

    闻言,甄史面上的笑意愈浓,看了白莲一眼,其中淡淡的的鄙夷让白莲心头怒火更盛。

    “哪里能如此之快便清点好了?当年我家小姐也是十里红妆嫁与叶相的,想必夫人也是清楚当年的盛况。”

    白莲嫁与叶云起时,不过只是一个妾室,即便叶云起当时已然对池水瑶并无什么夫妻之情了,但为了他丞相的好名头,自然也不敢做的太过分。所以白莲身为媵妾,只是由一顶小轿儿抬入端庆侯府,嫁妆不过三台,真真是有些寒碜了。

    “既然如此,还是劳请甄老板快些,毕竟眼下天色渐晚,府中事情冗杂,恕妾身并无多少时间与甄老板一齐清点。”

    “既然夫人无空的话,便先去忙吧,甄某一人也是可以清点这些物什的,若是缺了什么,自然会差人向夫人禀报。”

    甄史扫过满院儿摆放整齐的红木箱子,前四箱中装的都是字画,其中古籍便是占了一箱,都是极为难求的好物件儿。

    而后真金白银也是四箱的分量,这些黄白之物虽说价值不菲,但甄史确实最为不在意的。

    因为他很清楚琨琼眼下放在心中的,便是老爷亲手动笔的字画,那些东西留在这腌臜的端庆侯府之中,也算是辱没了好物儿。

    闻言,白莲冷哼一声。她自然是不能离去的,若是甄史使出什么手段,将这里的物什收起来几件,也是极为麻烦的,毕竟当年池水瑶的嫁妆之中,都是丞相池渊细细备下的珍品,极为难得。

    当甄史将面前摆放的物件清点完之后,拿起账目,似笑非笑的冲着白莲道。

    “夫人,眼下这银钱的数目共是五十万两,已然对上了,但如果甄某没有记错的话,箱中缺了不少的头面首饰,您可见着过?”

    说着,甄史便微微眯起凤眸,眼中仿佛能放出刀子一般锋利。

    听得此言,白莲面色也是有些不好。

    她也算是大家出身,虽说对池水瑶那丰厚至极的嫁妆很是动心,但到底也没胆子从中取出什么物件儿。况且,池水瑶当年陪嫁的嫁妆,将来也都是沐遥的,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没有贪墨女儿嫁妆的道理。

    但架不住端庆侯府便是有那般眼皮子浅的人,老太太虽说心中有数,但叶云清却是个拎不清的,她本就没怎么见过世面,池水瑶嫁妆中的头面首饰,有的比宫中御赐之物都要珍贵几分,她自然是动了心思。

    一开始不过是羊脂色茉莉小簪,后来便去了红梅金丝镂空珠花,之后又是镂空兰花珠钗、碧玉玲珑簪、镶嵌珍珠碧玉步摇、乳白珍珠璎珞等等。一众好物儿都被叶云清给搜刮了过去,她还真真不像是端庆侯府出嫁的姑奶奶,而是上门打秋风的破落户儿。

    白莲自然是不忿这些物什都被叶云清那不开眼的蹄子给搜罗走,见叶云起并无旁的反应之后,便自己将这些物件也取了大半儿,剩下的都让老太太挑了不少,留着赏些给小辈儿,也是极为不错的。

    就连老太太素日欢喜的羊脂色茉莉小簪,金镏银镶黑曜石蜻蜓草虫头,也是从池水瑶的嫁妆中搜刮来的。

    而眼下放在院中的,都是一些不起眼的金簪之流的物什,甄史也不是个有眼无珠的,自然能看出不妥来。

    白莲在心下狠狠啐了叶云清一番,这才扯出一丝笑意开口。

    “这些物什一直放在库房之中,那里能少的?莫不是甄老板点错了吧?”

    闻言,甄史轻笑一声,凤眼微眯,直直的望着白莲,直把这位端庆侯夫人看的极为心虚,这才作罢。

    “侯夫人莫要说笑了,我家小姐怎的可能用此些物什陪嫁?若您寻不出那些丢失的头面首饰,那甄某也不好为难与您,只得亲自去找丞相大人说理去了。”

    甄史这便是在威胁白莲,但白莲却也不得不受着,她虽说不清楚如今的甄史到底是何身份,但定然不会是个简单的,如若不然,叶云起也不会容得他一个鄙贱的商人如此放肆。

    “唉,许是因着年久,掉了一些头面也说不准,甄老板莫要放在心上,我现下去寻即可。”

    白莲面上挂着几分僵硬的笑意,心下简直气怒至极。她手中是有不少头面,但却定然不够将池水瑶嫁妆中的亏空给补上的数目,所以她便只有去找老太太这一条路了。

    闻言,甄史这才极为满意的点点头,坐在院中搬来的软榻上,身旁的丫鬟轻轻揉按发间,微阖双目,好不闲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