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史直接出了小间儿,门口也有两个丫鬟立着,不过甄史也并未让她们将那物给取来,反而自己越走越远。

    叶沐遥见着甄史如此,心下虽说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春药那种腌臜东西,毕竟不是什么好物儿,若是让旁人见着了,指不定怎么想她。

    阿史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细如发。

    叶沐遥唇角勾起一丝轻笑,恍惚间又想到当年阿史五岁之时,不过三块豆腐高的身量,面上便一派恭谨之色。入了池府,日日面对着勤学苦读恃才傲物的学子们,也并不恼怒,反而一派淡然之色。

    当年阿史还真是生的玉雪可爱,若非如此的话,即便是池渊欲让池水瑶照顾阿史,她也定然不会如此用心的。

    没过几时,甄史手中便捧着一个细长的木盒,缓缓步入小间儿。

    叶沐遥看着那红木盒子,心下倒是有些奇怪,不清楚那物为何会装在如此细长的盒中。

    “阿史,这便是我要的东西?”

    叶沐遥眉眼间带着的疑惑之色,甄史自然是见着了,心下倒是有些哭笑不得,直接点了点头。琨琼要的物什,他自然是拼尽全力也要拿到手中。

    “这东西的确是无色无味,不过你用的时候,也要小心些,若是自己着了道的话,那便没法子了。”

    因着这药的药性实在是太烈了,所以甄史更不想让叶沐遥碰这种污秽的物什,毕竟她即便入了宫,下手的时机也确实不多,若是因着忙乱而错了差错,即便是甄史手眼通天,也平息不了宫中的风浪。

    闻言,叶沐遥眉眼处倒是流露出一丝郑重,她虽说对药理以往也涉猎一二,但毕竟不是大家,出错也是可能的,所以心下便不由的带上几分警惕。

    叶沐遥从甄史手中接过木盒,轻轻拨开木盒上的小扣儿,将其打开,这便才见着盒中的物什。

    她原本还以为木盒中会直接放了药粉,毕竟在叶沐遥心中,那种腌臜东西,除了香料之外,便只有药粉了。

    但此刻倒是出乎叶沐遥所料,盒中铺了一层略厚的红绸布,上头放了一只云脚珍珠卷须簪,上头的珍珠莹润至极,一看便知是产自东海的宝珠。

    “难道药粉在簪子里面?”

    叶沐遥也曾见过此类精巧的物什,毕竟前世之时,事无大小,池渊都会与她说道一二,也让池水瑶长了不少的见识。

    甄史轻轻点头,从叶沐遥手中取过云脚珍珠卷须簪,纤长的手指捏住珍珠,轻轻一扭,那粒东珠便直接落在手中,而甄史掌心微微一震,点点白粉便直接落在地上。

    见此,叶沐遥轻轻点头,示意她已然清楚了。

    做完此举之后,甄史又将东珠细细扣在卷须簪上,这才将簪子直接放入木盒之中,交予叶沐遥。

    “琨琼,你定然要小心些,毕竟宫中势力混杂,旁人的耳目众多,若是让谁人看见你出手了,那便不要有半分犹豫,直接让碧玉将其解决了便是。”

    甄史现下也并非当年那个有些青涩的少年郎了,他已然年过而立,不过以往性子便有些冷淡,就说他现下,除了叶沐遥之外,便再无一人能让他如此挂心了。

    叶沐遥自然清楚,此事必定不好为之,不过事已至此,她便也是不想走回头路了,无论结果如何,总是要试上一试,若是白均禹真真让明德帝生了厌烦之心,那便是极好的。

    “阿史,你不必太过挂心,若是情况不对的话,我也不会以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

    大仇未报,叶沐遥自然是个惜命之人,万万不会将自己至于险境。

    闻言,甄史心下喟叹一声,知晓自己无法让琨琼改变心意了,莫不如与那人商谈一番,也好求一个好结果。

    叶沐遥取了所需之物之后,也并不想再在妍淑堂多留,毕竟她现下的身份,自然是有些敏感,明日便是笈礼了,也许要好生准备一番。

    “阿史,若是无事的话,那我便先行离去了。”

    听得此言,甄史眉头一蹙,直接开口道。

    “沐遥,你且等等,我还有物什要给你。”

    甄史说此言时,话语中倒是带着几分急切,让叶沐遥心下不由有些怔楞,诧异的忘了阿史一眼。

    只见那张面如冠玉的俊颜上,竟然透出些许绯色,仿佛上好的绸缎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见此,叶沐遥倒也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什么物什?”

    叶沐遥突然觉得自己嗓子有些干涩,开口之时,心下也是微微震颤,她却并不知晓是何缘故。

    叶沐遥将将问完,甄史便直接从怀中取出了一尊玉佛,这玉佛的成色并不如何好,但上头却带着几分淡淡的檀香气味儿,大抵是在寺庙中开过光的。

    “这是?”

    “这是我送与你的及笄礼。玉佛在万安寺开过光,我怕你神魂不稳,便给求了来,虽说这并不算是什么好玉,不过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说到此处之时,甄史仿佛难以继续开口了一般,略带着些狼狈的扭过头去,不敢再看叶沐遥半眼。

    到了此刻,叶沐遥终于清楚一直盘横在她心头的那股淡淡的诡异感觉到底是为甚了。

    阿史,恐怕对她有情。

    叶沐遥心下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她现下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回应阿史的情分,她已然跟尉迟津定下的婚事,再怎么也不可能做出越矩之事的。

    叶沐遥亲手将玉佛给接了过来,手指细细拂过上头系着的红绳,斟酌再三,这才开口道。

    “阿史,若是碰着合适的女子,便将婚事定下罢!莫要让我挂心。”

    叶沐遥话落,也不再看甄史半眼,便直接从小间儿里快步走出,万万不敢回头。

    而甄史听闻叶沐遥言语后,便仿佛失了神魂一般,在小间儿内默然伫立许久,好半晌才轻笑出声。

    笑中带着难掩的苍凉之色。

    “我怎的能舍得让你挂心?”

    甄史在室中幽幽说道,难掩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