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暗褐色的木匣,不知为何,叶沐遥心下居然升起一丝淡淡的恐惧,难道是因着这牵丝蛊?

    “开始吧!”

    既然尉迟津已然将牵丝蛊给带来了,倒不如现下便直接将蛊毒引入体内,这样也好过不速之客三天两头的登门。

    见着叶沐遥面上毫不掩饰的冷色,尉迟津心头微晒,他不清楚叶沐遥为何对他如此不降辞色,好似极为厌恶一般。但现下他们二人便要一起用了这牵丝蛊,使得双方永不得相背叛。

    “你将小臂露出来。”

    尉迟津淡淡开口,面上并未露出一丝异样的神色,即便他自己也清楚此言到底有多有悖伦理。

    闻言,叶沐遥水眸一瞪,眼神又似方才一般,带着淡淡的厌恶之色开口。

    “你到底要作甚?”

    见此,尉迟津心中暗叹一声,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在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面前的小娘子当做登徒子。

    “种下牵丝蛊需要你我的血液,也需让子蛊顺着你的伤处进入体内。腕间定然是不成了,平日里容易被人发觉伤处,所以便也只好选小臂了。难道你有什么旁的法子?”

    尉迟津凤眸一挑,眼中露出一丝明显的促狭意味儿。但此种神色看在叶沐遥眼中,便是纯粹的讽刺,让她对尉迟津不由更添几分愠怒。

    叶沐遥并未言语,而是直接将袖襟拉高,露出仿佛上好的和田羊脂玉雕琢而成的玉臂,看着巧夺天工,让持刀的尉迟津不知该从何下手。

    看出尉迟津眼中一闪而逝的迟疑之色,叶沐遥眉头微蹙,直接开口道。

    “快些罢!”

    听出了面前小娘子言语中的不耐,尉迟津定了定心神,便直接将手中的匕首朝着藕臂落下。锋利的刀刃刺破娇嫩的肌理,流出殷红的血迹。

    见状,尉迟津动作极快,直接也将自己的手臂划开,与叶沐遥一齐将血液汇聚到手中早已打开的木匣之中。

    木匣内,露出了极其神秘,仿佛早便僵硬着的一大一小两只虫子。

    殷红的血液丝毫没有浪费,蜿蜒着从玉白的藕臂滑过,滴落到尉迟津结实的臂上,最后融成同一缕血流,滴落到木匣之中。

    原本木匣中的两只牵丝蛊是仿佛泛黄色干瘪的死虫,现下居然似枯木逢春一般,身上也泛起了玉色,干瘪的虫身立即变得十分饱满,极为鲜活。

    叶沐遥望着两只与蚕极为相似的牵丝蛊,倒也没有想象中极为厌恶的感受,毕竟面对着两只仿佛玉雕一般的活物儿,谁也生不出多少恶感。

    “它们是活的吗?”

    叶沐遥前世今生也没见过这所谓的蛊虫,现下自然是有些好奇,却因着心中对苗疆的忌惮,也不敢造次。

    闻言,尉迟津心头微微舒服不少,毕竟此刻的叶沐遥便不再是那副彷如冰雕一般的防备神态了,也带着一丝常人应有的感觉。

    “自然是活物儿,要不然的话它们如何进入你的身子?”

    仿佛在应和尉迟津的言语一般,木匣里两只约莫小指粗细的蛊虫动了动,大的那只便是母蛊,比子蛊长处一个指头大小,其余倒是并未有任何不同之处。

    “好了。”

    尉迟津直接将木匣放在一旁的紫檀木桌上,便直接取了怀中的药粉,先是洒在叶沐遥臂上的伤口处,而后才顾忌到自己的伤口。

    见此,叶沐遥心中微微一暖,红唇嚅动,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尉迟津将叶沐遥此刻的神态收入眼底,竟越发觉得动人。明明面前的小娘子身量都未曾长成,面色也因失了血而显得有些苍白,但不知为何,此刻看着眼里,哪处都是极好的。

    尉迟津取出的药粉还真有奇效,伤口也并未如何处理,甚至并未包扎,便已然将血给止住了,上头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看着仿佛朱笔在玉石上添了一道似的。

    “等下恐怕有些疼,你大抵需要忍耐一番。”

    尉迟津抬眼望着叶沐遥,面上带着些许凝重之色道。

    闻言,叶沐遥心头也提了起来,她知晓尉迟津并非胡说八道之人,所以便也有些发憷,不过未曾示弱罢了。

    “开始罢。”

    听得此言,尉迟津也不废话,小心翼翼的用方才的匕首,将叶沐遥小臂处结着的血痂给挑开了一处,这才以食指拇指并用,将木匣中的子蛊给取了,直接放在渗血的伤口处。

    一碰到伤处,方才还缓慢蠕动的子蛊动作猛地快了起来,眨眼间便窜入叶沐遥的小臂之中。当子蛊那如玉的身子全然没入之时,叶沐遥只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小臂处蔓延开来。仿佛有人在拿着钝刀子,死命的往她伤口里戳。

    叶沐遥前世今生加在一处,真正受疼的时候也就前世失去性命之时,当时因着被极大的愤恨淹没,所以疼痛并未有此刻的清晰。

    叶沐遥死死咬住嘴唇,强忍着那股子仿佛要将她撕裂般的疼痛,额间也渗出冷汗,漆黑如墨的眼仁儿现下微微扩散,仿佛失了神采一般,一看便是痛极了的表现。

    尉迟津也是偶然之间得着了这牵丝蛊,虽说他师傅留下的医书中有些对牵丝蛊的介绍,不过却并不全面,只说受蛊者会极为疼痛,但到底如何,尉迟津心下也没有把握。

    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当下便将自己的伤处挑开,将木匣中的母蛊放入体内。因着母蛊比子蛊更大,尉迟津所受的苦楚也要加之不少。

    当那股子让人几欲痛死却又无法昏迷的疼痛结束之后,叶沐遥身上的外衫早已被冷汗打湿,她现下身子是一丝气力也无,只能懒懒的依靠在软榻上歇着。

    叶沐遥斜睨着狼狈坐在地上的尉迟津,发觉他现下还是不好,面色苍白如纸,清瘦结实的身子微微颤栗,却仍是紧咬牙关,没有溢出一丝呻吟。

    过了好一会子,尉迟津绷紧的身子才软倒了,他整个人都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看着极为狼狈,再也不复先前那副矜贵的谪仙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