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羽一听,便不动声色地将墙角那一把寺里僧人常用的灰色斗笠样式的雨伞递了过來,狡黠得眸子一眨,抿嘴解释道:“这是我刚从库房拿过來的伞,若是下午要诵经打坐,太阳还是很大,來上香的贵妇打伞遮阳是常有的事儿,一会出去萱儿你就搂着这把伞,跟在迁儿的身后,正好遮住了肚子,”

    “哦,原來如此,”凤妃萱拿起雨伞,试了试,这里的伞显然有些劣质,不如二十一世纪的高科技产品,能收得这么紧,这把伞即便是收了起來,外面的灰色布料仍旧是散落出來的,和一大块披风沒区别了,别说挡住她的肚子,就是包着她这个人,也是绰绰有余了,

    “但是,然后呢,直接走出慈心园,”

    司徒羽摇摇头,“不用的,你走到清谷所在的马车后,迁儿便借故让你去车上取东西,你上车之后再和清谷换回衣物即可,当然,等一切准备好了,你再将解药喂给清谷,然后躲到车内的小隔间,等她醒來之后,迁儿自然会将她带走了,到时候,我会扮成车夫,借机赶着马车出去喂食洗漱,等沒人注意了,再弃掉马车,带你离开,”

    “沒有马车,我们怎么走,别到了泗木崖,他们都打完了,”凤妃萱憋着气,努力自己看起來平静一些儿,

    三迁噗嗤地笑了起來,“小姐,你是忘了少主的轻功可是名震天下的,泗木崖离得不远,用轻功带你半个时辰就能到达,若是马车,太过招人显眼不说,这一片山路崎岖,太过颠簸,不但慢,对你身子也不好,”

    “哦,”凤妃萱焕然大悟,可是不经意又对上了司徒羽深情的目光,她不禁脸色讪讪,难以为情的感觉又一次席卷心头,

    他要抱着她飞到泗木崖,以前也不是沒有过除了赵煜琬之外的男子背或者抱过她飞翔,冷最和赵煜琪都有过,可是她对他们沒有什么特别的情愫,也就自然不会这么尴尬,但是司徒羽不一样啊,

    她不过是个平凡女子,饶是心智坚定,也难以招架这样死心塌地、无怨无悔的偏爱和呵护,她是不想再给他希望了,

    不过,算了,她现在沒有时间想这些了,如果可以,她恨不得自己现在就可以立马飞到泗木崖去,

    感觉到气氛有些凝滞,三迁急忙地用伞做掩护,拉着凤妃萱推门出去,一切按照司徒羽的安排,竟然沒有出现半点差池,饶是那些暗处的影卫武功盖世,这么远的距离,又不是常常近身保护,饶是他们武功盖世,也难以你分别出真伪來,

    凤妃萱坐在马车内,顺利的出了慈心园,然后就在云來寺附近,树枝遮掩的地方被司徒羽抱下了车,然后就一路抱着腾空而起,飞过云雾霭霭的灵山,直接往泗木崖的方向疾行,

    司徒羽心满意足了,这一年來所有的担惊受怕,所有的生死困境,与此时她能安顺的缩在他怀中、全身心地信赖他依靠他比起來,都变得如此微不足道了,

    只要她还在,就好,司徒羽微微喘气,香玉满怀,就像是抱着一个无价之宝,唯恐一不小心,就会把她碰碎,萱儿,我一定要让你看清楚赵煜琬的真面目,让你对他死心的,

    也不知道,赵煜琬若是看到这样的情景,会如何的暴跳如雷,杀人如魔,他可是期待得很了,他司徒羽发誓,要狠狠地反击,将之前的一切都双倍奉还给这些曾经伤害和利用他们的所有人,

    路,不算得漫长,可是司徒羽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但是他又怕走得太快,她便会再次离开他的怀抱,这样的矛盾,再一次煎熬着他的心,

    再说此时此刻的京城,琬王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可是毕竟只是纳妾,和娶妃自然是两码事,而且赵煜琬本就不想请客,因而尽管府内被布置得十分喜庆,和之前的婚礼比起來,依旧天壤之别,

    但是,对于痴人说梦话的幽芯來说,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只要赵煜琬真的能娶她,即便只是妾,即便只能穿粉色的嫁衣,她此刻也心满意足了,

    很多东西,需要一步一步的來,她坚信总有一天,她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如现在,她终究是一次一次地攻破了他的防线,克服了他的怪癖一样,今晚,或许她就可以正式和他同床共枕,将自己的全部交给他了,

    莫名的欢喜,满心的期待,还有隐隐的羞涩,生疏的娇俏……这一切都一切,都是一个少女该有的忐忑,怦然心动的感觉美好,却还是难及此刻要成为妇人的紧张和激动,

    她头顶盖着粉红色的喜帕,身上穿着粉红色的嫁衣,都是她一针一线倾注了多年的心血缝制而成的,精美绝伦的花式和刺绣,除了不是正红,一点不比凤妃萱的那一套差,

    想到这,她袖口处的双手紧紧地交织,搅在一起,因为紧张,她连同吊着的脚丫,也颤抖不知,即便是发麻了,也能清晰得感到血脉的流动如此急速,

    不知道主子什么时候能回來呢,方才接她进门的人是易容了的冷最,她知道,所以她是不愿意过早的拜堂,即便所谓的吉时已过,她还是翘首以盼,希望赵煜琬能尽快办完宫中之事,早些回來,和她拜堂成亲,和她洞房花烛,

    只是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了,

    王府内如此平静,由此可见,主子猜测是对的了,太子他们都集中兵力放在了皇宫之中,那是不是说明,主子此刻面临的危险和困境,很大呢,

    等,似乎越等越是焦虑不安,随着时间的流逝,连空气都变得躁动和不安起來,但是幽芯不敢动,她怕新娘子在丈夫沒回來之前动了身子,会不吉利,

    但是,这样的等待,是如此的煎熬啊,

    开口,不算动吧,她安慰自己,便准备提声呼唤门外的丫鬟进來,问问情况,不料,刚想开口,就听到了外面若有若无的传來了一阵骚动,

    幽芯一开始以为是错觉,她凝神静听,才发现,外面的骚动变成了打斗,声音越來越大,兵刃的交错的声音,一点不会错,

    “來人,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幽芯大惊失色,但是她仍旧坐着不动,却是开口高呼,

    “咿呀“的一声,刚说完,外面的丫鬟就急冲冲地撞门进來,幽芯看到她的穿着绣花鞋的双脚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她的跟前,跪了下去,“姑娘,不,夫人,不好了,外院來了很多刺客,王爷他们都出去迎战了,现在如何是好,”

    小丫鬟兴许是太急了,一时忘记了改口,“姑娘“二字说出來之后才想起來幽芯之前的吩咐,以后改口称她为”夫人“,这样的特殊时刻,幽芯显然沒有心思理会这样的小错误,而小丫鬟此刻说的王爷,必定是冷最易容的无疑了,

    “什么,刺客,怎么可能,”幽芯不敢相信,她声音拔尖,随着她从床上跳起來的高度,虽然喜帕沒有取下來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但音量飚得极高,不难感到她的凶狠,吓得小丫鬟一阵哆嗦,

    “是、是的,奴婢听外面的來报,那些刺客都是黑衣批身,分不出派别,但是下手却不含糊,和咱们王府的护卫斗起來了,王爷这回已经往那边赶了,他走之前还叮嘱让夫人安心在房里等候,莫要出去涉险,”由语气,幽芯不难想象,此刻小丫鬟脸青嘴唇白,好不容易说完这一番话,只怕早已冷汗涔涔,

    幽芯帕子下的眸子寒光闪闪,看來赵太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还兵分两路,想要置主子于死地不成,幸好主子料事如神,让冷最來代替,不然也怕会被这些小毛贼纠缠,受了伤,那真是得不偿失,

    但是虽然这么说,她还是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她却下意识地去否定自己的感觉,因为这是她的婚礼,她绝对不允许出什么意外,

    “你去看一下外面的情况,随时回來向我汇报情况,明白了吗,”幽芯想了想,最终决定原位坐回去,

    似乎冷最的生死与她毫无关系,只要她的主子沒事,那便沒有人值得她穿着一身嫁衣,拿掉喜帕去迎战,

    但是,出乎意料的事情,真是一桩接着一桩,

    “我当然明白了,我的夫人,”透过喜帕下的缝隙,幽芯突然看到跪着的小丫鬟站了起來,声音却完全变了一个人,语调更是带着不屑一顾的调侃还有赤果果的讽刺,她往她的跟前走了过來,

    幽芯一惊,嗖地一下,警惕的站起來,疾言厉色的问:“你是谁,”

    “哎呀,这都不舍得将喜帕拉下來啊,啧啧啧,真是有多恨嫁给他啊,可是人家,理你吗,”从那优雅的步伐,就可以看出这个女子婀娜多姿,她走过來,那娇媚发嗲的讽刺声音,要多刺人有多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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