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马德里,马德里皇宫,大宴会厅。

    大厅里装饰的十分豪华,厚厚的羊绒地毯,挂满了著名大师画作的墙壁,天鹅绒刺绣的软垫椅子,以及,铺着红色绒布,摆着花瓶的长条形大餐桌。

    侍从们进进出出,将插着鲜花的花瓶撤下,将几副纯银的精美餐具摆到桌上,然后,就是不断被抬上来的,各种美味佳肴,醇香美酒。

    不多一会,餐桌上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馐,食物的香气弥漫开来,在大厅中回荡消散着。

    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并不是一个喜欢铺张浪费的人,对于食物方面一向都很是节制,平日里三餐一般只有几道菜,量大足够吃饱就是行了。

    今天之所以启用大宴会厅,摆下这么丰盛的餐宴,自然是为了招待客人。

    就在他的正对面,长条形大餐桌的另一头,坐着一位衣衫华丽,金丝勾线,宝石点缀,带着硕大黄金项链,有些发福的金发中年男子。

    那是葡萄牙的国王,路易斯一世。

    这是一场双王会!

    西班牙和葡萄牙毗邻而居,是两个广西十分紧密的国家,虽然几百年间也发生过一些不愉快,但大多数时候,关系都是十分亲近的,比如说现在,两国就一直在蜜月期之中,两国间各种合作交流就不曾断过。

    说起来,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和葡萄牙国王路易斯一世甚至还有些亲戚关系,算是关系有些远的远亲。彼此也经常通信交流过。

    但是,直到今天,在这大厅里,他们才第一次真正见到彼此,面对面的,做在了一起。

    路易斯一世亲自来马德里,当然不会是为了西班牙的美食,两位国王坐到一起,当夜也不是为了唠家常,稍稍做做样子品尝了一下美食后,两人便不约而同的方下了刀叉,进入了正题。

    “还没到么?”路易斯一世双手交叉,放到下巴下,首先开口。

    “应该快了,侍卫已经去请了。”腓力二世抿了一口葡萄酒,方向杯子道。

    “其实吧,教廷一找过来的时候,我是拒绝的。”路易斯一世身体后倾,让整个身形陷入了柔软椅子的包裹:“你也知道,现在海上贸易很好赚,就连冬天,愿意出海赚一笔的人还是不少的,毕竟,那时候海盗也要少一些。”

    “那你怎么最后又同意了呢?”腓力二世用指尖拨弄着酒杯:“这么多船,一个冬天,光是税收,也不少了吧。”

    “钱倒是其次,毕竟我也不太缺钱了。”路易斯一世拿起一块湿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油汗:“怎么说呢,我们葡萄牙不比你们,国土狭小,山麓居多,适合种粮食的好田地没那么多,靠的都是外贸维持着。虽然什么都能买,但光有钱,别人不卖给你也是白搭。”

    “这大陆诸国,各个海港,那个没有教堂?毕竟我们手伸不了那么长,和教廷搞好关系,到时候船才外面有麻烦的时候,多少也能帮衬一下。”他顿了顿:“当时嘛,是这么想的,毕竟他们要的都是商船,战舰不多,又是冬天,给就给了,就当结个善缘。”

    “那现在后悔了?”腓力二世笑了一下,不过这笑容看上去有些苦涩。

    “不后悔还能来你这?”路易斯一世将毛巾放下来:“这还好,大多是商船,你那可是实打实的战舰!你就不后悔?”

    “唉,现在后悔又什么用?”腓力二世长叹一口气:“出去都出去了,听天由命吧。”

    “说实话,我以前确实小瞧你了,这不声不响的,竟给你弄出这么大个舰队来。”路易斯一世又往嘴里塞了快牛肉:“这些年节衣缩食,不容易吧。”

    “不要这么阴阳怪气的嘛,我建舰队又不是为了打你。”腓力二世摆摆手。

    路易斯一世再次双手相交,笑呵呵的:“那打谁?英格兰?听说他们现在国内乱的不行,可以占点便宜。还是法兰西?为以前报仇?不过现在的法兰西可不好打啊,这拿破仑可不是简单的角色,当年要是他领军,你这国王的位置”

    “当然不是法兰西!”腓力二世打断了他:“我自然有我的想法,等舰队回来再说吧。”

    “我也希望大家都能安全回来。”路易斯一世摸了摸下巴:“可这都开春了,不会”

    “特里戈牧首大人到!”

    一声宣告,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大宴会厅的大门缓缓打开,络腮胡子的红袍壮汉大步走了进来。

    “噢,我的老朋友,吃饭了没有,不如一起吃点吧。”腓力二世笑着招呼道。

    侍从们也拿来了新椅子和餐具。

    “不用了。”红袍的中年牧首挥退了侍从:“我知道两位找我来是为了什么,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哦,特里戈牧首真是如传闻中的快人快语,简单直接。”路易斯一世赞叹道:“比我们那个老头子好了不知道多少。”

    “路易斯陛下特意来西班牙,也是为了一样的事情吧。”健壮的牧首回头示意。

    “当然,我们那个老头你是知道的,就知道躲在教堂里清修,三竿子打不出个屁来,去问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没办法,只好来西班牙了。”路易斯一世直接道。

    “那我就一并说了。”红袍的牧首看了看两人,严肃道:“事实上,我这边收到的情报也不多,并不比你们手上的多多少,毕竟那是在海上,不比陆地,又是冬天,情报传递没那么快。”

    “我理解的,你就直说吧。”腓力二世看上去有些急切。

    “情报上来看,牧狼人们确实是出了海,而我们圣城典籍院也有详细的海图,所以不存在我们在海上找不到他们的情况。而且这次主持的黎塞留大审判者不是鲁莽的人,他一向心思缜密,从不冲动,又是苦修士出身,意志力极强,性格坚韧,应该不会做什么傻事。肯定会等到了海上,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才会和那帮牧狼人决战。”特里戈牧首分析道。

    “至于为什么现在还没回来,那就有两个可能,一个,牧狼人们还没回航,他们还在等待时机!第二个,就是他们已经击溃了牧狼人,现在正在追击扫清溃兵!毕竟,这一次我们教廷求的是一网打尽,将那帮牧狼人彻底消灭,黎塞留大人他想把事情做到完美,毕其功于一役,那也是情有可原。”

    “这些情况我们也是想过的。”腓力二世皱着眉头:“可是,追击的话,也用不到这么多船吧,派几艘回来传递个情报,应该并不可能吧。而且,不是说开春就结束么?现在已经春天了,那帮牧狼人的祭典还没好么?”

    “这我们也不知道,不过,陛下你也不用着急。我们典籍上有记载,过去的时候,也都是到了春天,这边牧狼人才陆续回家,休养生息,找典籍上的记载,应该还有一段时间。”特里戈牧首安慰道。

    “还有一段时间是多少时间啊?不是说话不影响我们葡萄牙的春季贸易的么?现在都过去两周了!”路易斯一世说话有些不太客气:“这些都是原本准备运粮的船,照这么下去,我们西班牙人就吃不上饭了。”

    “其实我们教廷也在一直关注这次的计划,几位枢机大人都是知道的。”特里戈牧首保证道:“这样,两位陛下再等两个星期,到时候还是没有消息的话,我们教廷会想办法组织第二支舰队支援过去。怎么样?”

    “嗯这倒是个办法。”腓力二世想了想,道:“不过,你们就不能把海图分享给我们么?也不需要你们派,我们自己先派几艘去探听下状况,至少,先让我们安下心。”

    “这”特里戈牧首沉默了一会:“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这需要圣城的批准,而且,我手上也没有这海图啊。”

    “那你说的情报是怎么回事?”路易斯一世直接问道:“刚才那些都是分析啊。”

    “哦,这情报来自丹麦,大家都知道,牧狼人是从丹麦出海的。但他们并不是全部人都出海,一些老弱病残,女人,孩童,还有一些狼,都是留下来的,毕竟,海上的颠簸,他们也扛不住。”特里戈牧首介绍道。

    “啊,那又怎么样,你们是要对他们动手么?”路易斯一世忍不住插嘴道:“不过,就凭那帮丹麦人,有些困难吧。”

    “消灭是当然要消灭的,其实我们早就做好了计划。”特里戈牧首顿了顿:“只是,被人抢先了一步。”

    “什么意思?”腓力二世坐正了起来,身体前倾:“什么叫抢先了一步?”

    “顾名思义,就是有人抢在我们教廷行动之前,就把那些留守的牧狼人都杀死了!”特里戈牧首:“但我们却不知道他们是谁?”

    “这不可能啊。”路易斯一世惊讶出声:“据你的描述,这留守的人也不少吧,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被消灭掉?这么多人行动,你们教廷就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是的,据我们估计,留守的牧狼人大约有两万多,虽然他们分成了一个个部落,也分散在不同的港口周边,但由于有庞大的狼群守护,其实是很难消灭的。为了消灭他们,我们教廷甚至说服了北方五国共同出兵。”特里戈牧首面色有些阴沉:“但是,还是有人抢先了一步。”

    “这怎么可能呢?你确定是被消灭了,而不是重新躲回老家森林里去了?”腓力二世也大感不解:“这么大的行动,怎么可能瞒住你们?这可不是在海上!”

    “这也是我们不明白的地方,但是,经过反复的确认,那些留守的牧狼人确实是被消灭了,二十八个部落,无论逐日教还是拜月教,全部,上至老人,下至孩童,一个不留!”特里戈牧首确认道。

    “但,就算有些不能理解,这帮神秘人也应该是牧狼人的敌人吧,和我们应该没什么关系吧,再怎么说,也不会去帮助牧狼人袭击我们的舰队吧。”腓力二世眉头皱了起来。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当然,我们也不会放弃追查他们。”特里戈牧首再次强调:“总之,现在只有海上的计划成功,那我们大路上将永远都不再有牧狼人了!我希望两位陛下能够耐心一些,对舰队,也对我们教廷有信心!”

    “报”

    突然,一个长长的报信声由远及近,来到了宴会厅的门外。

    “报告陛下!希洪港发现了一艘破损极重的战舰!是我们的无敌舰队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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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洪港,这里原本是个并不出名的小港口,但在这些年的打理建设发展下,它成为了西班牙北部最大的港口,也是最最隐秘的,不为人知的港口。

    这里船坞无数,兵营遍地,碉堡成群,哨塔如林,这里是西班牙无敌舰队的驻地。

    当然,一部分军官的家属也住在这里。

    卡戴珊又一次爬上了港口边高高的悬崖,经过几个青涩新兵的岗哨,来到了悬崖边的哨塔上,极目远眺。

    这几个月,她每天都会来这里一次,来这里等待丈夫的归来。

    她的丈夫是舰队中最年轻的舰长,不过30岁,就独自统领着一整艘盖伦级战舰,是舰队中最前途无量的军官之一。

    而在他们新婚燕尔不久,在那寒冷的冬季开始的时候,他就跟着舰队出航,离开了这里。

    卡戴珊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为什么陛下要在冬季的时候将沉寂掩藏了很久的舰队派出去。

    卡戴珊只知道,她的丈夫是军人,军人只能服从命令,而她是他的妻子,她只能每天为他祈祷,等待他平安归航。

    但时间一条条过去,海面一天天平静,蓝天则是变换不休,有时有雨,有时放晴,但无论如何变化,它都变换不出那支归航的舰队。

    他在船上是什么样的?颠簸来颠簸去很辛苦吧?有热腾腾的饭菜吃么?是舰长的话,应该有的吧。这这么冷,海上会不会更冷一些?他生气时会不会骂人?他作战时会不会身先士卒?不,不要身先士卒,只有指挥,躲在其他船后面就好了。毕竟出去打仗嘛,总会有损伤的,只是,这么多船,只要不损伤他的船就好了。只要,他能回来就好了

    默默想着,默默祈祷着,卡戴珊倚着垛口,朝着海面出着神。

    咦,那是什么?

    那黑黑的身形

    这长长的身形

    这不是商船!这不是渔船!这是战舰!是我们西班牙的战舰!

    他们回来了!

    哨塔上的卫兵跳这欢呼起来,疯狂的拉动这绳子,将哨塔上的大钟敲响。

    “当!当!当!当!”

    无数哨塔,无数大钟响起,震动了整个港口,也迎接着这归航的舰队。

    那艘黑黑的战舰航行的并不快,可也慢慢的接近了港口,让大家看清了它的模样。

    它凄惨的模样!

    它身上大大小小的全是破洞,好在都在水平面上,才让它不至于沉没;它的主桅杆不知所踪,只靠着短短的副桅杆和一小片船帆艰难的前行;他的船舷上,可以清晰的看见斧凿刀削的痕迹,破口,以及血迹;就连原本随风飘扬的西班牙国旗,都变成破破烂烂,烟熏火燎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是吃败仗了么?

    凄惨的战舰“砰”的一声,艰难的停在了港口上。

    人群立马围了上去,不断有人被从船下来,一个个伤员,一个个面带恐惧人,一个个身体虚弱的人,以及,一具具的尸体

    卡戴珊没有去港口,她还在哨塔上。

    因为那艘不是她丈夫的船,她丈夫的船还没回来,她还在盼望,回来了一艘,那大部队也就不远了吧。

    可是,直到天黑,直到第二天,她都没有等到第二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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