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笙跟柳越川走入病房内,睨见夏林正要撑着身子坐进来,柳越川刚想迈步出去,熟料陆南笙却抢先他一步,来到床沿边把夏林扶好,拿过靠垫放在她身后垫着。

    他富有磁性的声音无不宠溺,如情人间的呢喃,“要坐起来就叫一声,我不在的时候,有会看护在。”

    坐好身子,夏林瞅瞅他,“只是坐起来而已,又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

    他神情充满危险又威严,“再敢跟我顶嘴,信不信我吻你?”

    夏林,“……”

    听着这小吵小闹又颇具有温馨的对话,柳越川慢慢收回脚步,清俊的脸庞有一丝落寞跟嫉妒闪过。

    落寞却不落魄,嫉妒却不嫉恨,稍微有点羡慕。

    不知不觉间,原来他们的感情,已经这么好了么?

    或者说,从一开始,本来就是挺好,如果没有那么多因素和无奈的事情发生的话……

    等夏林坐好身子视线朝他这里投来,柳越川这才迈开脚步清隽的面庞勾出暖人的笑意,“身体好些了么?”

    很平常的问候,像朋友,又像亲人,又或者……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爱意参杂其中,只不过被掩饰得太巧妙,不注意,会难以发觉。

    淡淡的,很让人舒服。

    夏林对他挤出一个笑靥,原本苍白的脸色,也稍微有了些血色,“我很好,没什么事了。”

    流产的事情,柳越川听说了,但或许是碍于现在彼此之间的关系,他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来看望她,而是等她稍稍恢复了些,才肯出现。

    柳越川走到床沿边,看陆南笙坐在她身边,他倒也识趣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不紧不慢的问,“现在想吃点什么?等我回去做了带来?”

    知道他手艺不错,夏林刚想回答,身边陆南笙懒洋洋的抢先道,“不用,刘妈会做。”

    那口气,是赤裸裸的霸占欲,仿佛是对柳越川有所防备,打算一点空隙都不给他钻,霸道之势简直让人没法忍受。

    柳越川失笑摇摇头,“你这样会让我很伤心,现在连让我给她做点东西吃都不可以?”

    “他就爱这么幼稚,你别理他。”夏林视线落在柳越川身上,清秀的眼满是真诚,“你最近……怎么样?”

    柳越川也刚想回答她,却又被陆南笙抢先,甚至强势掰过她的头,不准她去看别的男人,只允许她眼底满满的都是他一人,危险的眯起黑眸,似笑非笑的勾唇,“陆太太,你不觉得,在你老公面前问另外一个男人最近过得怎么样,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他是你弟弟,怎么是别的男人?”夏林瞪着不可理喻的他。

    陆南笙笑,拿斜眼瞥了柳越川一眼,回过视线冲她郑重道,“但他同时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谁知道他会不会趁人之危?”

    好不容易兜兜转转她才能在他身边,特别经历这次流产重创,说什么,他也绝不容许任何人想染指她半分。

    哪怕是自己的弟弟,也要把那新生的萌芽,狠狠的掐,掐掐掐,果断的掐!

    掐死任何一朵想要对她盛开的野花!

    柳越川也拿斜眼看他,完全不避讳什么,口不择言的第一次鄙夷道,“不要把每一个人,都想得跟你一样龌龊!”

    “嗯?”陆南笙眯起眸光,慵懒的视线射过去。

    他敢说他之前没对她想动过什么歪念头?他敢说他之前对她的心是那么纯洁高尚的?他敢说他没有过什么邪恶的思想?

    同样作为男人,陆南笙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哪怕他很了解柳越川的为人不会真正做出什么,但谁知道他心底有没有想过?

    男人的兽欲有时候是挺可怕的,即便没真做什么,肯定也有臆想过!

    受不了陆南笙逼人的视线,柳越川举双手投降,“ok,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可以吧?”

    夏林内心真是纠结,怎么好似曾经柳越川帮她的都成为偷情一样?

    而陆南笙则是一点一点见证她偷情,然后现在牢牢把她关起!

    她就算那个时候对柳越川的感情也是很纯洁的好么?曾经就算住在一起但各自也是清清白白的好么?

    别弄得她好似真有多不要脸似的,要真跟柳越川在一起,她恐怕也是很难做到的。

    陆南笙懒得再给柳越川多一眼,目光又望着夏林,深深的眼底溢着满满的宠溺,声音柔得要滴出水,“陆太太,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以后你离他们远一点,有我这一个就够了。”

    “……”

    “……”

    尽管清淡习惯的柳越川也快要被他这句话憋得想咆哮了,请问他就不是男人了么?请问他就不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么?凭什么他能把自己过滤然后打死全部的男人?

    能说出这番话他真是太有自信了!

    这时,左棠提着水果笑呵呵的进来,“少夫人,我就不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所以跟我就不需要避讳什么,我对您绝对没有那么心思。”

    潜意思,是在指她没有魅力?

    夏林嘴角抽了抽,内心稍微有点受伤,虽这明显是一句好话,但怎么听着都觉得……嗯,很刺耳。

    陆南笙低声,一个字溢出薄唇,“滚!”

    左棠受惊,放下水果在床头边的柜子上,惊讶望向他,“陆少,难道我说错什么话了?”

    “你从来就没有说对过一句。”在他面前说他老婆没魅力的人,必珠之!

    左棠着实受惊不小,以为陆南笙认为他刚才的话不真,立马举起双手真诚发誓,“少夫人,我对天花板用我二十年贞操发誓,我对你绝对不会有非分之想!如果有,诅咒我下半辈子不举!”

    下半辈子不举……

    这个誓言,未免太过沉重。

    “呵呵,”夏林刚想说什么,随即敏锐的抓到字眼,有一丝不敢确信的震撼,“你刚才说……二十年的贞操?”

    左棠不好意思抓抓脑袋,帅气的脸庞破天荒的有一丝羞赧,难以启齿的开口,“好像……是的。”

    长得并不差的人却还保留着二十年的贞操……

    夏林吸气,吸气,再吸气,好了,她平静了,她接受了这个震得她脑膜作响的事实。

    这时陆南笙甩了左棠一个冷眼,“你存在感找够没?”

    相处这么久,陆南笙稍微使个眼色,左棠立马就能看透他是想打雷还是想下雨,于是赶紧严肃道,“那我就出去不打扰你们了,少夫人,陆少,柳少爷,你们好好聊,好好聊,呵呵~”

    留下一个满是揶揄的眼神,他快速消失在病房内,再留在这里,准保他家陆少破他脑袋。

    柳越川摇头失笑,“这就是你以前跟我说的那个,去陆家就爱着跟着你屁股转的左棠?”

    之前见过的次数不少,但他很少会注意左棠什么,第一次发觉,原来这么有喜感……用现如今网友的话来说,就是所谓的逗比吧?

    有这样的人在陆南笙跟夏林身边,哪怕是失去孩子这么重大的创伤,用不了什么时间,两个人都能很快彻底恢复过来吧?

    陆南笙他倒是不担心什么,反而夏林恐怕就……

    或许还需要更多一点的时间,虽大家面上都不提这件事,可内心底,谁能看得到有多深的伤口?

    连续经历得太多,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而且是一次比一次惨重,代价一次比一次更痛,到了现在,才需要更多欢笑。

    像左棠这样性格欢乐偶尔小逗比的人,很合适在他们俩身边。

    陆南笙没回答他的话,很不客气表情冷冷的下逐客令,“人,你也看到了,现在,你也该走了吧?”

    知道他的霸占欲强烈到人神共愤的地步,柳越川耸耸肩,站起身来,“走就走,反正这医院都快成你们家了,什么时候再来也是一样。”

    这句说得很真实,自夏林跟陆南笙结婚以来,两个人都没少往医院跑,该说他们真的太结缘了么?

    夏林自己也是哭笑不得,对此,竟毫无反驳的余地。

    然而柳越川还未能走出门,蓦然有一位护士走进来,两个人都遂不及防差点面碰面撞上。

    由于他身材较高,带来的气势比较压迫,吓得护士下意识后退一步。

    待看清面前站着一个清隽,气质温和令人舒服的优雅男人时,她脸颊蹭蹭蹭的红了,略为紧张道,“不、不好意思……”

    “没事。”柳越川毫不介意的一笑,唇畔边笑着的弧度恰到好处,不会生疏也不会亲昵,让人觉得像是一道愉悦的风微微拂过面颊,舒服得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贪恋他的温柔。

    他这一笑更让护士紧张了,怔怔的待他走远了才倏然回神,刚想说什么时,他却走得太远。

    她扭头,只能望见他略显苍凉的背影,那背影,有种一去不复返的决绝,有点孤寂,有点悲凉,像是见证过太多世间沧桑,而变得孤独寂寞的可怜人。

    莫名的,让她心底有点疼惜。

    为什么,看着他的背影,会觉得心疼呢?

    夏林抬眸凝见门口站着的护士,眼神微微亮了下,笑容显露出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