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笙缓缓打开了漆黑如渊的双眼,盯向柳越川的黑眸,透出诡谲光泽,他缓声问道,“一定要打么?”

    “当然。”柳越川没有丝毫商量余地,“这件事情你应该很清楚,我们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必须有一方倒下。”

    陆南笙皱眉,“没有和平解决的方式?”

    “你觉得我们之间还会有和平解决的方式么?”柳越川嗤笑一声,清眸定定凝视他,“你得承认,我们只有这一个方式,因为,你不会退让,我也不会退缩。”

    这一点,他们彼此都很清楚。

    陆南笙还是有点懒散道,“不要忘记,我高中时就是跆拳道黑带。”

    “你也不要忘记,跆拳道黑带可不止是你。”柳越川一笑,“我也是。”

    所以,这注定会是一场激烈的打斗,而且是在彼此理智都很清晰的情况下,不似之前那几次,都是因为怒气而毫无章法。

    既然都很清楚没有其他的选择,陆南笙只好从沙发里站起来,脱去外套,歇斯条理的挽起衣袖。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等这一刻,他们都等得太久,因为不想吵到夏林,只好一直等待午夜这个时间点的到来,然后彼此对峙,拳脚相待。

    各自拉开一定的距离,做好准备后,柳越川数了一二三,陆南笙下一秒就冲到他面前,直直的一拳朝他面部猛烈攻来,“我不想跟你打,但既然非得如此,那就输了把房间老老实实让给我!”

    柳越川侧头往旁边一移,顺势胳膊肘朝他后背攻去,“谁赢谁输别说得太早,房间最后一定是我的!”

    “不要忘记高中时我赢过你五次,跟我打你还太嫩!”在他胳膊肘顶来的千钧一发之际,陆南笙弯下腰险险躲过,连接的发动迅猛攻击,长腿朝他下盘一扫。

    柳越川瞬间后退几步躲避掉他的扫腿,顷刻又缠了上来,“我也赢过你四次,唯一输给你的那次是因为感冒,否则别想轻易赢过我!”

    “输了就是输了,找什么借口!”

    “这是事实,这一次一定赢过你!”

    “别忘记我比你大!”

    “不过就是比我早出生一两分钟而已,谁的力气大才真道理!”

    “那就拭目以待好了!”

    房间内,夏林原本是睡着了,但由于外面动作的声音太大,终究还是把她吵醒了。

    她起身打开房门,朝外面没好气道,“大半夜你们都在吵什么?!”

    可等她定睛一眼,才发觉,客厅里什么都没有,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灯也是关着的,只有从窗口里投进来一些光亮。

    她狐疑的拧起眉梢,再次确定没人后,揉揉脑袋摇摇头,“看来是我精神错乱了。”

    然后走进房间内,关上房门继续睡觉。

    等房间里的灯暗下去,隐身在沙发背后的两个男人一同站起来,柳越川瞪向陆南笙,“还没分出胜负,继续!”

    说着,拳脚又开始朝陆南笙招呼过去。

    陆南笙也不是吃素的,即刻迎上他迅猛拳头,发动强势攻击,招招攻击破绽处。

    只是,这一次,两个人动作的声音明显是小了,话也没了,并不明亮的客厅里,只有一道道拳脚声和参杂着凛冽寒风刮过。

    第二天夏林起床后,看到的是,柳越川在做早餐,陆南笙靠在沙发里看无聊的看电视,而他们两个共同有一点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一面,瘀伤。

    不论是陆南笙的脸还是柳越川的,都有明显的瘀伤,虽不至于那么惨不忍睹,但看得她仍旧嘴角抽了抽。

    在吃早餐时,她忍不住问出来,“请问,你们昨晚梦游撞墙去了吗?”

    陆南笙面色不改的喝了一口牛奶,“我昨晚打沙包。”

    柳越川淡定夹起煎蛋吃了一口,“我昨晚练拳。”

    夏林放下筷子总结,“那真是不错,打沙包能打到自己脸上去,练拳能练到鼻青脸肿,要我替你们报名参加拳王大赛么?”

    两个人默。

    吃过早餐,柳越川就不得不去上班,走时他不放心,一再警告陆南笙不准对夏林怎样,并且嘱咐夏林有事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他,才肯离开。

    他终归是不太放心让陆南笙跟夏林单独待在一起,可奈何,陆南笙现在整天闲得慌,而他则忙得慌。

    柳越川走后,空间只剩下两个人。

    夏林瞥了眼坐在沙发里归然不动,明显很无聊却硬是能盯着电视看的男人。

    他脑袋上的绷带拿走了,下巴的胡渣也没了,除了脸上的淤青有点影响视觉外,他整个人身上看不到昨天那种落魄的影子。

    相反,怎么看都有种神采熠熠精神焕发的感觉,让她再次生出想赶走他的念头。

    可显然,这个男人能赖的时候不是一般的赖,就算她想赶走也是徒劳,他一定还能用其他的方式进来。

    她拿他毫无办法!

    夏林心烦意乱,本想无视掉他,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找出了备用医药箱放在他面前,口吻依旧冷淡道,“里面有些伤药,自己涂。”

    陆南笙抬起视线锁在她身上,眼神有点耀眼精神。

    夏林一眼就看出他误会自己什么,解释道,“不是只对你这样,柳越川出去前我也有叫他先去药店买药来涂。”

    陆南笙对她这句话自动过滤,有些得寸进尺的扬唇道,“我看不到我伤在那些地方,你帮我涂?”

    “洗手间有镜子。”

    夏林给他一记冷眼,懒得理会他,正想转身进屋不跟他同处一个地方,他却开口叫住了她。

    “我听说,你在查四季酒店一个客人的信息?”

    夏林脚步倏然顿住,侧身回来,眼神有丝警惕,“你想说什么?”

    其实她更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她跟柳越川,她是相信柳越川绝对不会对陆南笙说这件事的只言半语。

    陆南笙知道她显然不懂她要查的人信息到底是谁,淳淳善诱,“我可以帮你。”

    夏林立即回拒,“我能自己找到他。”

    她是打算找出那个人,将来等孩子生下来后去跟孩子做dna亲子鉴定,到时用来跟陆南笙离婚的,所以绝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也绝不能让他插手。

    一手搭在沙发上,陆南笙高深莫测的一笑,“如果我说,我认识那个人呢?”

    夏林怔了怔,“你认识?”

    “而且还很熟。”他笑得诡异,“非一般的熟,只要我开口,他就一定能帮你。”

    夏林不知他口吻所谓的熟本就指他自己,并不太相信他,“你还是别想从我口中套出什么,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事。”

    跟他没关系?

    听到这个回答,陆南笙内心升起一股不悦,忍住想说出答案的话,又开始诱她,“既然我知道你在找那个人,那我就肯定是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你们要找到他可没那么简单,但我只需要开开口,他马上就能出现在你面前。”

    这句话他说得一点也不夸张,本身这个人就是他自己,他本来现在就在她面前。

    夏林盯着视线渐渐狐疑,到底是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演技太好才会说出这番话,还是,他真的知道那个人是谁?

    他脸上的神情那么自然,半点说谎的痕迹都捕捉不到,她想查证,却只是徒劳。

    如果,他真的认识那个人,或者跟那个是朋友,那她……

    夏林手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肚子,愁眉困惑,如果那个人真是陆南笙的朋友,这又岂不是更乱了?

    想想,心底都是复杂得难以言喻,而她也绝不会原谅那个强暴她的人……

    夏林殊不知的是,她手抚上肚子这个无意识的动作,恰巧被密切关注她一颦一动的陆南笙尽收眼底。

    他先是怔了怔,该不会……

    从心理学角度上来讲,当一个人被问住和说住一件事后,她通常做的第一反应,往往是代表最真实的答案。

    陆南笙注意到了这点,有点不敢置信,他有想过她查他的资料可能是有事求他,或者是其他什么,但现在她这个行为,却超出了他的想像。

    有些破碎并不清晰的画面渐渐浮现出他脑海,他脸色绷紧,猛地从沙发里站起来,急匆匆朝门外大步走去,“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他不太敢确定他想法是不是正确的,所以,他必须得去求证!

    一定得去求证!

    夏林不知道他突然怎么了,当她扭头去看时,他整个人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也懒得去想他究竟做什么去,对她来说,他不在,反而会更轻松自在。

    眼角余光瞥见客厅里的垃圾竟然又满了,她叹了口气,收拾下后提着垃圾下楼去扔垃圾。

    然而,刚刚把垃圾袋扔到垃圾桶里,正想回身上楼时,她整个人猛地被人从身后捂住嘴。

    “唔……”夏林错愕张大眼睛,扭头过朝身后的人望去,见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男人的面孔。

    对方连给她挣扎的机会都没有,掏出一个喷雾剂,朝着她面部喷了几下。

    很快,她脑海中的意识渐渐抽离,缓缓闭上眼睛,力气散去,整个人昏倒在男人身上。

    男人快速把她以最自然的方式搂住,带着晕厥的她走向一部停在旁边的面包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