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整間办公室漾在新月的鼻息之中直引的她各种的反胃,卓聿衡伸手想去拉她,却不想被她飞快的闪开两人擦肩而过。

    亲眼看着她冲进洗手间在门口亲耳听见她在里面吐的稀里哗啦的。说卓聿衡心理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騙人的。

    新月出来的时候脸色白的有点不正常,一双眼睛像是惊吓过度一样过分的外凸著,她捂着胸口没说话只是将手机放在了桌上之后便转身就要走,卓聿衡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她仿佛像是触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毫不客气的朝着他吼出声:“放手!”

    卓聿衡并没有放手反而是越握越紧,緩缓的开口语气里竟浅浅的透着股子无奈来:“新月,我知道刚刚那一切对你来说有点残忍,可……這就是我的世界。”

    新月无力讥笑了两下:“我究竟嫁给了一个怎样的人?卓聿衡你能告訴我吗?时而温柔无害、时而冷漠拒人于前来、时而残忍狠绝,究竟哪一个才是正真的你?”

    对于新月来说刚刚那个拥有残忍血腥且不留一丝余地手段的人那不是她心里爱着的那个卓聿衡。

    她的卓聿衡应该是那个对花花草草都极度细心。善良无害恨不得要把她溺死在温柔里的那个卓聿衡。

    眼下的这个他,她不认识……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阳光将他们彼此的影子拉的极远极远,角落里长的旺盛的绿萝倒映出的影子横亘在两人之间,看上就像是隔着一条遥远的银河一样。

    最终卓聿衡举白旗投降:“我至始至终都不是个正人君子,可新月你得明白,有时候对待一些猪狗不如的畜生就注定了不能按正常的思维出牌,要不然刚刚死的那个绝对不会是杰森而是我卓聿衡……”

    卓聿衡字字剖析进自己的人生,可他如此真诚的解释在新月听来却是那么的无力和苍白:“即便他是个畜生是个人渣可他的命也不是你能说的算的,明明做错了事情却还能解释的如此的光冕堂皇我想天底下也就你卓聿衡能做的如此的滴水不漏了吧?”

    卓聿衡松开了手低头捏了捏鼻梁:“现在你的心情不适合我们继续谈论这个话题,我让司机送你回家。你先安静安静晚上我们好好谈。”

    新月是真心不愿意在卓聿衡的办公室里多待一分钟,就在半个小时之前这里曾经死过一个人,她几乎是本能的转身离开,因为作为一个拥有正常道德观的人来说她没有办法在眼睁睁看着卓聿衡亲手结束了一条生命之后还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晚上卓聿衡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萧然早已经睡下偌大的卓家客厅点着一盏为他而留的水晶灯。

    上楼的时候卓聿衡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疲意,形象上也难得一见的颓废。西装敞着里面里的白衬衣扣子解到了第三个扣子,每走一步都仿佛是慢镜头回放一样,一帧一帧的缓慢的闪过。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有多么的累,这样的累并不是出于身体上还是源于他的内心,这么多年为了卓家他像个活死人一样忍过来,他本以为自己的心早已经是修炼的百毒不侵了,可到头来却愣是被一个突然出现他生命里的傅新月给推翻了。他真心想护她周全,又要费尽心思和那些藏在暗中对着自己放暗枪的人左右周旋,对他来说其实这些都算不上什么,谁让他生在卓家?这些都是他身为卓家二少爷挡不掉也躲不开的劫数,他之所以累还是傅新月,因为她不理解他,不能彻彻底底的融进他的世界里,在她的眼里他就是个残忍到无恶不作且三观尽覆的人……是啊……其实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而已,不是吗?

    回到卧室的时候,新月正在收拾书本看见卓聿衡进来她手本能的抖了抖,她刻意用另一只手按住悄悄的转了个身,背对着卓聿衡……

    卓聿衡也没去扰她径直去洗手间洗澡,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浑身还冒着热气一股子百合花的香味儿越发的浓郁起来。

    他走到她背后也没说话直接拥她入怀,抬手不停的轻轻的触抚着她略显突兀的蝴蝶骨,不管她怎样的伸手推拒他却依旧箍的紧紧的,似乎下定了决心要用极温柔的攻势来安抚她不安的心。

    手掌心按住她的后脑死死的将她按进自己的怀里:“没事了都过去了!”温柔却又不失强势的声音让人无法拒绝,却让新月心头一颤毫无预警的便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温热的眼泪湿了他睡衣胸前的一大块。

    卓聿衡也没说话只是拦腰抱起新月将她安置在了床上,他就安静的坐在她的身边伸手不断的抹去她脸上如同泄洪一样的泪水。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床上新月的手机叫嚣的厉害,两人纷纷看过去屏幕上显示着傅予航这个名字,卓聿衡二话不说直接伸手关掉了手机,而对新月来说傅予航的突然来电给了她一个鲜明的对比。

    她怔怔的开口:“为什么?为什么你和傅予航近乎一样的出生,可他却从没有……”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卓聿衡绝望冰冷的眼神给惊倒,她顿时失了声音。

    他分开她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那如玉的指甲尖尖:“为什么?为什么我和傅予航近乎一样的出生,可他却从没有像我这样的残忍血腥……对不对?可怎么办?你嫁给的是我,却不是他傅予航……”

    新月心里揪了揪立马摇头:“不是……你误会我了……”

    卓聿衡食指堵住了她的唇摇头,笑容温柔动情:“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新月明明想说话可一字一句都被卓聿衡专注无比的样子给活活的堵在了喉咙口,声声的发不出一个音调来。

    他不断的摩挲着她的手指,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好可惜,如果傅新月嫁的人是从小青梅竹马的傅予航,那么一切是多么的契合美好?”

    眼眶里眼泪不住的往下掉,新月甚至都没有机会去擦掉只能不断的摇头:“没有……不是……”

    卓聿衡爽朗的笑出声只是那笑里面漾着太多太多的嘲弄,他倏地站起身一低头就能看见新月圆圆的头顶上两个毛茸茸的发旋:“傅新月,不是傅予航干净纯粹到一尘不染而是你从来就没有机会见识过他的手段和老练,你给我记住,他注定和我是一模一样的人,就因为你说的我和他我们两个有着近乎相同的出生……”

    到此新月真的知道自己的说错话了,她试着伸手去拉卓聿衡的手却不想被他不着痕迹的让开,她抬头看着他眸子里写满了对自己失误言辞的后悔之意,她真的不是有意想要拿他和傅予航做比较的……

    卓聿衡丝毫没有躲避的新月眼神的意思,狐狸眼微微上翘半眯着盯着她幽幽的出声:“下午你说过,你的道德底线不允许你在亲眼看见我杀人之后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不对?在你的三观里,杀人就该偿命?坏人就该有坏报对不对?”

    新月被他的咄咄逼人已经将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本来明明所有的道理都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可眼下却硬生生的掉了个。

    见她不说话他纯当她是默认,他笑了笑点了点头:“好,既然这样我成全你!”

    说完他从床上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下午那把了结过一条人命的手枪,手法极为利落的上膛而后手心一转枪柄被他裹进了新月的手里。

    她吓的只想抽手而出,可她越用力他就越不放直直的握着她的手将金色的枪管抵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声音是这些日子以来对新月从来没有过的阴鸷和冷冽:“傅新月你给我记住,算计、残忍、血腥、死亡这就是我卓聿衡的世界,而我自始至终从来都不曾是个好人。”说完只听见砰的一声子弹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了卓聿衡的胸口,血花四溅……

    随着枪响一起响起的还有新月惊呼崩溃的尖叫声,如同一缕流星划破长空。

    枪响惊动了家里所有的人,萧然赶到的时候只见新月就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上半身都是血的卓聿衡手捂着他的胸口,脚边还扔着一把手枪。

    而卓聿衡呢就那么直直的坐在地上即便受伤整个身子还是挺的笔直笔直的,细细看过去清冷的脸上竟然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白色睡衣早已经被血染红肩上一大片就像是纹在身上的一朵傲然绽放的野蔷薇一样。

    这样的场景几乎把萧然吓懵了,直到新月细细碎碎不停的求救声响起她才回神:“找医生,去找龙非池,去找……”呆场厅亡。

    萧然吓的心神俱伤连忙让下人去找龙非池过来,却不经意间听见卓聿衡对着傅新月说:“你确定要让非池来救回我这条命吗?你不是说过杀人就该偿命吗?如果我死了那么杰森的那条命就有的偿还了不是吗?”说完他侧目对萧然道:“妈……我没事,你们都出去,这是我和新月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