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无鸾心下一惊,怎么这么烫?!

    正当这时,衙役去而复返,将备好之物,一一放在了床畔矮凳上,收到女子挥手示意,衙役悄眼望了望二人,安心且暧昧一笑,这便轻步退出了房间。

    哥舒无鸾将干巾在冷水中浸湿,细细折好,敷在男人额头,霎时,只见男人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开,像是很舒适的样子。

    这帮吃白饭的衙役,也不晓得给他敷些冷巾,光凭着郎中那句话,任他自己退热,能退下去才怪!若不是她来了,那后果……

    要命了,她在想什么,他的死活关她什么事,她只不过是怕不好交娘娘的差罢了。

    她倔强的在心里解释,却不知,凝重惊忧的面色与她的心理极具矛盾。

    哥舒无鸾拿起棉花撕下一块,团成团,蘸了蘸白酒,刚要解开男人的衣襟为他擦拭祛热,却在他的衣襟处顿住了手指。

    她可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如此解开一个大男人的衣襟成什么样子?

    越想越尴尬,伸出的手指猛地收了回来,刚要丢下酒精棉,这时,却听男人呓语道:“好冷,我好冷……”

    眼见着燕七杀五官痛苦纠结,一双手臂胡乱的揽在一起,像是这样能驱走些许冷意,她暗暗叫道:‘哎呀,哥舒无鸾,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纠结这些没用的,在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暗自斥责自己一通,顾不得多想,一把拉开男人的手臂,匆匆解开了他的束腰带,扯开衣襟。

    一时间,露出一副精壮结实的胸膛,霎时,女子的面色有如晚霞瑰丽。

    心滞的敛了敛眸,尴尬的错开视线,这便开始以酒精棉专注的擦拭他的身体,却不知手已颤的不能自已。

    门外,正有几个攒动的人头趴在门缝望着屋内的动静,在观察到女子扯开了男人的衣襟,不停地‘抚摸’着,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这是在干嘛?”衙役甲痴呆的问道。

    “这都看不明白,当然是在给燕大人按摩喽!你们看燕大人那舒坦的样子,还是女人会照顾病人,凭咱们几个大老爷们哪会想到这层,只会巴巴的束手无策。”衙役乙愣愣的解释道。

    “屁话!怎么是按摩?那叫爱抚!不对啊,燕大人是发热,又不是发情,爱抚管个鸟用?”衙役丙忙斥道,最后竟演变成了自问。

    “看来,以后咱们要对哥舒大人改口了。”

    “改成什么?”

    “改成……改叫夫人!”

    “对,叫夫人!别忘了,等燕大人醒了,咱们一起讨喜酒喝……”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门外浮想联翩。

    突然,道道寒芒骤闪,对着几人的前脸齐齐射来,顿时,“啊、呃、哦……”几声古怪的叫声淹没在门外。

    却见,门阁上的窗纸已被水滴戳出一片小洞,犹如筛子底一般。

    整整半日一夜的悉心照料,男人滚烫的体温最终还是慢慢的降了下来,却是一直都陷在昏迷中,从未醒来。

    这一夜,哥舒无鸾眼皮未合,一直在为他换冷巾,擦身体,除了匆忙扒了口衙役送来的饭,甚至连地都未挪,端端维持着一个姿势坐在床边到天明。

    直至天色破晓,见他面色恢复些许血色,这才舒了口气,同时感觉乏的全身僵硬,最后愣是抬不起沉重的眼皮,伏在榻边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的很沉,也很香甜,眠中没有半点梦境。

    不知睡了有多久,她感觉像有一根轻羽在瘙她侧脸的痒,麻麻的,冰冰的。

    她挪了挪睡姿,想要躲开‘侵袭’,素手不自觉的揽抱住了身下的‘大树’,哪知那棵‘大树’竟颤颤一动。

    奇怪,树怎么还会颤抖?

    哥舒无鸾在眠中纳闷非常,与此同时竟神游般伸指对‘树身’戳了戳,软软的触感,伴着浅浅一声低笑,一起闯入心头。

    还未等她回味明白,却是一下惊醒,激灵着身子坐起,当迷离的凤眸对上男人蓝艳的眸子,察觉自己刚刚竟是在抱着他睡,顿时,双颊染上了一片火烧云,越来越烫,直至一发不可收拾……

    “你、醒了……”颤抖含喜色的嗓音愣是让她微微一惊,眼角眉梢藏不住满满的尴尬。

    睨着男人顿在半空的长指,和邪逸浅勾的薄唇,羞恼一下堵向了心口。

    可恶的男人,一醒来便开始戏弄她,竟还有力气瘙她的痒,简直该死!早知道由着他被高烧烧死好了。

    在女子于心底恶毒愤懑之时,燕七杀突然开口,声音虽干涩嘶哑,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轻轻柔柔的,“昨晚是你在照顾我?!”

    这话像是在发问,亦是在陈述。

    即使陷在昏迷中,他也能感应到她的存在,感受到她颤抖柔软的小手温柔贴心的呵护。

    哥舒无鸾回过神,见他没有一丝意外的神情,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来这里一般,莫名的恼了,极不自然的冷斥道:“美得你!”

    “不然,你怎么在我床边睡着了?”男人边撑着身子慢慢坐起,边好整以暇的望着女子愈发滚烫的脸颊。

    明明是在乎的要命,偏偏抵死不承认,嘴硬的女人,看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我不过、不过是……”吞吐了半天,双颊染成了猪肝色,也没答上个所以然来。

    “呵!好了,好了,大人是没必要和卑职解释什么的。不过,睡了这么久我全身乏的很,肚子也饿的前心贴后背了,不如咱们出去找点吃的,顺道活动一下筋骨也好。”男人说着,径自撩开身上的薄毯,下了床。

    双脚刚一落地,差点踉跄摔倒,幸好女子及时扶了他一把。

    燕七杀对着她轻轻一笑,大病初愈的脸色荡满柔情,“和我一起出去转转吧,外面的天气好像很好呢。”

    三月烟波般的话语,柔情深重的嗓音,简直能将人溺死。

    那一刻,哥舒无鸾竟失神了。

    待恢复意识,男人已经理好衣衫径自踱出了房门,挑眸望了一眼窗外阳光灿烂的天色,这才忆起还有正事没办,急忙跟了上去。

    屋外和风习习,日头正好,照在他昂藏的体魄上,顿时镀上了一层瑰丽流光。

    “喂,你等等,我来找你是有要事要谈的。”女子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了男人的脚步,忙声嚷道。

    那料,他只回眸一笑,“天大的事,也要等填饱了肚子再说。”

    哥舒无鸾暗斥一声,吃货。

    端端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愤愤的跺了跺脚再次跟了上去。

    从小院穿到前衙不过十来米远,但这一路愣是让哥舒无鸾生出了满身尴尬的燥汗,只因巡守的衙役们望着她的眼神太过暧昧。

    不怪他们浮想联翩,她可是窝在男人房间整整一夜,就算是为了照料病人,可到底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任谁也要想歪。

    这时,有衙役停在一旁,望着燕七杀如沐春风的面色,惊喜道:“大人,您的烧退了!”

    男人回眸扫了一眼身后的女子,含饴浅笑,“多亏阿鸾妙手回‘春’。”

    如此紧密无间的称呼,和暧昧的措辞,再次引的人们浮想连连。

    另一名衙役忙以手肘拱了一下出声的衙役,望了望成双登对的二人,回过脸来喜滋滋道:“小的恭喜大人!哪天大人要请咱们吃喜酒啊。”

    “对对对,要请喜酒的。”几名围拢过来的衙役忙声附和。

    燕七杀睨着女子越来越黑的脸色,暧昧的眨了下蓝眸,“呵……那是自然。”

    撂下这句引人遐想的话,举步离开了原地。

    哥舒无鸾暗暗磨牙霍霍,一张俏脸已经黑的难以形容,冷冷扫过一干脑残的男人,逃似的离开了现场。

    徒留一干衙役臆测纷纷。

    “你们看,哥舒大人还难为情了。不过,她那眼神带刺,真的很可怕!”

    “切,女人还就是矫情,明明昨晚已经春风一度,转过脸来就想装冷酷清高,也不知咱们大人是不是已被她吃干抹净了……”

    “知道女人不好惹,就快点散了吧,小心被她听了去,回头找咱们的邪茬,以咱们燕大人的性格将来一准惧内,保护不了咱们的。”

    “屁话……”

    正午的东都大街热闹非常,攒动的人影,如潮的叫卖声,织就了一道繁华的风景线。

    此刻正值饭口,一间雅致的食阁内食客满满当当,随着小二响亮的招呼声传过,年轻伙计踏着沉稳的脚步一路小跑的奔上了二楼。

    二层上,一张倚窗而设的饭桌,二人对面而坐,一个面如清波逐流怡然自得,另一个满脸晦涩,眉宇间满是压制不住的浮躁和火气。

    伙计将最后一道佳肴摆在桌上,刚要出声道句‘客官慢用’,悄眼扫过一旁寒霜冷面的女子,愣是煞的大气不敢出,这便挥着冷汗悻悻的逃之夭夭。

    这时,男人夹起一块酱香玫瑰鹌鹑仔,缓缓放到女子面前的食碟上,笑道:“这菜美容,多吃点。你看你今天的脸色,真的不怎么好看。”

    他的取笑顷刻让哥舒无鸾怒气骤燃,啪的一声,纤掌拍在了桌子上,碗碟磕碰,一阵铃铛作响,险些将桌子拍个四分五裂,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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