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无鸾静心的待在假山旁等待,夜色如洗,晚风微愠,月影将她的身姿映的清雅绮丽。【小说文学网】

    等了约莫有半盏茶的时间,果不其然,正对大殿的宫道上走来了一道暗蓝色的身影,夜色下他的那身衣衫几乎融为黯色,那颜色简直黯到了心里,就好似他腹黑的心思一般。

    男人劲步翩然,银亮的鬓发偶尔被风撩动,随着他一路走来,展开了说不出的妖娆风华。

    他侧身自哥舒无鸾面前而过,因由二人之间相距有些距离,致使她根本望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只察觉到,他临近她对面之时脚步微顿了一刹,却是未曾向她望来,而是继续向殿门走去,直至他的人影消失在门口,她才缓缓收回视线。

    哥舒无鸾抱臂靠在假山石旁,阖眸继续静静等待。

    微风四起,卷来了阵阵花香,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殿门发出‘轰隆’一声响动,她忙睁开眸子望去,只见燕七杀正漫步悠然的踏下台阶,向她近前走来。

    待他在她面前站定的一刹,“你……没事吧?”

    “你还好吧!”

    二人几乎是在同时发问出声。

    不谋而合的拍子,语气中夹杂的若有若无的紧张感,将气氛瞬间变得尴尬、暧昧。

    尴尬的是哥舒无鸾,她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的第一句话竟是问他是否安好,而不是问幕后主使有未抓到!

    直到这话未经大脑脱口而出,她才顿觉心慌懊恼,一时敛着眼帘不敢直视男人。

    燕七杀深深睨着她纠结变换的神色,嘴角勾起柔情一笑,“我若有事,眼下就不会这般好端端的站在大人的面前了。倒是,阿鸾你……没有受伤吧?”

    他的语气没了往日的妖魅感,而是小心翼翼的轻柔,柔的似水拂过心头。

    随着话音渐落,他的视线暗暗扫过女子心房的位置,深邃的眸光如渊般难测。

    然而,哥舒无鸾根本没察觉到他莫名的注视,因为,眼下她已被他的话扰乱了一池心水。

    她强稳了稳神,语气倔强的回道:“如你所言,本官若受了伤,又怎会无恙的停在你眼前。”

    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竟开始默许,甚至是不排斥他唤她阿鸾了?她不清楚。

    男人对她的话勾了勾唇,未在吱言。

    气氛再次陷入沉寂,每每如此她便开始心慌意乱起来,这种感觉真他娘的该死!

    哥舒无鸾暗咒一声,猛地抬眸望向男人,却见他正在满眸深情的望着自己,一时间她的心仿佛停跳了几拍,她慌着神的躲避着他的视线,冷声道:“不知燕副座将那幕后主使抓到了没有?”

    “你在这等我,就是为了问这个?”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丝丝失落。

    “当然。”她不假思索,面色冷漠。

    燕七杀的眸光在她面上停留了片刻,随后闭了闭蓝眸,将眸中的不舍深深掩埋深渊,再睁开眼,眸中只剩无尽的深冷,“抓是没抓到……”

    哥舒无鸾感应到了他情绪的变化,仿佛是因为她决绝的语气,冷漠的态度而导致的,心下竟冒出些许不忍,然而,却因为他的回答,将这些不忍彻底的排除了心门,继而冷冷一笑,奚落道:“没抓到?呵,那你充什么英雄?早知道我让雷去追踪他好了,也不至于雷为了救我而身中尸毒,昏迷不醒。”

    之前在她面见国君之时,御药殿有人来报过雷的伤势,说他所中的尸毒不轻,一直陷在昏迷中,两名值夜的御医,虽是暂时压制住了毒气的蔓延,但终是未曾全解,也不知有没有性命之忧?

    想到这,她便忧心忡忡,要知道,那一下本该是她受的,躺在御药殿里昏迷不醒的也应该是她才对。

    眼下,她又怎能不替他忧心焦虑?

    见她提及别的男人便满副紧张的神情,燕七杀的脸色黯了又黯,然而,只在眨眼间,却恢复了邪魅的面色,妖艳的仿佛荼靡花开,“大人果然是急性子!可卑职的话还未说完呢。”

    哥舒无鸾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男人邪气一笑道:“卑职说的是没抓到活的,但却亲眼所见他身死。”

    死了!怎么会?那个幕后之人那么大的本事,竟这么容易就死了吗?

    想到此,她面色一凛,追问道:“你杀了他?可问清了他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操控行尸来对付本官?”

    “大人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卑职真不知要先回答哪一个。”燕七杀散漫一笑,叹道。

    此刻,哥舒无鸾没有耐心和他斗嘴,声音愈发寒厉,“一个一个回答,别卖关子!”

    男人对着她暗沉的脸色凝眸一瞬,悠然出声,“第一,不是卑职杀的他,而是他自己**而死。卑职从铁府对过的暗巷发现他的踪迹后,便一路追着他,哪料,他逃到悬崖边竟出了这么一手!第二,从他施蛊的手段看来,此人来自西域,其身份应该是域中恶名远播的毒王。至于第三么……卑职还没来得及问,他就已经‘呼’的一声,灰飞烟灭了。”

    话到最后,他故意拉长尾音,狭长的眸子诙谐一眨,像是故意在吊女子的胃口。

    哥舒无鸾险些被他的举动气结,黯声喝道:“**而死?!他想**你就由着他,有那么多疑点还未审清楚,试问你如何替他交代清?”

    “没办法,他身上撒了大量的磷粉,遇火便燃。他是铁了心要死,卑职怎能事先料到,又如何阻止的了?”男人耸了耸肩,漫不经心的回道。

    该死的!看见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哥舒无鸾便恨的磨牙。

    “那好,这事不怨你。可是,你早就清楚了他的身份,为什么不报告本官,你如此藏着掖着,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这个混蛋竟将她瞒的滴水不漏,而她却像瞎子摸黑一般一无所知,想想便满腹怒火。

    “大人不也是将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从不对卑职说的吗?何况,以大人当时的‘聪明才智’,未必会听信卑职的话。所以,卑职觉得说了还不如不说的好。”燕七杀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散淡轻慢,冰蓝的眸子中闪过要笑不笑的色泽。

    这一番话,顷刻顶的哥舒无鸾面色铁青,唇角暗抽,“你……”

    可恶的混蛋,竟话里话外的奚落她脑中无智,疑心自负。

    哥舒无鸾,你也是!面对这样一个人渣,你竟还在关心他受伤与否……

    关心!她怎么会关心他?应该诅咒他伤的越重越好!

    男人观察着她瞬息万变的脸色,貌似关怀备至的问道:“大人是哪里不舒服吗?”

    哥舒无鸾回过神,挑眉望着他,冷笑道:“本官很好,而且从未有像今晚这般好过!因为,从此刻起,我再也不用对着你那张面目可憎的脸了!”

    言罢,咬牙瞟了男人一眼,拂袖而走。

    夜色浓的如墨化不开,亦如心结系的解不开。

    男人立在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蓝眸中的依依不舍在女子走后,全然流露。

    面目可憎吗?是的,他刚刚简直混蛋的该死!

    可是,阿鸾,你可知在气你疏远你的同时,我的心同样被伤的体无完肤,支离破碎。

    脑海中猛然跃出炼妖毒王**时对他说过的话,‘我知道你是谁,没想到你竟还活着……可是,你再也活不了多久了。因为,没有了我,就注定不会有你!我会在阎罗十殿恭候大驾,哈哈哈……’

    既然命途已如此,又何必徒惹悲伤,还是让她讨厌他,恨他好了。

    魔音绕耳而过,他的身畔仿佛有千重寒冰在迫近,好冷,冷的钻入心窍。

    阿鸾,这条布满荆棘的路我恐怕再也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良久,燕七杀揽着双臂,僵着身子步向了暗夜中。

    ……

    今夜,她可是被那个混蛋气的不轻,就在刚才在广晟宫向娘娘禀报诛灭行尸一事时,她险些压不住火气,于娘娘面前失态。

    她还从没有像这般沉不住气过,真是该死啊!

    哥舒无鸾曼步拐过长廊,边走边暗咒燕七杀,因为太入神,以至于忽略了迎面急匆匆奔来的身影。

    砰……

    刚好与来人撞了个满怀,经这么一撞来人手中的灯笼没握紧便滑落到了地间,发出了‘啪嗒’一声轻响,烛火倒戈燃着了灯笼纸,一时间窜起了红艳艳的火苗。

    哥舒无鸾冷着脸拂了下衣摆,刚要训斥出声,待看清来人,眉头赫然一皱,“绯色?”

    绯色因刚刚行的太急,没留意到底撞到了谁,才要说声抱歉,猛然听见女子的声音,面色刷的一下白了,身子也不由的开始打颤。

    糟了!竟是撞到了大人,万万不能让大人知道她是要急着去见他!

    绯色强压着心头的惊骇,头也不敢抬的轻唤出声,“大、大人……”

    见她慌里慌张,哥舒无鸾哧声打断,“我不叫大大人。”

    这么一声,绯色顿时不敢在吱声,只低首瑟瑟的望着自己的脚尖。

    女子扫过她低得不能再低的头颅,挑眉道:“这大半夜的,你行色匆匆的是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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