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公子,老虎凳、蛇蛟鞭、拔指剪、铁夹棍还是辣椒水……这十八般手段,不知道你中意哪种?”一个长相清秀却语气阴狠尖锐的男子端着碗红艳艳的辣椒水走到纳兰鸣身边蹲下。笑着道:“方才你居然对主子出言不逊。还是让属下先给你灌些辣椒水漱漱口吧。”

    纳兰鸣随意看了他一眼,却并未答话。他已经落在了那人的手中,那人既然连一个虚弱老迈的老叟都要利用来伤害自己,又怎可能容得了自己毫发无损?此番折辱除了咬紧牙关受着,恐怕也没有别的选择。

    可那个青年见纳兰鸣并不理会自己,更没有见他脸上露出一丝丝惊惶的表情。心中却骤然升起了一种想要将其一身傲骨折断,将其一身风华踩踏的扭曲心思。只听得他冷哼一声,粗鲁地将纳兰鸣优美的下颚紧紧捏在手中,毫不留情地将满满一碗散发着辛辣气息的辣椒水王纳兰鸣口中灌去。

    “咳……咳咳……”纳兰鸣虽然已经猛然的撇头,稍微避开了些去。可依旧有大半流入了他的喉中。呛得他忍不住猛烈地咳嗽起来。艳红的辣椒水顺着纳兰鸣优美的下颔肆意地流下来,居然在这般肮脏污秽的水牢里,更彰显出纳兰鸣那艳丽灼灼的风姿!他仿佛就是一株开在忘川两边的曼珠沙华,灼灼生艳、姿态缱绻,成为这一片天地间唯一的艳丽绝色!

    这般场景竟然连那奉命折辱他的青年和几个仆从也看得呆了一呆。可没一会儿,那青年却突然紧紧皱了皱眉头,轻咳了一声,不着痕迹地掩饰了自己方才的失神。他一把将手中的碗随意丢在地上,随意挥了挥手,又道:“你们几个过来,将夹棍拿过来!”

    “是。”两个大汉抬着一个巨大的铁夹棍走了过来。只见铁夹棍一共九枝,围成一个圆形的样式。一枝枝都有婴儿手臂般粗细,上面雕刻着稀奇古怪的花纹。虽然分辨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形状样式,可是却能够看出来那些花纹上居然还生着颗颗尖锐的倒刺。

    两个大汉动作麻利地将铁夹棍自头上套在了纳兰鸣身上,尖锐的倒刺从肩部一路划破了他的胸腹,勾起点点碎肉,洒下滴滴鲜血。纳兰鸣忍痛闷哼了一声,却又蓦地咬紧了牙关,不肯再在这群小人面前露出一点点的虚弱不堪。

    “纳兰公子”,那青年一边指挥着两个大汉,一边闲闲地对纳兰鸣道:“这乃是我精心打造的夹棍呢。用起来的滋味那是定会伺候得你欲仙欲死。呵呵……就连主子上回见到了都对我大肆嘉奖了好一番!纳兰公子,你就好好尝尝这滋味吧。”

    说着一挥手。而那两个大汉得了上司的命令,更是利落地将穿在铁夹棍中的绳子用力向两边拉动。顿时,原本还有些空隙的铁夹棍随着绳子的逐渐抽紧不断地靠拢,一点点挤压着纳兰鸣健硕有力却如今血肉模糊的身躯。越来越紧,越来越压抑,仿佛胸膛内仅剩不多的空气都一丝丝被挤压了出去。他甚至能感受到没有内力保护的脏器一点点被压制,被撕扯,被损坏。而尖锐的倒刺也更是随着巨大的压力深深地刺入了他的体内,将原本光洁如玉的皮肤刺得鲜血淋漓,狰狞异常。

    这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苦楚!这根本比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大理寺天牢中的手段还要残忍恐怖!

    在这般折磨下,“噗——”的一声,纳兰鸣忍不住一口血狂喷而出。瞬间在黑漆漆的水池中开出了一朵艳丽的花朵来。

    那青年看到纳兰鸣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倏尔一笑,“纳兰公子,这滋味可好?我等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来伺候你。你可不要不领我们的情呐!哈哈……”瞧他如此趾高气扬、开怀大笑的模样,纳兰鸣费力地抬起头,语气却越发冰冷地说了句:“你不过是条走狗而已,我又何惧与你?”

    “你!”那锦袍青年被纳兰鸣这不屑一顾的话瞬间激怒了,他恨恨地剜了纳兰鸣一眼,冷笑着道:“纳兰公子,我原本还想着若你能服个软,叫我声小爷。那便立刻叫人将你身上的铁夹棍给撤了,甚至还会向主子讨个恩典,给你带些上好的金疮药来。哼——可你偏生一身的傲骨,落到此番境地却还依旧不肯低头!那就别怪我下手狠毒了!”

    “你们两个!给我继续夹!夹到纳兰公子将高贵的头颅低下为止!”尖锐阴狠的声音在这不过方寸大小的小小水牢中回荡着,激得几只胆小的老鼠、水蛇纷纷躲闪开去。可纳兰鸣却如同板上的鱼肉,根本连一丝闪避的机会都没有。但是,智慧如他,又怎可能就此坐以待毙?!

    “咳咳!你……你家主子是南滨国主吧?”纳兰鸣突然抬眸直直望向了那锦袍青年,突然出口问了这么一句。可他的语气里却满满含着的却是自信满满的笃定。

    早在那夜晚上听到那人口称“朕”,他便对他的身份引起了一些注意。要知道天下三分,大秦、南滨、东海各偏一隅。除了大秦皇帝是女子之身以外,其余两国均是男子为王。可听说东海王年事已高,如今怕没有八十也有七十有余了吧。断不会是个不过二十余岁的青年。那么,那囚禁自己的男子只能是听说谦和温润的南滨国主——司徒卿夜!

    只是,不知道为何那个男子总是用恨意满满的眼神望着自己?不知为何看起来温润如玉的男子居然对自己下如此狠的手?!

    这些,虽然现在他还并不知道。可是,并不代表他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稀里糊涂地被司徒卿夜折辱至此!

    纳兰鸣淡淡的话音刚落,只见那青年骤然变了脸色。眼神里迅速闪过一丝惊慌失措,继而紧紧地盯着他,沉声道:“纳兰鸣,你怎么知道?你……你难道没有失忆?!不对!不对!不对!你……中了忘情蛊,便是将前尘往事全数忘却!你就算武功再高,心机过人,又怎可能脱离忘情蛊的控制?!忘情蛊,忘情蛊!哼——纳兰鸣,你本事通天还不是落在我龙十七的手里,你……你……我一定要将你剥皮拆骨,也免得主子对你忌惮万分!你想跟主子争柳长荣,我……我十七一定是不会肯的!”

    或许是被纳兰鸣突然的一句话给刺激了,那青年突然间语无伦次起来。颠三倒四地不停念叨着什么“忘情蛊”,什么“失忆”之类的话。甚至还将自己的名号“龙十七”给报了出来。

    “居然是南滨皇室养的龙卫么?”纳兰鸣勾唇一笑,“原来如此。”

    “你!你是在套我的话?!”龙十七突然回过神来,指着纳兰鸣苍白却依旧俊美无匹的面容,大叫起来:“你……真是心思诡谲!甚是讨厌!我……我……”说罢不过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急吼吼地冲了出去。

    可纳兰鸣却是忍不住笑了笑。也不知道司徒卿夜他是不是以为自己身中蛊毒,一丝反抗之力也无。还是以为他根本就没办法翻出自己的手掌心,或是故意用这么个不过半大的孩子前来折辱他。居然就让一个心性未定,嘴巴不牢靠的青年过来“伺候”自己。那也就难怪他欺负小孩,用他来吊个救命恩人了。

    果真如他所料,那锦袍青年飞快地冲出了水牢,一边走还一边咋咋呼呼地吼道:“喂,喂——啊!我跟你说啊,那个什么纳兰鸣,真是气死我了!都说他什么英俊潇洒,傲骨天成,是个顶天立地的君子!可是,可是他居然算计我!居然套我的话!啊——实在是太过分!太可恶了!”

    “噗——十七,是你笨吧。听说纳兰鸣都已经失忆了,还被封了内力,不过是废人一个。你也就领了个闲差去折辱他而已。怎还会被他三言两语就露出了把柄?”

    “你!你还就别说我了!换了是你,你难道不会泄底么?你是没见过啊,被我改造特制的铁夹棍夹得连连吐血的人,居然还能不求饶不痛哭,反而是笑着问我主子是不是南滨国主?!这样子的人,你确定你能不心惊么?”

    “啊?纳兰鸣居然能做到如此?”

    而就在此时,羽悄悄凑了过来,一把拎起十七的领口,问道:“你们不是被派去看守犯人了么?在这花园里嘀嘀咕咕什么?”

    龙十七一看是跟随在自家主子身边形影不离的羽,顿时拍拍胸口,舒了口气:“原来是羽统领啊。没事没事,还不就是那个纳兰鸣太过狡诈。居然一面打消我的防备,一面探起了主子的老底罢了。对了,羽统领,据说你还曾与纳兰鸣交手过,他是怎样的人?我看他长得和主子居然有几分像哩。以前所传言的他是主子的亲叔叔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啊?他跟主子抢大秦女帝之事呢……”

    龙十七在羽的耳边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可是,羽却连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他的脑海里“轰——”的一声骤然炸开。除了“纳兰鸣”、“纳兰鸣”、“纳兰鸣”之外,根本就空无一物。他只知道原来被主子关进水牢日日折磨的人是纳兰鸣!只知道原来乾阳突然戒严是因为纳兰鸣!

    因为,纳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