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墨帝乃是大秦正统皇帝,纵使各位藩王手握重兵,纵使殇墨帝已经垂垂老矣。但是,祖宗礼法在上,宗庙社稷在前,众位藩王怎可违背?又怎敢违背?更何况,他们心中谁没有一点计较。若是他们、或是其子嗣赢得此战,那岂不就是下一任的秦皇?!谁能不心动?谁不想一试?

    这其中也许只有柳长荣和慕容狄吧。柳长荣微微皱着眉头向隐藏在屏风后的纳兰鸣使了个眼色。而后便亦步亦趋地跟随着被御林军用刀枪逼着的一众藩王向校场走去。

    “荣惠,我总觉得这次比试并不简单。”慕容狄缓缓一面缓缓向前挪动着,一边低声对柳长荣说道:“殇墨帝乃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或许想借此机会将所有藩王及其子嗣一网打尽。”

    “嗯,等会我们不要参与到争斗中去,尽量保存实力,护住自己。纳兰鸣已经带领小磊磊等血煞众人前去调查了。他一定有办法的!”

    这是一种无条件的信任,是一种风雨同舟、共同携手的信任。柳长荣相信纳兰鸣,他一定会找出隐藏在其中的秘密,他一定能破开此局!

    校场就在秦王宫的西北角。是一处西北面靠山,东南面与大秦皇宫接壤的开阔平地。平日里,驻守皇宫的禁卫军就在此训练。而今日,这可以容纳几万人的校场就完完全全地让给了二十余位大秦藩王和宗室子弟。其中,不仅包括柳长荣、慕容狄、慕容皓等人,甚至还包括了五十好几岁的青海王、齐鲁王等老一辈藩王。

    胆小怕事的齐鲁王望着在阳光下闪着锐芒的刀刃、枪尖,第一个吓得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起来。他快步走到殇墨帝面前,跪下道:“陛下!陛下!臣弟不敢肖想大秦帝位,更自知无力与各位英杰竞争。可否先认输?退出此项比试?”

    “不许!”冷漠的声音自黄金垂帘后想起,那是殇墨帝的声音:“齐鲁王,你难倒没有参加靖难之战么?难倒没有带领齐鲁封地的士兵与御林军自相残杀么?!哼——拿起兵器,给朕滚回校场去!”

    严厉的呵斥声让本就冷汗涔涔的齐鲁王更是一阵颤抖,豆大的汗珠不住地从他额头上滑下来,显得极为狼狈。可他却连一句讨饶的话也不敢再多说,只是咬咬牙抓起一柄大刀登上了演武台。至于青海王、西岐王等人看得齐鲁王吃瘪,便也纷纷暗自叹息了一番。他们年是已高,既没有拼斗争夺皇位的野心,也没有那般体力了。可殇墨帝强逼着他们如此,他们又能如何?若是不从,便是不尊王令,乃是诛灭九族的祸事!两人苦笑着对视一眼,便上前一把抓起了几样趁手的兵器,咬牙走了上去。

    柳长荣和慕容狄也跟随着他们走到了兵器架面前,分别挑选了一柄长剑和一把锋利的大刀。这两样兵器虽然普通,但是胜在利于防守。两人互相点点头,纵身跃上了演武台。

    这个时候,演舞台上二十余人已经分别站定。或是持鞭,或是举剑,或是握刀。个个面容严肃,防备地看着四周。不过也有几个较为机灵之人已经结成了联盟,如同青海王、西岐王和齐鲁王走到了一起;如慕容狄、柳长荣和慕容皓也走到了一起,希望能够共同应战。

    “开始吧。”随着金帘后殇墨帝的平淡的一声令下,混战开始了。

    一时间演武台上一片混乱。你来我往,刀光剑影。闪着寒光的刀剑在空中挥舞着,反射出刺目的亮光,晃得人看不清台上的场景。唯一能稍做猜测的便是不时传出的阵阵嚎叫、哀鸣。

    突然间,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快看!有人已经负伤了!啊——好多血!好多血啊!”围观的文武大臣、太监宫女们顺着那人的指向向演武台望去。只见演武台的东边已经被淋漓的鲜血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而那血液仿佛有生命力一般缓慢却不断地向下不断流淌着。不过才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便已经落到了地上,将一片青石板铺就的地板染上了一抹妖艳的红。

    这是皇室宗亲的血!是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而自相残杀流下的血!那般的触目惊心!那般的令人惊恐!

    站在殇墨帝附近的魏铮看不下去了。他举着白玉笏板出列,隔着金帘高声回禀道:“陛下!请您停止这场拼斗吧!已经有皇室宗亲受伤。若再继续恐怕会有人死去。这与我大秦江山社稷大有不利,陛下还可能因此背上手足相残的恶名。陛下,请您停止吧。”

    “闭嘴!你这是在教朕如何做么?”盛怒的声音从金帘后传出,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和血腥的杀戮。敢于顶撞殇墨帝、以铮铮铁骨著称的魏铮听得这一声巨吼骤然往后退了一步,“砰——”的一声便跌坐在地。手中的白玉笏板却也同时摔落在地,跌成了数块玉渣子。

    自此,校场中的所有人都不敢再进言,也不敢多看殇墨帝一眼。几乎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一声不吭,一动不动。似乎就连呼吸都想完全屏住,防止被残忍的殇墨帝抓住,莫名其妙便遭了秧。

    而与此同时,演武台上的比试更加激烈了。柳长荣和慕容狄、慕容皓站在演武台的最西边,三人将兵器舞得密不透风。防住了突然偷袭而来的暗器,也防住了被别人的武力所波及。而幸而三人武艺都是数一数二的,所以一时半会自保有余,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可是,别人却并没有这么幸运了。现在还站在演武台上的人几乎个个身上都挂了彩,更有人还受了重伤,腹部被大刀长长划出一条痕,鲜血仿佛不要钱一般洒落得到处都是。如此惨状,比比皆是。

    柳长荣看在眼里,更是急躁起来。不知道纳兰鸣此时有没有找到破解之法。若再这般下去,恐怕就连她和慕容狄、慕容皓也会被波及进去!越来越多的人负伤,越来越多的人倒了下去,越来越多的人已经杀红了眼!

    此时的纳兰鸣也是心中焦急。时时刻刻都有三司之人前来汇报校场的情况,他怎会不知自己的小徒儿已经陷入了危险?可是,他几乎找遍了整个大秦皇宫都没有找到司徒卿夜的人影,也没有找到丝毫能证明殇墨帝受人胁迫的踪迹!

    这……如何是好?!

    正发愁时,突然吕云仙拽着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妇人快步走了过来,“纳兰鸣,我在一处偏殿发现了大长公主。她说有话要告诉小主子。”

    “什么话?”纳兰鸣快步走到大长公主面前,大声问道:“快说发生什么事了!”

    大长公主毕竟是大长公主,在朝廷中浸淫数十年,怎可能被一点点威势吓到。她淡定地望着纳兰鸣,问道:“柳长荣在哪里?此话我只能告诉她一人!”

    “在演武场!被殇墨帝强行命令与其余慕容家宗室比武。谁胜利了谁便是大秦下一任皇帝。”纳兰鸣也不瞒她,反正此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更何况,手中无人无权的大长公主除了握有这个情报之外,身上再无其他筹码。

    果真如他所料,大长公主一听后,便紧张地开口道:“糟糕!殇墨帝被司徒卿夜下了傀儡蛊!他如今所说所做根本就是司徒卿夜的意思而已。司徒卿夜那厮,根本就是想要灭尽我大秦皇室子弟!”说着根本就不用纳兰鸣他们逼迫,快步就往演武场奔去。一边奔,一边还大声喊道:“快走!快走!一定要阻止他,一定要阻止他们!”

    纳兰鸣和吕云仙点点头,招呼了手下之人迅速向校场奔去。

    尚且还在离校场远处的走廊上,纳兰鸣便目不转睛地盯着演武台上的柳长荣。唯恐她受了一点点的伤。要知道,就算是她擦破了一点点油皮,他都会觉得心痛。不过,万幸的是柳长荣虽模样有些狼狈,却是毫发无损。

    纳兰鸣方才呼出一口气,可突然间他看到柳长荣为了抵挡一把砍向她面门的长剑,身子向前一倾。顿时背后露出了一个空门,而也就在此刻,不知是谁的长鞭骤然划破空气,带着凌冽的破空之声直袭柳长荣后背!

    “糟糕!”纳兰鸣暗叫不好,而他的手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判断。手腕一挥,一颗药丸已经向那携带着风雷之声的长鞭击去。“砰——”夹带着纳兰鸣十成内力的药丸与长鞭狠狠对撞,将长鞭猛地击开了去。万幸!柳长荣并未受伤。

    而也就是在方才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纳兰鸣还分明地听到人群中传来一声担忧的惊呼。那一声“荣儿”异常的熟悉,那是司徒卿夜的声音。

    原来,挖地三尺也未找到的人在这里,隐藏在茫茫的人群之中。

    纳兰鸣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扫视过校场中的所有人。可是,校场中有的不是文武大臣就是太监宫女,就是在演武台上比试的众人,根本没有司徒卿夜的人影。而就在此时,奔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大长公主突然出声:“种蛊者一定在宿主一步之内,否则难以控制。”

    “原来如此!”司徒卿夜必定与殇墨帝一起隐藏在金帘之后。

    纳兰鸣飞快跃起,纵身向殇墨帝之处冲去!一剑击出,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