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心挑选出来的二十名文臣参谋和武官将领在高台上围成一圈,对着两份被糊了名字的卷子,嘀嘀咕咕地商讨着什么。几乎所有人都紧紧盯着他们,想要从他们的表情、动作甚至微不可查的嘴型里找出些细枝末节来。

    只不过柳长荣早就振振有词地吩咐他们几个务必公平公正,切莫偏袒。虽然这不过是口头一说罢了,可毕竟是当着数万将士的。到时候,若真有偏袒不公,自然也有一番民意对抗呢。

    而他们更是从各位王爷麾下抽调而来。别看这些人平日里一副哥俩好,公事公办的模样,可要真到了这关键的站队之时,谁还顾得上做表面功夫呢。因而柳长荣也正是抓住了此点,才让所有人聚在一起讨论评价,就是靖北王那方之人想要偏袒慕容亦,可这边却还有其他人支持慕容狄呢!

    柳长荣端坐在雕花木椅上好整以暇地坐着,跟小磊磊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话。端的是怡然自得的很。可反观靖北王和慕容亦两人却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嘴巴抿得仿佛都要将里头的牙齿给嚼碎了。看那等模样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想大声嘲笑一番。

    “评判时间到!”柳长荣看着滴漏里渐渐滴落的水滴道:“各位大人,也是时候投票了。”

    当即,小磊磊将两份卷子都收了起来,一份放在桌子左侧,另一份放在右侧。两份卷子前面均放了一只小筐,就等着“考官”们将手中的花枝投进去。

    “唔……大家都看到了。左边筐中一共是六枝花,右边的是十四枝。”柳长荣公正地将花枝一枝又一枝地在所有人面前一一摆开,“如此看来,文试自然应该是右边试卷的所有者赢了。”

    “那……是谁?”齐鲁王伸长了脖子,早已巴巴地等着了。此时就要听到结果了,心中更是焦急,忍不住出声问道。

    靖北王呵呵笑着,拍了拍齐鲁王的肩膀,道:“右边的那定然是亦儿的卷子了。你没瞧见连那字也是右边的好上几分么?”

    齐鲁王听了靖北王的话,连声附和着:“是!是!此番定然是亦王殿下胜出了!”

    可刚要宣布结果的柳长荣却斜了这两个自欺欺人的老家伙一眼,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来,“本王还未揭晓结果呢。想不到靖北王却有这未卜先知的本事。哎呀……王叔,您怎么不早说,不然想来夺命谷咱们靖难大军也不至于损失了这么多兄弟。”

    靖北王本就心中有些七上八下的,一边自我安慰着慕容亦一定能赢得文试,一边却又担心慕容狄突然一鸣惊人。此番又突然间受了柳长荣的奚落,顿时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可偏生正要反唇相讥之时,校场内拥满的士兵百姓们却开始轰乱起来,“荣王殿下,与靖北王还说什么呢?还是早早揭晓胜者吧!”

    “是啊!是啊!快告诉我们究竟是谁赢了!”

    “哎呀,你们都别吵了。没见着刚才就是那什么,那什么王啊?就他吵吵嚷嚷的才拖拖拉拉的。”

    “那个啊……据说叫靖北王。就他老聒噪来聒噪去的。”

    “就是就是!”

    “荣王殿下莫要理会他,速速公布结果吧。”

    柳长荣冲校场内围观的将士、百姓们微微一笑,又好笑地瞥了眼面色铁青地靖北王。随手就将右侧的试卷揭去封条。只见,“慕容狄”三个字赫然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众位将士、乡亲们请看,右侧的卷子是狄王殿下的。此番文试,狄王殿下再次拔得头筹!”

    “哦~太好了!太好了!大帅威武!大帅威武!”

    “哈哈!狄王万岁!大帅万岁啊!”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滔滔不绝,震天动地。惹得慕容狄也开心地张开双臂在人群中飞奔。可慕容亦怎可能心甘情愿地认了这手下败将的名头,他不满地大声道:“不可能!不可能!此事定然有诈!慕容狄不过是个莽夫,怎可能通略排兵布阵,治军攻伐之理?!哼——此中定然有诈!”

    “有诈?!慕容亦,本帅有没有大帅之能莫非还要你来首肯不成?!”慕容狄冷哼一声,怒道:“本帅问你,为将为帅若见到士兵身亡、重伤该当如何?”

    “自然轻伤医治,重伤不治,死则丢弃掩埋就是。你问这个做甚?”

    “本帅再问,若缺少粮草而前有城池可供补给,又该如何?”

    “还用得着问么?直接抢了粮草补给就是。哪有这么多话?”

    “本帅还有一问,若大军溃败,敌方紧追不舍,又当如何?”

    “左右双翼阻拦断后,保护中军前逃。慕容狄,你问这么多究竟是做什么?这题题都不是卷子上的题目。”

    这会儿,慕容亦满脑子想的都是慕容狄作假,哪里会考虑这么多?慕容狄怎么问,他便怎么答。只将心中所想随口便说了出来。可是就是这三问三答却引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面色不郁地盯着慕容亦,甚至还有好几个大汉居然目露凶光,就想就地将慕容亦生吞活剥了。

    可慕容亦却由不自知,仍旧怒气冲冲地质问慕容狄:“你这么七问八问的有完没完?哼——如今倒应该本王问问你究竟有没有做龌龊下流的作弊一事?”

    只不过,所有的事情早就超过了慕容亦的认知。他等来的根本就不是慕容狄的回答,却是一个偏将的怒骂:“慕容亦,你这不把将士们当人命,不将老百姓放在心中之辈,怎比的上大帅!如今居然还敢指着大帅的鼻子胡乱叫嚣!你还要不要脸?!”

    “慕容亦,你还要不要脸?!”

    “草菅人命枉为官,不重士兵枉为将!”

    “这种人实在是枉为人,弟兄们,咱们走!以后莫要听从亦王之令。哼——”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不满地辱骂声讨,越来越多的责备声铺天盖地地涌过来,就如同一盆盆透心凉的冰水直将慕容亦浇成了落汤鸡。慕容亦被气得双手颤抖地直指着慕容狄,却嘴唇哆哆嗦嗦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不停地咕哝着:“没……没……我……我不是……我……不!不!”

    可事到如今,那三句回答已经寒了士兵们、百姓们、将领们的心。如今,除了可怜的靖北王和他们的属将之外,还有谁会站在慕容亦这边呢?就连方才一心帮着他们的齐鲁王和西岐王也一脸嫌恶地离他们远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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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大地寂静。

    可小小的冀州城今晚却显得格外热闹。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的,就连两三岁的小孩儿都欢欢喜喜地嚼着糕糖。八九十岁的老人家们也个个笑眯眯地直夸:“大帅真是好啊。别人家的军队来的就跟个地里的蝗虫似的,啥也不留下。可大帅来了,咱们非但没有缺衣少食,反而多了庇护哩。”

    当晚,因着慕容狄许诺过若他胜了,便请大家喝酒。于是,当晚冀州城内大大小小的酒楼子都忙得不可开交。就算是值夜的将士们不能前来,却也个个分到了一碗老酒和几大块肉。吃的满嘴流油,甚是欢喜。至于较大的酒楼里则早已坐满了大小将领和文官参谋们。

    “大帅!小将恭喜您今日拔得头冠!”

    “大帅果然能文能武,乃是我大秦之福!”

    “大帅人品贵重,就算是领兵在外,也懂得体恤百姓之苦。实在是令本将佩服至极啊!”

    无数恭贺声、拍马屁声都滔滔不绝地冲着慕容狄而去。这,估计是他今天听到的第三波了吧。坐在他旁边没多远的柳长荣依旧是低调地坐在一边,不怎么出彩,可却也绝对不容别人忽视!

    “主子”,小磊磊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靖北王和慕容亦那边……”

    “嗯?是动手了?”柳长荣一边品着茶,一边却不着痕迹地对小磊磊传音:“派血煞盯紧了。尤其是要注意生面孔。”

    小磊磊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便悄悄转身离去。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而话说另一边,靖北王和慕容亦则并没有去参加什么庆功宴。慕容狄的庆功宴对他们而言却相当于失败的象征,那是红果果地在打他们的脸。他们再去岂不是自讨没趣么?因而,两父子恼怒地窝在小院里,暗自生闷气。

    “父王,此事……莫非就这般算了不成?”慕容亦气冲冲地抱怨着:“若不是那什么叶先生,我又怎会答应与慕容狄比试?又怎可能在今日丢了这么大的脸?!”

    说道今天的比试,靖北王的老脸上也不好看。可他毕竟是多年成名的老狐狸,心里再有所不满,却也不会冲口而出责备那个神秘莫测的叶先生。便只安慰自家儿子道:“亦儿,今日之事你莫要再提了。只要叶先生在,不愁打败不了慕容狄。”

    要说这叶先生,其实靖北王他们并不熟悉。只不过是在前几日他们来到冀州城时才遇上的。初次见面的时候,这个叶先生不过是穿了件洗白了的长袍,身上也不过几贯银钱罢了。除了脸上带着的银面具之外,根本就很是不起眼。靖北王也是看他会写写算算,便收在身边当个书记员罢了。可后来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书记官却写得一手好字,还会些医毒之术。而偶尔显露出来的气度却仿佛是天生的上位者,甚至有一种让人忍不住跪下来膜拜的感觉。

    而有一日,这个叶先生向他献上能将慕容狄拉下大帅之位的计策。这实在是让一心想要扶持自家儿子上位的靖北王欣喜不已。没多久,便采纳了叶先生的计策。还将他扶成了军师幕僚,一切行动都听他的指挥。

    慕容亦却不依不饶地道:“叶先生、叶先生。什么先生,日日藏头露尾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何许人也?居然敢到本王面前来耍大刀,害得本王今日丢尽了脸面!哼——”说罢,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就要去踢门。

    可不过走到叶先生所住的小屋前,却突然见到那带着一半面具的叶先生从外面走了进来。“哦?亦王今日怎么没去喝酒?”

    不过是一句淡淡的话却使得慕容亦怒气更胜,“什么狗屁叶先生!是不是慕容狄、柳长荣他们派来的细作!故意折腾本王,害得本王闹出这般笑话来!哼——”说着,便直接出招攻向叶先生面门。招招都是抠眼抓脸的阴招。

    但那叶先生却只不过斜斜瞥了他一眼,冷冷的一哼而已。可就是这一哼却将慕容亦所有的攻势都化为乌有,连同慕容亦都忍不住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强大的威势、通身高华睥睨的气度让慕容亦再也不敢轻视小觑。只跪坐在地上“扑哧——扑哧——”得直喘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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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默地感觉好忧伤,为啥最近连点击也少,订阅就更少了。忧伤逆流成河了!是写得不好么?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