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肃色的夜里,响起‘嗒嗒’的啼声,隐约看见一骑四蹄生风的骏马在疏漏的林间穿梭,一跃走出山林,奔腾在狭隘的黄泥路上,马背上两人的身影亦是随风飞逝,并不招摇地一点点隐在这夜幕中,

    顶着漆黑的夜,三两道彪壮的身影伫立在高丘石崖上,身裹貂毛兽皮,手里提着大刀,面目粗犷可怖,眼睛直直盯着底下的黄泥路碌碌而过的骏马,

    “大哥,夫人是让我们对付的是那个女人,”身上裹着虎皮,三人当中身材较矮的一个上前走出一步,伸出手指着底下马,

    那大哥只是沉沉应了声,方圆黝黑的脸上不言苟笑,粗壮的手臂夹着一把大刀,双目恶煞地盯着那底下的人,也不知是发现了什么,厚重的嘴唇裂开一丝笑來,簇起两颊的厚肉,那模样十分凶恶,回过头來,朝着两人笑,“嗬,那不是名震天下的策王爷么,孤身前來也不顾忌深山猛兽什么的……”特地将猛兽两字咬得特别重,

    嘴角夹着一丝笑,随后再悠悠道,“那府里的头的金子银子,可比咱寨里后院起炕的石头多,至于美人儿嘛……”

    “可是,夫人不是说只要咱们解决了那……”

    “沒出息的王八羔子,”那人话还沒说完,就挨了那大哥一记大嘴巴, “那臭娘们的几个钱就能喂饱你了,妈的,那几两银子还不够兄弟几个买酒吃的,”说起郑馨华那女人他就來气,本來说好干这伙事要一万两白银,谁知道昨儿只让人拿來一半,说是另一半是事成后再拿來,

    这小心眼儿的贱女人,都给她干过那么多见得光的黑事,满肚子害人的脏水,这回对他们还留心眼儿了,想到郑馨华那惺惺作作的女人,觉得恶心,大哥狠狠吐了一口在地上,嘴里还不忘操着脏话骂着,

    骂归骂总不能忘了正事,大哥收起骂声随后又将目光放去渐渐靠近的马匹,恶狠狠笑起來,“你们说,有什么能比从身上富贵王爷捞好处來得实在……”

    话沒说完,那大哥只是露出一副丑恶的嘴脸嘿嘿笑着,旁边那贼眉鼠眼两人听懂了他们大哥话里的意思,也跟着笑,眯成一道缝儿的眼角似乎就要看见满屋金子和美娘子一样,

    “咱们终日窝在山沟的糙人今儿有福气了啊,”

    沉厚的糙汉子的嚎声在山壁里回荡起,刺耳,

    似有异动,霍策天浓眉一拧,拉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将马儿的速度降了下來,若沫也听见了,混重的嚎叫声在山间回荡,野蛮而张扬,若沫不安地回过头看霍策天,只见隐在夜色中他面上的神色稍有些凝重,眼睛直直盯着不远处,

    果然,不出一刻,眼前就出现了三两个身材魁梧的彪汉肩膀上横着大刀,在阴暗处走出來看,那分明就是山中豺狼,痞痞地看着他们,一脸横肉,露出一脸笑來十分恶心,霍策天一手勒着马,冷冷看去底下三两人,始终面无表情,

    “你,挡道了,”冷淡的语气,沒有丝毫临危于前的凌乱,

    走在前面的头头,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大嘴巴裂开哈哈大笑起來,旁边两个不明所以,亦是陪着干笑,

    “此路为我开,但凡路过知道个好歹的,都懂得这个规矩,”说完,大哥突然收起笑,眯着眼阴阴看着马上的霍策天和若沫,似乎要将人看出个洞來,霍策天面上依然是沉冷的,那人高高斜着眼珠子看去,阴**,“不过策王爷,您贵 人不出远门,粗人们的规矩自然是不懂得的,”

    说完,佯似若无其事地将扛在肩膀上的大刀霍然放下,只是眼睛还不忘盯着骏马上的霍策天看,这意思很明显,表明他们匪徒身份同时,摆出恶贯满盈的姿态,也要霍策天就范,

    遇上山头土匪了,当真是不出远门不知荒野险恶,看來太平盛世虚掩下不住的是匪盗横行,豺狼满道,光看着底下那几人看自己那**贪婪的目光,心里只觉得一阵恶心,若沫手紧紧拽着霍策天衣裳,紧紧抿着唇角,

    “可规矩还是规矩,王爷是要咱们请呢,还是带着那美人儿自行下马呢,”说话时,那大哥的淫恶的目光还停留在若沫身上,果真是倾城美艳的女人,蒙着几分朦胧的夜色也丝毫掩不去半分俏丽,若是能……

    “就如大哥所说,识相的手脚麻利点,”

    若沫拧着眉头拧得更紧,手紧紧拽住霍策天手臂上的衣服,

    岂料,听完一番狠话后,霍策天最后只是勾唇一笑,清淡一笑映在朦胧夜色中自有一股贵气天成之人的笃定,原本是面色凶狠的那几人,见得霍策天这一笑,心中倒是生生出不安定的慌乱來,

    骤然收起笑,霍策天再放眼看去时,已是满目阴冷,“从來,只有别人要懂得本王的规矩,”冰冷的语气一同夜一样冰凉,目光狠厉,“说,谁派你们來的,”

    那三人面上自然是惊诧的,显然是完全沒有想到霍策天一眼就看出他们是受人所指前來的,这一下是被人揭穿了面目装在脸上的那点横气也消散得无影无踪,最后还是那大哥恼羞成怒地对着挥着大刀,“哼,少废话,”

    “死到临头还装什么清贵,留着话问阎王去吧,”

    论他什么天皇老子,到了这里就得是守着他的规矩,这王爷独身一人到这偏山野岭來还不识好歹,那只能成为他刀下鬼,举着刀横着那张厚脸,直直向霍策天方向砍去,旁边两人见势,也跟着冲过去,

    “拉住绳子别动,”霍策天低低在若沫耳边说一句后,便拿起别在马背上的长剑,一跃下马,站在地上,特地让马儿退开几步,离他远一些,

    肃静的山岭,回荡起刀剑交接相碰冰冷响声,只显得这荒野中更是静,更是冷,

    到底是终日操刀过活的匪徒,一身的牛劲使出來用在刀尖儿上那也是十分厉害,霍策天挡住那三把齐齐架在头顶上空的 大刀,黑靴撑在地上,摩擦出吱吱的声音,

    霍策天是觉得有些吃力,倘若是平时,对付这些蛮力之徒必定是一招制胜,眼下会僵持不下,多少还是因为白天在围场上跟那群黑衣人厮杀中身上受了伤,原本并不是什么十分厉害要紧的伤,沒想到眼下这一刻同只会蛮力的匪徒厮打起來竟也变成障碍,

    甚至能感觉到,手臂处结痂的伤口,裂开皮肉,缓缓涌出血來,刀剑相接,依旧是沉重得令人耳鸣的声音,衣裳里的手臂的伤口已经在敞血,握住剑柄的手指也漫上了酥麻感,再以此负伤对付大刀大斧,只怕是这手要废了,

    饶是这样危急动魄的时刻,霍策天面上仍是阴沉不露声色的,所有的感觉敛在冰冷绝伦的面孔上,绝不让人轻易窥视了他任何一丝情绪,

    但是若沫注意到了,敛着眸光看去黑夜中那握住剑柄的手掌,似乎隐隐能看得见缠在手臂上那融在夜色中的蜿蜒而下的血,心中猛然一凛,定定看去始终立在自己不肯退开半步的刚毅身影,心中恍然之际,又不知是从哪里生出了勇气,

    得帮一把他,霍策天手臂受伤,不能再盲用力气,

    似乎三人也稍稍察觉到霍策天的不寻常,虽然挥刀拼杀到此刻都沒有伤到他分毫,但是霍策天回击的力气却渐渐弱了,大哥眯着眼大量着不远处的霍策天,似乎是窥准了时机,盯着他拿着剑的手,蠢蠢欲动,

    “啊,”一声尖锐的声音在肃杀的气氛中猝然响起,伴随着尖叫声的还有飞逝而來的铁蹄声,众人急促回头,只见迎面而來的是高壮健硕的骏马,若沫不是御着马只是慌乱地抽着鞭子,这样只会让马受惊一般飞快向前跑去,

    霍策天避开飞驰而來的马,正想怒喝一声时,却看见那马背上那歪歪扭扭的身影扬着鞭子,将那齐齐三人给生生分开了,更有一人被马蹄踢中倒在地上,心中一动,瞬时懂得若沫的用意,

    “王爷,”

    若沫勒住了缰绳,回头大声喊,等她回头刹那,只看见那扬在半空中泛着寒光的长剑一下抽出一抹融入夜色的薄血來,冷冷地浇在夜幕中,

    那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等周遭人回神时,倒在地上那人双目欲裂已猝然死去,而挥剑封喉那人,面上冰冷得不容一丝情绪,

    随后,是大哥最先回神,看去地上死得悚然那人,撑大了深陷在眼窝处的大肉眼,斥满了怒火,这个女人竟然,狠狠望去不远处马上惶然的若沫,嘴里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只恨不得撕碎这捣事的女人,

    “给我杀了那女人,”

    说完,那大哥自己便提着大刀狠狠向霍策天冲去,片刻刀剑声再次清冽响起,而其中一人亦是提着大刀,一双蓄满了狠厉的眼狠狠瞪着若沫,一步步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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