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意识前的记忆一点一滴地回笼,仪妃混乱的脑海中全是端木宝华大大小小,或清晰或含糊的浅青色身影,他字字句句都缠绕在她心头,愤然担忧间,轻而稳的脚步声就由远而近地传来。

    厚重的房门近乎无声地打开,刻意放轻脚步绕进来内室的是心兰,心兰看到仪妃醒来,惊喜过后是万分的激动,可不等她唤出声,仪妃便急急地问:“端木宝华呢,他在哪??”

    “王妃——”心兰见仪妃说着,就要起来,连忙跑过去扶住她:“王爷他没事,您无需担忧,鬼医说过,您身子本来就因为月子没坐好,差得很,如今又因为解除封印真气受损,寒气入体,不能到外面吹风!”

    她的封印,果然解除了……

    仪妃咬牙愤愤地道:“端木宝华这个白痴!”

    她想起来了,她什么都想起来了,而这一年多的记忆,也没有被从前的种种覆盖取代!

    “你别忽悠我,老实告诉我,端木宝华他究竟怎么样了?”顾绫萝冷然地望着心兰,以不容拒绝以及主子该有的威严,向心兰施压。

    “王妃,您真的无须担心,鬼医和王爷他们早就想好万全之策,为王妃解除封印了,王爷他在几大护法的保护下,只是受了些内伤而已,这内伤也不严重,鬼医已经替王爷诊治好了,王爷吩咐过属下,一定得妥善照顾好王妃,王妃问什么,属下就得老实回答什么,不然王妃定是经不住性子要闯出去亲自查探一番的。”

    心兰誓坦坦地道:“所以属下此刻回答王妃的话,绝无半句虚假,若之后王妃追查发现属下有半句谎报,那属下任凭王妃处置!”阵协史血。

    顾绫萝细细审视着心兰脸上的表情,想要看出她是否有半点说谎之意,目光扫过紧闭窗户的卧室,再瞟过供暖使用的火盆子,示意相信地微微颌首:“我睡多少天了?现在又是什么时辰?”

    “回王妃,您睡四天有余了,这会儿是申时末,快酉时。”心兰道。

    “碧鲁格苏和小梭月呢,端木宝华是如何对他们说的。”她记得端木宝华是半夜到凤仪宫的。

    心兰再次如实道:“这个属下并不清楚,但王爷是有分寸之人,带王妃离开鲁汉皇宫之时,定是和鲁汉帝打过招呼了。”说着,将自己刚才端进来的汤药递给顾绫萝。

    浓郁的苦涩药汁味儿扑簌簌地钻入顾绫萝的鼻腔,她皱紧着眉,忍住推开的冲动,接过汤药一口喝尽,在苦涩味儿快要充斥整个口腔之前,麻利地喝了几大杯水,将苦涩味儿压下去,才像是经历过好一翻战斗,得以活下来一般,累呼呼地摊至柔软舒适,还残留着自己余温的被窝里。

    想到碧鲁格苏和小梭月,她还略带苦涩味儿的唇角微微扬起,失忆的这一年多,这对父子还真是她的精神支柱!

    若非碧鲁格苏在那种情况下捡到自己,被心有歹念的人捡到,指不定她会被卖进青楼,又或者贱卖给山野老男人,当别人的生孩子工具呢!

    想想还真是可怕又危险,她也还真是幸运……

    碧鲁格苏虽有心隐瞒自己的过去,但她对自己的好,是无可挑剔的,他是真的君子,从未想过趁人之危,在她失忆之时,想尽方法将她占为己有。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把选择权给了自己。

    ……

    顾绫萝在卧室里封闭式似的休养了三天,鬼医每日到来替她把脉之余,还用内力给她调理身体内里受损得很是严重,几乎凝聚不起来的真气。

    她也亲自向鬼医问询过端木宝华的情况,再三确定端木宝华真的没有大事,这三日不出现只是要配合鬼医的治疗后,顾绫萝才彻底安下心来。

    按照她的吩咐,奶娘偶尔也会把孩子抱进来让她逗着玩儿打发时间,顾若安眼看她的身份状况日渐恢复,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也才终于终于落回了原位。

    他坐在窗边的宽大躺椅上,叹了似乎有一年份的气,哀怨地瞪着顾绫萝:“你这臭丫头,再有下次,老子就和你脱离关系,省得闹心!”

    顾绫萝嬉皮笑脸得无辜又献媚:“老头子,这可不是我的错,又不是我想要失忆,想要什么都记不得的,我是受害者!受害者你知道吗!当时那个情况,连端木宝华都不能怪,我刚生完孩子,对方武功又高深莫测,我哪儿是对手?能趁着对方走火入魔之时,拼尽最后一口气逃开就很不错了!”

    “当时到底怎么回事?封印你记忆的那人走火入魔后暴毙了?碧鲁格苏说捡到你的时候,浑身浴血……”

    “噢,那个嘛,是野狼群的血,我从那人的魔爪下掏出来,很不幸地被几头野狼盯上了,我虽然想过自己很多种死法,但是死在狼嘴下这种憋屈的死法,我怎么都不愿意,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几头野狼奋战了好一番!”

    “这么说来,掳劫你的那个危险人物,至今尚存于世?”

    “应该是吧?当时没想太多,只是觉得如果自己不抓住他痛苦得在地上打滚的机会逃走,自己的一生肯定就不堪设想,拼尽所有爬起来逃走。”

    “你这逃走走对了,先不说最后被碧鲁格苏捡回来,那人对你施的是「偷心换爱」上古秘术,配以这种法术的,还有一颗令你完全魔怔一样爱上他的药丸。”

    顾绫萝不可思议地瞪了瞪眼:“那男的,抢我是觊觎我的美色?”

    顾若安斜睨她一眼:“就你这平平无奇,一抓一大把,连妓院花魁都比不上的姿色,他都这样义无反顾地看上,是有眼疾吧?”

    “老头子,我真的很怀疑咱两究竟是不是亲生的诶!哪有爷爷这样子践踏孙女心的?”

    “要说怀疑,我才应该怀疑,你这没心没肺的臭丫头,回回拿我的心脏开玩笑,是谋着我这个赌王背后的庞大资产,恨不得我心力衰竭,快点去见阎罗王吗?”

    “您老人家在这儿可没啥资产可言,要谋算,也应当去谋算端木宝华的百万军团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