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萌萌回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而且借由身子不便的缘故,老太太和大夫人那里的请安也免了。而临近过年,这街上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而各家各户也都忙忙碌碌准备辞旧迎新年。

    而这时候二老爷吴开展也从邻郡知府回来休沐过年。而他带来的消息则是另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原来,这吴家二老爷在任颇有建树,因此被上面调为辽州盐课同提举司,虽然官职是从六品,但是管理食盐产销,征收盐课,不难看出是一个肥缺。

    于是,这些天来,吴宅里格外的热闹,大老爷在外面打点生意,转账结账。而二老爷则是酒场人场不断。

    而在田萌萌则是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西巷区码头那边的店铺,本来是出租给了一酒肆,而且交了一年的租金。但是店主却因为老家有事而退了,而且多余的租金也没有要回去就走了。田萌萌则是想了一会儿,也没放到心上就过去了。

    终于到了过年的时候,而这些天则是雪花漫天,连着几场大雪把地面盖了个严严实实,到处都是素白一片,连树上都挂着白色的冰晶。

    于是吴宅的下人们则是不停地扫雪,铲雪。很快的,那青砖地面就露了出来,还带着一层雪下的湿润。

    很快的,新年就来到了,而由于田萌萌把事情都交给了老太太,所以她也不操心。而除夕之夜,更是都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年夜饭。田萌萌这时候才看到了家里人的全貌。大老爷吴开业有着一丝奔波憔悴,但是眼里不掩商人精明本色;二老爷吴开展则是蓄着八字胡,一副端正的模样,大概是长期在官场任职,所以连说话都带着官腔;三老爷吴开守则是一副酒色的模样,吊儿郎当的,脸色蜡黄,大概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而底下是四位少爷,大少爷吴子清,三少爷吴子澈,三房嫡子,但是人却有点呆傻,如果不是过年过节,轻易的不会出来。而四少爷吴子回和五少爷吴子路则是庶出。更有三个未出嫁的小姑娘,自从那一次被田萌萌说教了一顿以后,三个小姑娘碰见她就避着走。

    而此时吴文涵和吴文柔和每个人说话,唯独忽略了她,显得很突兀。而田萌萌也不恼怒,只是素手端着青花瓷盏,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坐在那黄花梨木椅子上,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被她摒弃在外。

    吴家的规矩倒也不大,于是开了祠堂,拜祭了先人,这些人就一块围了一桌子,而老太太则是在正中央,穿着枣红色的缎面绸子折枝花纹襦袄,下面是同色的马面裙。而周围的人则都是大红大绿的料子,田萌萌不禁冷笑:果然是人走茶凉,那二少爷吴子渊才走了几个月呢?竟然就被抛到脑后去了?

    而想到这里,田萌萌不禁看向自己的公公吴开业,只见他脸色平静,手持酒杯,该笑则笑,没有一丝勉强。而见到田萌萌在看他,也对田萌萌微微一笑,田萌萌也是一笑,手持茶盏,举杯算是敬礼,两人一起喝了下去。

    而田萌萌又看向下面坐着的如姨娘,本来,在这种正式的宴会上哪有一个姨娘的座位呢?但是老太太却说如姨娘有了身子,而二少爷又去了,所以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坐了下来。

    看到田萌萌看向自己,如姨娘眼里一个挑衅的眼光。而田萌萌看到众人那不以为意的目光。她肚子的孩子如此金贵,那么自己肚子中的孩子就是稻草么?真是欺人太甚!众人眼中,自己与如姨娘的地位等同了?是不是等她生下儿子就可以被立为平妻了?

    吃了一会儿之后,田萌萌就借口身子不适离开了。而大家看向自己的目光倒是心知肚明:对如姨娘来吃年夜饭这是抱有意见呢!

    而田萌萌手抱着小暖炉,然后踩在那雪后的地面上,冷硬如冰,清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化作缕缕热气喷薄在眼前。

    而此时身后则传来一个有些犹豫试探的声音道:“二嫂?”

    田萌萌回头,只见黑暗中一个人影缓缓向自己走来,而那小红的手上正手持一盏红灯笼,小雪扶着田萌萌。而小红则是道:“五少爷?”声音在这清冷之中格外的清脆。

    是吴子路?田萌萌稍稍顿了一下步子,而吴子路看着田萌萌停了下来,不禁紧走了几步,来到田萌萌的面前。田萌萌看着眼前的男子,在微光的照射下,脸色有些微红,还带着一丝酒意。

    吴子路倒是有好些时候不出门了,听说正在温习功课,正要参加明年的春试。此刻见他脸上有些酡红,好像有些醉意的样子。田萌萌看他不说话,只是望着自己,而那目光比那夜空中的星星还要耀眼。

    田萌萌清了清嗓子道:“五叔有什么事情么?”声音在空中还散发着微微的冷清。而吴子路一听田萌萌叫他五叔,喃喃道:“你叫我五叔?”继而又苦笑了一下,道:“你的确是我的二嫂啊!”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失落。

    田萌萌觉得身上有些冷,不禁抱紧了身子,道:“在这里提前祝五叔能够金榜题名了!我先走了!”

    说罢,未等吴子路说什么,就转过了身,打算离去。而田萌萌刚要迈步,就听后面那个声音带着一丝痛苦道:“萌萌!不要走好不好?”说罢,竟然上前一步,拽住了田萌萌的胳膊。

    而田萌萌则是闪了一下,然后眉头紧蹙道:“你喝醉了!放开!”

    而一边的两个丫头则是紧张的看着周围,生怕有人经过会看到这一幕。而吴子路则是带着一丝任性道:“我不放!萌萌!你为什么变了?”

    而田萌萌有些恼怒道:“我是你二哥的人!虽然他已经去了!但这是不能改变得事实!你醒醒吧!”

    一席话砸了下来,吴子路猛然有些清醒了过来,苦笑道:“对不起,萌…,二嫂,子路喝多了!”

    田萌萌淡漠的摇了摇头道:“没关系!如果无事的话,我先走了!”

    而吴子路有些颓废道:“慢走,二嫂!”看着那离去的素白身影在夜空中散发出清幽的冷香,吴子路苦涩不已。如今,恐怕连送她回去的资格都没了吧!不对,应该是自从她成亲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了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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