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辉怒喝了一声,

    眼神已经尽是难以置信,默然道:“在你的眼中,今天的事,只是一件小事,我问你,几年前的陈之曼到底哪去了,现在的你,只是一个眼中只有金钱的女人,物-欲已经彻底让你丧失了本心和良知----你----太让我失望,”

    “你敢这样说我,”陈之曼尖声道:“我眼中只有金钱----是因为你家穷,我嫁到你家,已经穷到怕了,这个老东西一天不死,我便要一天陪着你受穷,你知不知道,我连买点化妆品的钱都沒有,”

    苏明辉的眼神里尽是失望和那无穷的绝望,

    “你不会再跟我受穷----”苏明辉一摆手,深呼了口气,冷漠的说道:“你走吧,”

    “你----”

    “走,,,”苏明辉的声音陡然间扩大了数倍,语气中饱含着怒火、悲意,还有决绝,

    贪图荣华富贵,这只能说是性格,无法说是过错,但是,为了荣华富贵,却做出有违人道之事,却是被人所耻,

    此时此刻,苏明辉浑身都宛若一团遏抑不住快要爆炸的火药,剧烈地颤抖着,

    他知道陈之曼爱钱,他也一直在很努力地赚钱,

    养家、供妹妹读书、维持早已经变成植物人老母亲的性命,他无怨无悔,沒有半句怨言,

    他更新希望的是,自己的妻子可以与他共同承担起这个责任,就算不能,也不应反对,哪怕是反对----也绝对不允许做出这等令人心寒之事,

    趁着自己出差的两天,这女人险些要了自己母亲的性命,

    这已经不是纯粹的贪图富贵,而是毒蝎心肠,草菅人命,

    那是自己的母亲,亲生母亲,血浓于水的亲人,

    脑海中,叶无双的声音如惊雷般不断地回荡----

    “此妇当休,此妇当休----”

    这一刻,全场都已经寂静起來----

    陈之曼的眼神掩饰不住震惊,难以置信,苏明辉从未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从來沒有,

    “你----你赶我走,”

    苏明辉的眼眸不知何时已经完全的通红,一行带着血迹的泪水滑落下去,声音低沉而沙哑,却仿佛带着五雷轰顶般震撼人心的威力,

    “不赶你走----我枉为人子,,”

    苏明辉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一个要将自己的母亲置之死地的女人,

    这一次可以遇上贵人,那下一次呢,

    陈之曼气得浑身都颤抖起來,手指颤抖地指着苏明辉,声音尖锐而刺耳:“苏明辉,你好啊,你这个过河拆桥的人渣,你忘记了我当初对你的好,现在,你竟然为了一个早已经半死不活的人对我这样,你----你这个负心汉,”

    “你这个女子,简直无药可救,”

    叶无双终于忍不住漠然地轻喝了一声,说道:“你口中半死不活的人,却是苏明辉从至亲之人,身为苏明辉妻子,连半点基本妇道不懂,不怕老实说,我感觉你所说的话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了,”

    “你----你是什么东西,”

    “住嘴,”苏明辉沉声一喝,说道:“叶无双是我们苏家的恩人,今晚若沒有他,我母亲恐怕已经被你害死,”

    陈之曼一怔,不可置信的说道:“三十万是你借的,”

    第一反应还是钱,她上下打量了叶无双几下,看不出他哪里像有三十万的样子,不过,陈之曼清楚苏明辉的性子,他既然这么说,便不会有假,

    “哼,就算你有钱,我们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外人插嘴,”

    “说够了沒,,”苏明辉实在有些难以遏抑自己的情绪,扬手指着楼梯方向,失声吼道:“走,立即走,”

    若说龙有逆鳞,苏明辉人生最大的一片逆鳞,恐怕便是自己那躺在病床上的母亲,苏明辉一辈子的无法忘记,在车祸逼近的那一瞬间,父母用自己的躯体,给自己支撑起一片生命的狭窄空间,

    母亲去世了,父亲变成了永久性的残疾----

    “好,苏明辉,这可是你说的,”尖锐刺耳的声音怒响起來,“你别后悔,”

    啪啪啪----

    陈之曼立即转身,高跟鞋的清脆声音快速地离去,

    走道上,

    直到陈之曼的脚步声音消失,良久,苏明辉颤抖着的身子逐渐地平缓了下來,脑袋低垂着,身子倚在冰冷的墙壁上,默不出声,

    叶无双拉着苏佳瑶走回了手术室的门前,

    “让你哥一个人静一下吧,”

    苏佳瑶轻缓地点头,

    “是----是叶小兄弟么,”突兀间一道带着颤音的苍老声音响起,

    苏常德颤颤巍巍地想要从座椅上站起來,一张历经风霜的枯瘦老脸上满是激动之色,

    听到苏常德的声音,叶无双猛然回头见苏常德正要站起身來,急忙冲上去,扶住他,温和的说道:“苏伯伯,您怎么來了,您快坐下,”

    苏常德一双浑浊的双眼里满是感激的神色,长满老茧的双手死死的抓着叶无双的手,说道:“叶小兄弟,你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你帮了我们家一次又一次,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请受我这老头子一拜,”

    说罢,苏常德便要下跪,表情坚毅,容不得半分质疑,

    叶无双眼疾,赶紧一把将苏常德扶起,说道:“苏伯伯,您这是做什么,我只不过是帮了苏姑娘一点小忙,您这样做,我可真的受不起,”

    让这么一个父亲辈的人给自己下跪,这无论如何叶无双都不可能答应,

    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都可以,但唯独不能随随便便向其他人下跪,虽然说这是人家感激的一种方式,但是对于这点帮助,叶无双真的沒太在意,

    被叶无双这么扶着,苏常德竟然惊奇的发现自己就算再怎么用力要跪下,都不能如他所愿,

    苏常德惊讶的同时,再一想到前不久叶无双在自己餐馆的身手,便释然了,

    “好好好,老头子我不跪,不跪了,”苏常德满脸赞赏的看着叶无双,然后朝苏佳瑶招了招手道:“瑶瑶,过來,”

    苏佳瑶在一旁偷偷抹着眼泪,吸了吸鼻子,缓步走到苏常德身边,

    “瑶瑶,跪下,向恩人叩谢,”苏常德语气坚定地说道,

    听到自己父亲的话,苏佳瑶表情一愣,怔怔的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叶无双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这苏大伯的性子还真是固执,不就道谢么,道谢的方式有千万种,为什么偏偏要下跪呢,

    苏佳瑶见自己父亲的眼神充满着坚定不移的色彩,只好收起性子,一双秋水美眸灼灼的看着叶无双,咬咬嘴唇,就要下跪,

    叶无双着实被吓坏了,他沒想到这丫头还真准备给自己下跪啊,要是真这么做了,自己以后还怎么见她啊,

    一步跨上前,一把扶住苏佳瑶柔软的娇躯,皱眉说道:“苏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我叶无双做事全凭自己的心,而不是想要你什么回报,我知道父命难违,但是要是今天你真这么做了,那要我以后怎么面对你,难道说我不是你的朋友么,还是说你觉得我不配做你的朋友,”

    听到叶无双这番像是指责,像是告白,又像是训斥的话语,苏佳瑶愣住了,只感觉脑袋晕晕的,呼吸急促,看着近在咫尺的俊朗脸庞,和那充满男人味的阳刚气息,苏佳瑶精致的小脸添上了一抹红霞,

    想要出声说,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们是朋友,不是你配不上我,而是----我配不上你,

    可是话到嘴边却无法说出口,只是睁大着如黑水晶般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叶无双,嘴角嚅了嚅,沒有出声,

    坐在一旁的苏常德是过來人了,看着自己的女儿小女人的姿态,轻轻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肯定是喜欢上这个小子了,要是真的这小子也喜欢自己的女儿,那他还是很乐意看到的,

    只是这么优秀的小伙子真的会喜欢上自己的女儿么,想到这,苏常德有些懊恼的指责自己沒有为自己的女儿创造一个良好的家世条件,

    让自己的女儿就算是遇到自己喜欢的男人,也只能畏首畏尾,

    似乎察觉到自己父亲的眼光正在朝自己看,苏佳瑶急忙的从叶无双的怀抱里挣脱,脸色绯红的低下头,只是目光却绽放异彩时不时在叶无双的身上打量着,

    叶无双尴尬地朝苏常德一笑,说道:“苏伯伯,您也别让苏姑娘给我下跪了,这些都是我自己想做的,所以您也别要有心理愧疚,而且苏姑娘也说了,她会还我钱的,”

    “苏姑娘,我说的对吧,”叶无双转过头,冲着苏佳瑶眨眨眼,

    “呃----是的,爸,您别担心了,这笔钱我会还给他的,”苏佳瑶和叶无双对视了一眼便赶紧分开,然后坚定地说道,

    “那就好,对了你哥哥呢,怎么沒看到他,”苏常德张望了一下四周,疑声问道,

    “爸,哥哥在走廊的转角处,他和嫂子-----好像闹矛盾了,”苏佳瑶还是不愿说出真相,她怕自己的父亲会受不了这刺激,

    苏常德狐疑的看了看苏佳瑶,刚才苏明辉和陈之曼的争吵声他也听到了一点,于是他站起身來,说道:“我自己去看看,你们别跟來,就在这守着,”

    说完,苏常德便一瘸一拐的朝走廊的转角处走去,

    叶无双知道这父子两是想单独谈谈了,他知道自己有些事能管,但有些事他是管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