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绍在会议上旁征博引深入浅出地阐述了关于宏宇集团两款数控机床操作系统的差异和优劣性比,那个杜维龄也不差,只是他有些拽文,眉飞色舞慷慨激昂的样子就像他背后的dm集团一样华丽丽的。

    这种针锋相对棋逢对手的感觉,楚绍和杜维龄双方一点儿都不陌生,那些年,为了成绩名次和各种荣誉,更为了他们一起爱着的女孩,他们没少对着掐。而在这两个人中之龙的角逐中,面儿上最有光的其实是赵挺刚,至少看起来他找的两家合作单位都特别靠谱。

    安贝妮默默地欣赏着楚绍在会上的表现,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这么多大人物面前,怎么做到满眼里全是他的。只是感觉见面会没有达到她预期的效果——她看不出市长大人戴志良中意他们宏宇集团的提案,还是更欣赏dm集团的,还有那个市常委主任张康,厚厚的金丝眼镜后面的那张脸隐藏的很深很深。

    出了会议厅,赵挺刚跟孙子似的地招待着戴志良和张康两位大爷,都没顾上跟楚绍和杜维龄告别。不过安贝妮倒是觉得,赵挺刚这么谦谦和和地弓着背,唯唯诺诺地赔笑着,总比之前跟螃蟹一样横行霸道的样子顺眼多了。

    楚绍看到安贝妮看着赵挺刚直笑,摇摇头,打趣地说,“咱别逮谁都犯花痴行不行?”

    安贝妮瞪了他一眼,“屁!”

    楚绍也不恼,左顾右盼,没看到杜维龄和艾达的身影,“他们呢?”

    这回安贝妮倒是挺机灵,“早打车走了!”

    楚绍这才放了心,他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杜维龄从来就是小人他比谁都清楚,他只是监督他有没有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在吃不准戴志良和张康之前,他只想维护公平的竞争环境。

    楚绍看出了小丫头的沮丧,“怎么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没有啊,”安贝妮郁闷地说,“你说他们这些人听了一下午,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真怀疑他们有没有在听啊!咱们可是忙活了一个通宵赶出来的,就不能给个痛快话儿?哪怕是稍微给那么一滴滴暗示呢!”

    楚绍像老夫子教育学生似的摆起谱来,“丫头,你要知道江湖水很深,要是让你一眼望到底儿了,他们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

    安贝妮点点头,貌似有那么一点儿道理,“可怎么才能知道他们给咱们打多少印象分呢?不会就这么闭着眼睛过河吧?”

    “try you best 就够了!还有啊,你应该这么想,你看不清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很辛苦地在猜咱们呢,他们一点儿都不比咱们轻松,咱们猜错了他们,可能这单生意做不成没钱可赚,但是他们要是看错了咱们,关系到市里的重大项目的运转,再往大里说,关系到原厂职工的生计,关系到全市人民的安定和谐,那责任可就大了!”

    他就随便这么一说,那傻妞儿竟然还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一时没绷住,笑了。

    其实,安贝妮也没他在意他说了些什么,看他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只是在心里纳闷这人是打了鸡血了还是怎么了,昨天一晚上没睡还在这里瞎激动!

    安贝妮打了个呵欠,“行吧,爱咋地咋地吧,反正我是不行了,得赶紧回家补一觉。”

    “行!是得好好补一觉了。”说话楚绍已经在门口帮她拦了辆出租车,“对了,我让他们给咱们订明天下午的返程票,怎么样?”

    “好吧,那就明天下午吧。”安贝妮不想走,但是事情办完了再留在家里腻歪也不现实, 上了车,刚要关门,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钻了出来,“嗳,麻烦你在明天中午之前别骚扰我!我想睡个囫囵觉!”世界上最讨厌的声音就是在你睡意阑珊时的电话铃声了,除了想扔了那烦人的手机,就想拍死打电话那人。

    楚绍立马摆出那张黑冰块儿脸,他以为小妞儿又因为上回小贝的事情拿他开涮,“你放心,只要天塌不下来……不,就算天塌下来,我也绝不给你打电话了!”

    “那就谢了!”安贝妮得意地一笑,关上了车门。

    她嬉皮笑脸那样气得楚绍牙根儿直痒痒。

    安贝妮看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开始闹不明白他为什么变脸,后来她明白上来了,嘻嘻地一个人傻笑起来,能遇上这么奇葩的事儿恐怕比中六合彩都难,“小气鬼!蠢猪!”

    司机瞟了她一眼,摇摇头,“这谈恋爱的人啊,一个个都是神经病,姑娘,悠着点儿吧。”

    安贝妮脑子又慢了半拍,什么意思,“大叔,我们不是……”

    司机轻笑,“别不好意思承认,你男朋友看起来蛮不错的。”

    安贝妮便懒得再解释了,反正谁都不认识谁,你说是就是吧。

    下了出租车一进家门,不等海娥同志和老安发功,就直接进入严密地防护状态,“昨晚通宵加班一直到现在,我现在晚睡一秒钟都能死,求你们发发慈悲等我睡饱了再说话,谢谢!”说着就撞进自己的房间踢上了门。

    海娥和安成林面面相觑。

    “真的假的?”安成林问。

    “我怎么知道?”

    “看她垂头丧气那样儿,不会是被他们老板给炒了吧?”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海娥自打认可了安贝妮这个安经理之后,越想越觉得骄傲,怎么能说她被炒了呢!可是,加班加一个通宵,还是出差前加班,她怎么那么不信呢,“老安,你说,这丫头是不是失恋了?”

    叶成林一双眼睛都直了,都没听说闺女谈恋爱失哪门子恋啊?不过他懂海娥的意思,很多孩子都背着家长搞对象,隔壁老周的闺女才十四,他那天就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个小男生手牵着手送她回来,她闺女可都二十四了!

    “失恋都这样儿?”叶成林瞄向安贝妮紧闭的房门。

    海娥瞪了他一眼,“我哪儿知道,我这辈子还没失过恋呢!”

    “呦呦呦,你是不是特后悔婚前没跟别人谈几回恋爱了?”

    海娥斜睨着安成林,这家伙胆儿挺正啊,学会拿她开涮了。

    安成林感觉到海娥同志意味深长的目光,暗叫不妙,一不小心又捅了马蜂窝了,立马陪着笑脸打岔说,“呵呵,我去买点儿排骨,闺女回来了,准想这一口!”

    “安成林,你要是再敢废话我叫你失婚!”

    海娥同志一声河东狮吼,吓得安成林同志灰溜溜地逃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