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烨跟在宁慈后面,看着她对周围的暗卫一一询问,确保了今日无恙后才回到了屋里,然而,外面的元宝他们固然玩的欢腾,但是进了屋子之后,一家人居然都坐在堂屋里,神色严肃,见到宁慈这么快就回来了,几个人都是一惊。

    宁慈扫了一眼堂屋里的吉祥和章岚:“发生什么事了?”

    吉祥和章岚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看出了不妥,章岚反应更快,笑着站起来:“小慈,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还要去一趟汾阳镇吗!?”

    宁慈直接省过了这些废话:“我回来看看小鱼儿,他人呢?”宁慈往周围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小鱼儿的影子,她心里生出些疑云,按理说她出了门再回来,小鱼儿一定都会出来接她,不可能躲着。

    “小鱼儿?”宁慈开口喊了一声,可正是因为她喊的这一声,吉祥和章岚并着他们的男人都是神经一紧。

    章岚看了何远一眼,何远立马站起来说话:“小鱼儿在休息呢,你叫了他也听不见啊!没事儿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

    江承烨也进来了,他很快发现了屋里的氛围不同寻常,遂望向宁慈:“怎么了?”

    宁慈并没有看他,而是继续盯着吉祥他们,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她忽然直接转身开始在东西屋里找起来,等到两个屋子都是空的,她开始急了,动作也变得十分焦躁,开门关门间都是震天响,她一句话也不说,就是这样一家找完了去下一家找,这边都没想到宁慈的反应会这么大,江承烨皱着眉头把他们拦下,自己跟了出去,在宁慈准备去下一家找小鱼儿的时候一把将她抱住:“你发什么疯,好好听吉祥他们说!”

    “你放手!”宁慈忽然大喊一声,浑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挣开他的钳制之上。

    吉祥他们跟着赶了过来,见到宁慈这个样子,都吓了一跳!吉祥赶紧上前来:“没事没事,真的没事!小鱼儿在封先生那里!人还是好的,就是……有点风寒……”

    风寒?宁慈皱眉表示不解,在她的记忆里,小鱼儿几乎不会生病,他寒冬腊月里玩雪都不会感染风寒,现在春暖花开的,为何还会感染风寒?

    心中还在想着,人已经朝封先生的屋子走过去,江承烨不放心宁慈这个样子,自然也要跟过去,最后成了一大家子都这样跟过去。

    宁慈走得有点快,以至于进了屋里走到东屋门口的时候差点被从里面打开的门给撞上!江承烨手疾眼快,飞身上前将宁慈拉倒怀里,宁慈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江承烨紧紧抱着拖到一边,耳边还传来他微微带着些怒意的声音:“你冷静一点!”

    宁慈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有任何平息的状态,她直接伸出左手的胳膊肘狠狠地拐上了他的小腹,江承烨因为抱着她,一丝儿防备都没有,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我做不到像你一样冷静!”宁慈最终还是挣开了江承烨,她丢下一句话,转身去找小鱼儿。

    封千味觉得她这个气势汹汹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妥,也伸手将她揽下来:“你急什么?小鱼儿无恙,只是有些感染风寒……有些发热而已。”

    感染风寒顶多也就是流流鼻涕打打喷嚏或者轻微咳嗽,怎么会到了发热这么严重的境地?宁慈越听越不放心,可是她知道自己这个样子他们也不会放心,所以她飞快的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进去看看他。”

    她的模样似乎是放心了一些,堂屋里的人也不像刚才那么担心,他们就站在屋子门口,看着屋子里的宁慈和小鱼儿,连江承烨也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

    因为发热,小鱼儿的脸蛋都是红红的,小小的一只睡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宁慈一下子就心疼了,她走过去把被子掀开,才发现被子里面已经烫得不行。

    宁慈抿着唇,帮小鱼儿揭开了被子,把他的小褂子给解开,露出了里面的小里衣。

    吉祥他们吓坏了,这会儿再没法子站在外头看着,纷纷走了进来,“你这是做啥啊,他都受风寒了你咋还让他受凉呢!”

    封千味皱着眉头看宁慈,吉祥他们大概以为宁慈是心急则乱,可是在他看来,宁慈似乎十分的冷静,且动作有条不紊,小鱼儿被掀开被子解了衣裳后似乎也是舒服多了,封千味制止了吉祥:“你让她来。”

    吉祥也是带过孩子的,她也有自己带孩子的法子,可是这发热就是受凉啊,咋能再继续受凉呢!

    江承烨走上前蹲在她面前:“宁慈,你这样孩子会更加受凉的,帮他把衣裳穿上吧。”

    宁慈根本就没有理他,她伸出手感觉了一下屋子里的温度,对江承烨道:“帮我把那扇窗户关上。”

    江承烨就这么看着她把小鱼儿剥的只剩一件里衣,皱着眉头就要去给他穿上衣服,宁慈忽然紧紧抓着他的手:“他的体温太高了,这样下去很可能会高温惊厥,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转过头望向吉祥:“帮我打一盆水过来。”

    宁慈冷静的交代着这些,一屋子的人怔了怔,最后在封千味的点头下,纷纷开始忙碌。

    宁慈的目光已经没办法从小鱼儿身上移开,以往如果是元宝这个模样,吉祥一定会掉眼泪,就算是章岚那样好爽的姑娘,在这时候也会红一红眼睛。此时此刻,两个当娘的看着床边的宁慈,愣是连眼睛都没有红,除了极为认真的神态和一刻不停的帮小鱼儿散热的动作,几乎没有伤心的样子。

    窗户关上了,屋子里不冷也不热,江承烨走到床边蹲下,看着面色潮红的儿子和皱着眉头的宁慈,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可是,拿枪拿刀他在行,面对发热生病的儿子,他却没有办法像宁慈这样手法娴熟的做事。

    “他为什么会发热?”拧了毛巾为小鱼儿敷在额头,宁慈才终于想起来问这么一句。

    吉祥有些愧疚的看着她:“是我不好,没能好好瞧着他。你晓得的,你每回出去,小鱼儿都无精打采的,本来想着让他和元宝他们一起玩,可他哪里也不去,就蹲在你给他晒得鱼干边上看着那些鱼干……”吉祥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

    宁慈没有看吉祥,她转过头看着还睡着的小鱼儿,温柔的神色依旧没能有任何伤心落泪的征兆:“之后呢?”

    吉祥抹了抹眼泪:“我……我只当他是在想你,就让他呆在那边看着,可是不知道为啥他从后院出去到了后面的水塘,一不小心掉了下去……”

    宁慈的脸色白了几分,放在床上的手不禁握拳。

    江承烨皱眉:“为何会掉到水里?”

    相比江承烨的质问,宁慈则是直接起身往后面的水塘走。

    因为知道小鱼儿喜欢鱼,所以和何元吉早就在边上一圈儿围了护栏,唯有一小块地方是可以直接坐到水塘边的,就算是在这里,也放了两颗大石头。宁慈一脸冷沉的走到水塘边,果真就瞧见了一道似乎是滑了跤的痕迹,她沉着脸看了一会儿,直起身子对何元吉说道:“恩,的确是滑了一跤,不过姐夫,下回还是将这里都围上一圈吧。”

    没想到宁慈能这般镇定,一丝儿责怪都没有,何元吉连连点头,最后有点不好意思似的笑了笑:“宁慈,这回的确是我们没照顾好他,你是因为相信我们才把他……”

    “你也说了我相信你们,既然如此,你也不需要过多解释,他现在没事了就好,我先进去看看他。”说着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江承烨觉得此刻的宁慈简直平静的有点过头,和刚才一比根本就是判若两人,至于小鱼儿忽然落水的事情,江承烨有些怀疑。

    “后来是你们将他救起来的?”江承烨望向何元吉他们,皱着眉问道。

    “是我。”封千味摆摆手,“原本是到这里来钓钓鱼,没想到那孩子正在水里,我当时也是吓了一跳。”

    吉祥几个自觉照顾不当,这会儿都去前面帮宁慈,封千味和江承烨留在水塘边,江承烨冷着脸上前看了看水塘边上的痕迹,封千味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轻叹一声,转身回到前院。江承烨在水塘边独自站了一会儿,也回去了。

    宁慈并没有接受吉祥他们的帮忙,其实散散热做做物理降温也确实不需要谁帮忙,见到封千味进来,宁慈想到了更重要的事情:“小鱼儿落水,是从救起来之后就发热了?”

    这一点吉祥抢着回答了:“没呢!因为封先生救得及时,小鱼儿被救起来的时候还是好好地,人都是醒着的,就是怕得很。封先生那时候就给他熬了姜汤,咱们也给换了衣裳,他除了想找你也没啥了,我们瞧着都挺正常的,可没想到……说发热就发热了!”

    小孩子落水很容易引发其他病症,宁慈最怕的就是这个。她不断地安慰自己小鱼儿身体好,可是看着他的时候,她又忍不住担心。

    封千味知道小鱼儿的情况,这么多人堵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他摆摆手:“都散了,散了。她自己的孩子自己会照顾。”

    宁慈也说道:“是啊,这里有我就行,你们忙你们自己的,如果有什么事情我叫你们就好!”

    等到吉祥他们散去做事情,江承烨还没离开。他走到床边,半跪在宁慈面前,宁慈换毛巾的时候,他伸手结果了毛巾,迎上宁慈的目光:“我帮你。”然后起身走到身后的脸盆架边上,把毛巾打湿了又拧干,转身递给宁慈,依旧是半跪下来看着他们母子。

    宁慈没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赶不走他,接过毛巾的时候,也算是就这样默许了他留在这里。对于小鱼儿落水这件事情,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过多交谈,安静的屋子里只有毛巾拧水的声音和衣料摩擦的悉簌声。

    就在这时候,一直睡着的小鱼儿忽然醒了。

    宁慈大喜,她凑过去一些,伸手摸着他的脸:“醒了吗?”

    小鱼儿醒过来了,只是眼神儿有些茫然,等到他终于看清楚了面前的是自己的娘亲的时候,一张好看的小脸忽然就皱起来,招呼都不打的哭了。

    江承烨有些手忙脚乱,他赶紧掏出了身上的帕子递给她,相比之下,宁慈反倒成了最镇定的。小鱼儿长得快,宁慈现在抱他已经有些吃力了,加上她右手不好,基本上每次抱他都抱不久,这会儿,她把小鱼儿额头上的毛巾撤走,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将他抱了起来:“哭什么呢?我不是回来了吗?”

    小鱼儿的哭声没有丝毫退减,宁慈抱着他站起来在房间里走动。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想念她还是因为掉下水的恐惧此刻又袭上心头,小鱼儿紧紧地抓着宁慈的衣裳,眼泪珠子一颗一颗货真价实的掉。

    宁慈低声哄着他:“是不是害怕,还是想娘亲了?”

    小鱼儿哭的嗓子都哑了,一双手死死的拽着她,仿佛一松手她就会跑掉一样。宁慈则不断地哄着他,小声的和他说话,让他知道自己一直在身边,唯一有些吃不消的,是抱着他的时候。小鱼儿身上穿着滑溜溜的缎子,就在宁慈险些抱不住差点让他滑下去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稳稳地托住了小鱼儿。

    “让我抱抱他。”江承烨看出来宁慈的手有些不舒服,想要帮帮她,可是宁慈却无奈一笑:“还是我来吧。”

    江承烨脸色沉沉的,把她的拒绝当成她还在抵触他,不由分说的伸手就要去抱。可是让江承烨有些措手不及的是,上一次小鱼儿明明让他抱了,这一次却死活不肯让他抱,一双小手看着小,力道却大得很,紧紧抓着宁慈不放。

    试过几次无果后,宁慈淡淡道:“我说了我自己来。”

    江承烨说不挫败是假的,可是让她继续这么抱着她铁定吃不消,他指了指床边上:“带着他坐到床榻上吧。你这样抱着……我看着都累。”他避免了提到她右手的可能,简单的给了一个理由。宁慈也着实抱着吃力,她点点头,脱了鞋抱着小鱼儿直接坐到了床榻上。

    床榻上的宁慈盘着腿,因为小鱼儿就像一条八爪鱼一般黏在她面前,宁慈笑着哄他哄了好一会儿才让他松了手,也坐在床榻上,模样可爱的盘着腿与宁慈面对面坐着,只不过人虽然不要宁慈抱了,手上却还拽着她的长发,那股子防备的样子让宁慈根本舍不得斥责他放手。

    似乎是因为哭的太用力,小鱼儿的眼睛都红红的。宁慈转头看了江承烨一眼,前一刻还在发怔的江承烨很快反应过来,他把毛巾重新沾了水拧干,递给宁慈的时候,手微微一顿。宁慈向他投去了疑惑的目光,伸手找她要毛巾,可是江承烨并没有直接给她毛巾,而是一同脱了鞋子上了床,坐在小鱼儿背面,也是盘着腿坐着,和宁慈一前一后,仿佛一个圆一样将小鱼儿围在中间,这才把毛巾递给宁慈。

    宁慈只是看了他一眼,结果毛巾后,整个人的注意力依旧是放在小鱼儿的身上。她甚至已经能笑着看着小鱼儿,一边敷眼睛一边用轻快地语气和他说话:“我们小鱼儿为什么会哭呢?娘都回来了,是不是还在害怕?不怕不怕啊,咱们等会就去打水塘,打那块石头,让他没挡着你叫你掉下去了,咱们去打他,也把他打哭好不好!?”

    小鱼儿憋着嘴不说话,手里揪着她的长发闷闷的坐成一小团。

    宁慈担心的还是他的身体,她伸手想要去抱他,却被另一双手抢先将他抱了起来。稳稳的怀抱带着陌生的熟悉,小鱼儿被有力的双手放到腿上的时候,疑惑的望向身后忽然多出来的人。

    因为小鱼儿背靠着江承烨,被他抱着放在腿上,中间空出一些地方,江承烨继而伸手拉了宁慈一把:“你还可以再坐近一些。”

    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是有意循着宁慈方才说话的调调,温柔的可怕。小鱼儿也发现宁慈离他远了,他手里还拽着宁慈的头发,这会儿毫不客气的往自己身边扯。宁慈没有防备,被扯的疼了一下,赶紧靠了过来,格局很快变成江承烨抱着儿子,宁慈对着他们父子两个。

    宁慈觉得有些奇怪,江承烨分明没有抱过几次小鱼儿,为什么他抱着小鱼儿的时候,小鱼儿没有一点点觉得不舒服,反倒没有挣扎的坐在他怀里?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江承烨淡淡道:“从前我在伏明岛生活的时候,曾经收养过几个孩子,我抱得不多,多半都是岛上的其他人来带。”

    伏明岛?宁慈知道他是王府世子的那一刻的时候就知道,他从前是江湖中人。所以伏明岛那个地方,才是他以前生活的地方!?那才是他的过去?

    宁慈垂了垂眼,勾了勾唇角:“你抱的很好,他都没有闹脾气。”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双手捧着小鱼儿的手,似乎是想把自己的头发解救出来。

    原本被抱得好好地,等宁慈这么一动作的时候,好像是又要跑掉一样。小鱼儿这会儿就没法子再安安生生的坐在江承烨腿上了,他嘴巴一瘪,眼珠子立马蓄满了泪水。

    宁慈有些想要训斥他,毕竟一个男孩子不应当有这么多眼泪,可是她还没张口,江承烨就像是已经看出了她的心情,在她说话之前沉声道:“他才三岁多,哭一哭又有何妨?”

    是啊,他才三岁多而已……还要好几个月才满四岁。她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这么严苛?

    “他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宁慈低声的回了一句,但也没有要训斥他,只是沉默着为他擦眼泪,然后伸手把他抱回怀里:“小鱼儿,你能告诉娘你为什么要哭吗?”

    小鱼儿正哭的起劲,哪里能回答她,宁慈也不急不躁,把他放到自己的腿上,擦眼泪拧鼻涕,嘴巴里还在不断的哄着:“不走不走,哪里也不去,我们等会去看鱼鱼,去吃鱼干好不好?”

    就这么一直耐心的哄着抱着,江承烨在一旁看着,忽然觉得很心痛。

    她说他们的孩子不一样,是如何不一样?

    是不是在过去三年多的日子里,当他像今天这样害怕的大哭的时候,只有一个娘亲陪在身边,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哄着他,丝毫不顾受伤的手,就这么紧紧地抱着他?

    “宁……宁慈……”江承烨开口,声音有些哑,宁慈好不容易把小鱼儿又哄得好了一些,这才抬眼看他。

    “对不起。”

    江承烨直直的看着他们母子,一句道歉的话,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绪在里头。

    宁慈的目光似乎是黯了黯,她伸手拿过小鱼儿的外衫,动作熟练的为他穿好衣裳,没有说什么。

    小鱼儿散了热,可是还没有喝药,一是因为药汁的确有些苦,二是因为宁慈不在。

    宁慈担心的是小鱼儿落水会不会引发什么其他的病症,所以她轻轻揉着小鱼儿的肚子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小鱼儿这会儿已经感觉到了宁慈不会走,他摇摇头,表示没有哪里不舒服。

    想必应当是封千味救得及时,所以他都没有呛几口水,这水塘的水其实挺干净,开出来没多久,又问了几个旁的问题,确定他没事了,宁慈这才放下心来。

    门口忽然传来了声音,床榻上的两个大人循声望去,就见满堂眼睛红红的站在门口:“宁姐。”

    其实满堂骗宁慈学堂休假回来是为了陪小鱼儿,可是今天小鱼儿的兴致实在不高,他才会跑到外面去,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小鱼儿掉到水里了,他觉得很愧疚。

    宁慈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她笑了笑:“没事了,小鱼儿挺好的。”

    满堂还想说什么,宁慈已经打断他:“要是真的觉得没有照顾好小鱼儿,这会儿去帮我生个火,我想给他做点米汤。”

    弥补的最好方法就是将功补过,满堂的眼睛亮了亮,用力的一点头:“我这就去!”

    宁慈对江承烨道:“他才刚刚溺水,现在应该吃一些流食,米汤最合适,我去给他熬一些。”然后低下头:“给你做米汤好不好?”

    做米汤没问题,可是就是不能离开她!小鱼儿的眼神和动作都很坚定!

    可是总不能抱着他做啊……

    “让爹爹抱着你,好吗?”

    宁慈一句柔柔的话,在场的大小两个男人都狠狠怔住了。小鱼儿是带着一种奇怪的眼神随着宁慈的指点去看身后的男人,而江承烨却是犹如被震飞了神智一般的看着宁慈。

    宁慈把小鱼儿抱起来,笑着指向江承烨:“这个就是小鱼儿的爹爹呀,就和元宝的爹爹,豆豆丫丫的爹爹一样,这是属于小鱼儿一个人的爹爹,小鱼儿不想要吗?”

    小鱼儿看了一眼江承烨,忽的扭过头抱住宁慈的脖子,哼哼唧唧起来。

    宁慈拍了拍他的背,对江承烨道:“说不准是因为害羞了。”

    江承烨早已经呆住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他有些口齿不清:“你……我们……”

    宁慈平静地回他:“你本来就是他爹爹,我难道胡说了吗?”

    “不,没有!”江承烨立马摇头,再次看向他们的目光带上了极大地温柔和疼惜:“我是他的父亲,也是你的夫君。”

    他不知道宁慈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可是这对他而言,毫无疑问是他一直以来都希望的接过,他想要这样守着他们,就像现在一样,她抱不动的时候他能帮一把。就这样围坐着,像一家人一样。

    宁慈没说话,她跟小鱼儿打起商量:“就让爹爹抱着你,看娘给你做米汤好吗?我们谁也不走,就在一起,你能一直看着我,好不好?”

    江承烨很快反应过来,他率先下了床穿好鞋,站在窗前朝小鱼儿伸出手。小鱼儿的眼睛里闪过疑惑,他望向娘亲,在娘亲的眼里看到了鼓励。然后,他被送到了这儿陌生叔叔的面前。

    江承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孩子的,可是再次接过小鱼儿时,好像所有的感觉都不一样了。也许是因为他的动作格外的小心翼翼,也许是因为心里的激动无法平复,总而言之,当小鱼儿被他稳稳地抱住的那一刻,江承烨觉得眼睛有些涩。

    小鱼儿环着江承烨的脖子,眼睛却一直盯着宁慈。江承烨甚至学起了宁慈的口吻:“我们就站在娘亲身边,一眼就看得到。我们跟得紧紧的,她不会跑的!”

    小鱼儿听着这个来自男性的声音,一双黝黑明亮的眸子终于施舍了一个眼神给江承烨,可也只是一眼,感觉宁慈要走出去的时候,他立马转过头紧张的看着宁慈。

    “走,我们跟上。”江承烨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就这样抱着他的孩子跟着宁慈去了灶房。

    宁慈前世是被外婆带大的,外婆没读过什么书,很多时候都是按照土方法来照顾她,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发烧的时候,外婆都会煮米汤给她喝,对发热治疗很有效,她喝完了睡一觉就可以好了,几乎都不用吃什么西药。

    满堂早已经将火烧的旺旺的,见到宁慈过来立马就要帮忙。

    “不用了,我自己来。”宁慈让满堂出去了,自己动手舀米淘米,她的动作缓而轻,还带着几分心不在焉。

    宁慈背对着江承烨和小鱼儿,灶房里忽然就变得安静下来。忽的,吸鼻子的声音在灶房响起,江承烨本欲带着小鱼儿走过去看宁慈淘米,步子却生生的僵住了。

    背对着她,看着她似乎是抬起手摸了摸了一把脸,挽起的袖子露出了她皓白手腕上的镯子,那是他从前送给她的。

    女人低而短暂的哭泣声传到江承烨的耳朵里,就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他拍拍小鱼儿的屁股,“来,我们来烧火。”

    小鱼儿还想去找宁慈,却发现娘亲一直背对着他们,他有点不开心,可是爹爹带着他在灶膛烧火,娘亲也没有走,他渐渐地适应下来,帮着宁慈开始烧火。

    江承烨看着换了一个方向背对着他们淘米的女人,抿着唇没有说话。他低下头看着站在身前兴致勃勃的烧火的儿子,伸手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像刚才一样,沉声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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