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东桥的想法还没有完全成熟,宁慈如今不过是做一个准备活动,即便到时候新东桥的计划取消,这也可以为不夜镇服务,并不会有什么冲突的地方。

    去涪陵镇的马车上,宁慈和江承烨相对而坐。连府的马车精致豪华,内里摆设着的小桌子上还有两道精致的点心和温热的茶水。

    “从这里到涪陵镇大概要一个时辰,你一大早赶回来,若是累了大可休息休息。”江承烨毫不避讳的看着她,随意扯一个姑娘都能被他眼中的温柔溺毙。偏偏宁慈根本不正眼看他,要么偏过头看窗外的风景,要么垂下眼看着自己腰间的玉佩,要么干脆闭目养神,但是人是一直清醒着的。

    点心是宁慈做的豆豆香,是把泡好的黑豆煮熟去皮,和甜豌豆一起捣碎,加入少量水打成茸,再将洗净的鸡脯剁碎成肉茸,与黑豆、甜豌豆茸混合成茸料,放入热锅中加油炒出水分,加盐出锅,最后用喜欢的模具压成不同的形状。

    小鱼儿喜欢吃鱼,宁慈就把豆豆香做成了鱼的形状,江承烨从吉祥那里知道,近几年宁慈其实并没有从前那样一门心思的扑在食物料理上,更多的是跟着连城煜一起学经商之道,人也变了许多,可是无论再怎么变,对待家人,对待满堂,她永远是放在心尖尖上的,除了每半个月的开席,就只有对小鱼儿,对他们,才会亲自下厨。

    面前的豆豆香带着诱人的香气,江承烨忍不住拿起一只银叉子叉起了一块,咬了一口。翠绿的色彩和清香中不失鲜美的味道结合,嚼来令人齿颊留香。

    “若是把鸡脯肉换成鱼肉味道会不会更好?”江承烨吃完一块,友好的提出建议。

    闭目养神的宁慈终于掀开眼皮,似笑非笑的看了江承烨一眼:“没人请你吃。这是小鱼儿的零嘴,他喜欢就行。”

    江承烨并没有因为吃掉了儿子的零嘴而感到惭愧,相反的,他似乎是发现了一个不错的话题,继续说道:“他不是喜欢吃鱼吗?”

    宁慈看着他,淡淡道:“难道就因为他喜欢什么,就需要时时迁就着他,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该什么都吃一些,方能健康茁壮的成长,即便再喜欢什么,也有一个限度。”

    江承烨有些意外宁慈竟会对他说出这么一场串话,他觉得有点儿开心,一开心胃口就更好了,伸手又叉了一块,吃的很是幸福。

    宁慈见他实在是没有什么自觉性,索性不再理他,侧过身撩起帘子去看窗外的景象。

    两人这会儿要去涪陵镇。先前连城煜去过涪陵真和汾阳真,谈下的分别是涪陵镇的“怀欢舞”和汾阳真的“玉真酒”。载歌载舞之时,自要有美酒助兴,而怀欢舞和玉真酒是两个镇子名号最响的招牌,若是将他们收入新东桥中,必然又是一番新的景象。

    “我有些不明白,明明别处都有的东西,为何你还要花大价钱将它买过来?”江承烨和连城煜聊过,连城煜说,宁慈这一年开始搜罗江南地带各种有趣儿的美食和好玩的玩意儿,上至精美戏台美味珍馐,下至路边杂耍野根白菜,但凡事被她看入眼的,或贵或贱都要买了来,可是买来之后就没了下文,这一切似乎都是和新东桥有关,但是新东桥究竟是个什么模样连她自己都不曾说过,更不要提像不夜镇那样清清楚楚的画出设计图来。

    江承烨和连城煜有一样的疑问,可是连连城煜都能毫不过问的去帮着她一并收集这些东西,他自问也可以!

    江承烨现在算得上宁慈默许的半个合作伙伴,虽然她和他没什么私情可讲,但路途遥远,干坐着多少有些无聊,宁慈觉得随便聊一聊也并不代表什么,她坐直了些,语气依旧是平平淡淡的:“我将它买过来,那是我的东西,我将它摆在哪里,它就属于哪里。”

    这番话多少有些飘渺,江承烨静静的看着她,那蒙着面纱的脸上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光彩,她说这话的时候全然没有从前的娇憨傻气,清冷的嗓音带着几分凌厉,也有几分不容置喙,旁人要认认真真安静的听话就好。

    这样的宁慈,带着女人的魅。

    “不是已经谈好了吗,那还要来这边做什么?”江承烨一点也不介意和心爱的女人游山玩水,可是打着一个办公的名号,总归玩不好。

    宁慈低头饮了一口茶:“怀欢舞的舞曲,月娘带着舞姬跳过之后,觉得这曲子有些问题,似乎是被篡改了,并非最原始的怀欢舞,而玉真酒的秘方……似乎也是有些问题的。”

    “所以,你是要去瞧一瞧真正的怀欢舞是个什么模样,顺便取回秘方?”江承烨也换了个姿势,斜倚着马车座位上的靠枕,含笑看着宁慈,“我有些不懂了,真正的怀欢舞你要去哪里看?玉真酒的秘方,既然前一次就有了问题,你又如何保证这一次就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宁慈终于正眼看了江承烨一眼,被心爱的女人正视,江承烨顿时觉得两人又向前走了一大步,他不动声色的想要挪过去一分,腿却被一只精致的小脚给抵住。

    宁慈露出裙裳的绣花鞋是丝绸软底的鞋子,并不适合长途跋涉,此刻正抵在江承烨的小腿,将他试图挪过来的腿缓缓地推了回去,还不忘警告他:“老实坐好,否则……”

    “否则怎样?”男人看着那双脚已经恨不能抓住它握在手中揉捏一番,叫她还这般嚣张!可是话语出口,他还是老老实实的退回几分,除了脸上那几份邪邪的笑容,在没有其他的逾越之举。

    宁慈也微微勾了勾唇:“否则就请世子另寻乘骑,再不然,就自己下车跟着马车跑一跑,左右世子轻功了得,又一副精力旺盛没处宣泄的模样,宁慈瞧着也是心疼的紧,若是世子也觉得这个主意好,那就不要客气,现在就下车去跑吧。”

    啧……明明容易脸红气急的娇憨女人,为什么就变成如今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呢!江承烨心里说不挫败那是假的,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连那看起来不太老实的笑容也收着了:“咳咳……我有些累了,先眯一眯。”说着,眼睛就闭上了。

    江承烨小寐之时,如意继续观察着窗外的动静,身边忽的想起了他缓而慢的声音:“休息休息吧……你又听不见。”

    宁慈淡淡的看他一眼,当真将帘子放了下来,和他一起闭目养神。

    就算是再稳的马车,跑上两个时辰也够呛,宁慈闭着眼睛小寐,因为这几日的忙碌和小鱼儿险些受伤给她带来的惊吓,她终于还是在摇晃中小睡了过去。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过了很久,马车门忽然被敲响,“姑娘,到了!”

    宁慈是从一个温暖舒服的怀抱里醒过来的,她睁开眼时就看见自己歪在男人的臂弯里,身边的男人没有任何的逾越之举他让她的头靠着他的肩膀,手臂从她颈后绕过,轻轻地落在她的头上,以免她在马车里摇晃的时候睡的不安稳,另一只手修长好看,就那么老老实实的搭在腿上。因为他比她高大壮实不少,所以要微微朝她斜下来一些她才能靠的舒服,他搭在腿上的手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腿,应当是没有睡着的,也不晓得他维持着这么一个动作有多久。

    宁慈从他怀中脱出来,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裳,微微偏过头却没有看着他:“多谢。”

    江承烨收回自己的手,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用一种和她一样客气的语气回道:“不必客气。”

    涪陵镇和东桥镇不同,这个镇子已经很有些年头,据说很多年以前,涪陵镇还不是涪陵镇的时候,曾经是一块军事要地,曾经被当时的敌军攻打,当时的百姓死守于此,终于等来了朝廷的援军击退了敌军,普天同庆之时,这个地方最美的一个姑娘谱了一支曲子,创出了怀欢舞,就是为了这些奋力拼搏的将军士兵和那些勇敢的百姓。之后沧海桑田,朝代更迭,连带着天下王土都在不断地变换着,直至今日,这个地方变成了涪陵镇,当年的人物早已全非,唯一留下来的,就是记录在那古老竹简上的怀欢舞曲和画谱。

    涪陵镇最有特色的,是将车行道和人行道分开,若是只是要穿过镇子,有专用的车道供使用,可若是来此游玩的,就须得下了马车从那小道上走过去。

    因为道路的狭窄,街道两边的客栈酒楼难免就有些拥挤的样子,可是当真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无论是同一家还是不同家,都会在二楼或者三楼的拐角处向对方伸出一条小过道,连在一起。所以无论你是进了这一家还是去了那一家,上了二楼就可以从相连着的过道去到另一家。再往前走一些,就不只是眼前的两家了,几乎开在街上的酒楼客栈茶倌戏园,都能有一座小桥将它们连着,基本上只要上了一家,就能从那连接着的小桥走遍大半个镇子!

    视野最好的茶馆里,宁慈和江承烨包了一间厢房,从窗户看出去,远近高低各不同的小楼并不显得复杂拥挤,相反的,十分的有特色。

    上茶的茶馆瞧见两位客人都瞧着窗户外头,经验让他笑着搭起了话:“两位不是咱们镇上的人吧!”

    宁慈带着面纱并不答话,倘若是在东桥镇,即便带着面纱的女人不只宁慈一个,可是一提起,大家就能想到是宁慈。但是到了这涪陵镇,因为建筑特别,也有不少的姑娘小姐贵妇人来游玩,带着些遮面的纱巾并不奇怪,再看着一男一女皆是气质非凡,茶馆自动将他们当成了一堆新婚夫妇。

    宁慈不答,江承烨自然就应了话:“不是,我们今日是转成来涪陵镇游玩。”

    茶馆嘿嘿一笑,忽然从怀里摸出一张精致的小纸,摊开来放在两人面前:“二位客官,这可是咱们涪陵镇连心楼的地图,您照着这上头画的走准没错,保准二位绝不走重路还能逛个痛快,客栈落脚的地方已经标明,二位想不想来一份儿?”

    宁慈好奇的将那手绘的地图拿过来瞧了瞧,呵,当真是绘图精细。宁慈在手中翻看了几下,那茶馆见有生意可做,笑着凑上来:“夫人可是喜欢?不若让您夫君为您买上一张?”

    “夫君”儿子极大程度上取悦了江承烨,他已经摸出了钱袋开始抖银子:“多少钱?”

    茶馆儿的眼睛都亮了,伸出一根手指头:“不贵!一、一钱银子!”

    一钱银子!?宁慈真是快笑了,十里飘香街的小食定价果真还是太有业界良心了吗!?就在江承烨都已经掏出钱的那一刻,宁慈忽然把地图还给了茶倌:“多谢,我们不需要。”

    茶倌的手伸出来还没收回去,江承烨也还保持着掏钱的动作,宁慈摇了摇手里的地图,茶倌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沮丧的收回地图,还是很不死心的尝试说服她:“可是咱们镇子可大得很呢!没有地图您可得吃力了!”

    宁慈没有再废话,捏着小地图的手并未收回,意思已经很明显。

    江承烨因为宁慈的动作坚定,也很坚定的收回了钱袋,茶倌瞧着彻底没了赚头,悻悻的带着地图和茶壶走出去了。

    江承烨望向宁慈:“不过是一张地图,何必这般为我省钱?”

    宁慈瞟了他一眼,端起茶杯喝茶:“我们今日过来,可不是来游玩的,要去的地方我晓得,要什么地图?”她说着说着,忽然露出一个有些邪气的笑容来,一双漂亮的眼珠子盯着江承烨,“再说了,我可没为你省钱,只不过是因为你的钱不该花在这里。等到要你花的时候,你可别小气才行。”

    呵呵……他们两个已经陌生到连银钱都分得这般清楚?他会对她小气什么!?

    江承烨伸手扯下了自己腰间的钱袋子,轻轻一抛,钱袋子掉在了宁慈的面前,发出了咚的一声响:“要什么,你自己在里头拿钱就是!”真男人,就得把自己的钱袋给心爱的女人!江承烨端起茶杯,很有姿态的饮了一口茶望向窗外。

    如意将那一包银钱拿起来掂了掂,毫不客气的抨击:“就这么点钱,我怎么带着你逛青楼!?”

    咳咳咳咳咳……江承烨一口水卡在喉咙里,紧接着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恨不得把她揪到怀里狠狠教训一顿,偏偏她似乎完全无视了他的怒意,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了……一叠银票!

    轻飘的银票因为厚厚一摞,这样放在矮桌上还是发出了响声,很厚重的响声,宁慈勾勾唇:“我借你,先用我的……”

    江承烨看着那一摞银票,票面是一百两的额度……这样一看,这里差不多有一万两!

    她竟然……竟然已经能轻轻松松拿出一万两!?

    这一万两……是她借给他……逛青楼!?

    这个女人,究竟已经在他不在的时候赚了多少钱!?

    江承烨紧紧地握着手里的茶杯,因为用力过度,都微微有些颤抖,茶水也溅出来一些。为了避免茶杯被捏碎,江承烨放下了茶杯,带着些探究的看着她:“你究竟要做什么?”

    而今的宁慈,也有让他不明白的时候。

    宁慈冲他笑了笑:“带你看美人儿,逛青楼!”

    对母鸡各位……俺想多吗一点的,但素已经超时了,俺先写这么多,明天的激情戏俺今晚写,多写一点哈……

    么么哒~事情都忙完了!这回是真的忙完了!

    一切即将步入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