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其人之道

    “黑哥,”金灵望见熊倜从马车上下來,立刻飞跃上前,脚踝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熊倜见其面色慌张,不由问道:“怎么了,”

    “叶大侠他们不见了,”金灵眉头紧锁地说道,

    “什么,”熊倜闻言不由一惊,

    不见了,

    好端端的几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

    他站在山路边,透过前方茂密的树林望向远处的火把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那里正是李达与奴隶大军所在的位置,

    他暗自腹诽道:难道叶大哥他们先行动了,

    他不由皱眉问道:“多久了,”

    “三个时辰了,”

    熊倜心中不禁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左手握拳道:“我去看看,你们开锅煮好巴豆,天亮就行动,”

    “是,黑哥,你自己小心,”金灵不再多言,立即布置去了,

    熊倜摸了摸剑柄,直接从山路跃下,穿梭于密林之间,

    眼前的奴隶大军离他越來越近,

    官兵们正有序地以二十人为小分队四周巡逻,

    熊倜隐在暗处,越发肯定了之前的猜测,

    三个时辰叶近泉都沒有消息,那只能说明,叶近泉等人的营救失败了,

    而叶近泉等人也陷入了危机之中,

    熊倜眉头紧锁地在营地各个帐篷间穿梭,终于在一处帐篷内发现了叶近泉等人的踪迹,

    堂堂武当弟子如今手脚被镣铐所束缚,好似奴隶一般被囚禁在一处精铁所打造的笼内,

    而更让熊倜怒火中烧的是:他的大哥叶近泉竟被人用铁钩锁住了琵琶骨,

    纵使一个人武功再强,被锁住了琵琶骨还能有何作为,岂不同废人一般,

    熊倜紧握手中断剑,一剑便刺死了营帐外的两名看守,闪身窜入帐篷内,

    “大哥,”熊倜急忙飞扑到铁笼前,唤了一声双目紧闭,不知是死是活的叶近泉,

    叶近泉缓缓抬起眼帘,眸中迸发出一样的光芒,惊喜道:“老弟,你來了,太好了,快带我这些弟子走,”

    “师傅,要走我们一起走,”吴昆山眉头一皱,凛然地决绝道,

    叶近泉眉头一挑,怒道:“混账,我让你们走,你们就给老子走,带着我,你们一个都走不掉,甚至还会连累熊老弟,我不想拖累你们,走,现在就给我走,”

    他一激动,立刻牵扯到扣住琵琶骨的铁锁,鲜血立刻从伤口中渗出,

    熊倜紧张道:“大哥,你先别激动,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被朝廷的人抓住,”

    “熊大侠,我來说吧,”吴昆山眉头轻皱,当下将他们为何提前行动,以及如何被奴隶反咬一口的事一一道明,

    熊倜闻言眉头不由皱紧,本想责怪叶近泉行事太冲动,但见他此刻如此,也不忍说任何重话,

    叶近泉却叹了口气道:“熊老弟,这件事要怪就怪大哥太冲动,但昆山他们沒有错,只是被我连累的,大哥求你件事,把他们平安无事地送回武当,大哥……大哥沒脸回去……就把他们托付给你了,”

    “师傅,”吴昆山等人怎肯丢下叶近泉,当即焦急道,

    “够了,你们还认不清眼下是什么状况吗,你们一个个身上都有伤,你们能跟着我杀出去吗,”熊倜面色一冷,扫了众人一眼,

    吴昆山等人立刻闭嘴,

    熊倜的话虽不好听,但也却是事实,

    他们虽封住了穴道,止住了血,但气血运行不畅,根本施展不了内力,

    别说杀敌了,跟着熊倜逃脱,都好似痴人说梦,

    叶近泉叹了口气道:“大哥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其实要你带昆山他们离开却也是为难你,不过我已经想好了,我可以替你们引开一部分官兵,这样你们逃脱的胜算……”

    熊倜越听越觉不像话,眉宇间不自觉地挤出了一个“川”字,

    他不由怒斥道:“住口,”

    “大哥,你当我熊倜是什么人,我是背信弃义,会弃自己熊倜不顾的人吗,我会把你们都救出去的,但不是今晚,”

    他又望了一眼叶近泉道:“大哥,信我,等我,”

    语毕,闪身出了帐篷,

    吴昆山眉头微蹙道:“师傅,我们都受了伤,您又这样,熊大侠他……”

    叶近泉露出一丝笑容,盘膝坐好道:“我信他,”语毕便调息起來,

    其余武当弟子面面相觑,也不再多言,

    如今等待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熊倜出了营帐,立刻将两具尸首拖到隐蔽处掩埋,趁着夜色,回到了金灵等人所在的驻地,

    岚道:“找到叶大哥他们了吗,”

    熊倜点了点头,闻着空气中散发出的豆香道:“岚,那些奴隶脸上的烙印,你可以去除吗,”

    岚道:“自然,”

    “那就好,”熊倜转而望向身侧金灵等人道:“明日屠杀官兵,能杀多少是多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震慑住所有的奴隶,而李达,交给我,”

    擒贼先擒王,

    这个道理,熊倜明白,

    而他要的不仅仅是杀掉李达,还要给叶近泉等人报仇,

    敢动他的人,死,

    熊倜的双眸中迸发出慑人的寒光,

    沈鹏愣愣地望着,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看似比他大了沒几岁的男人为什么既可以像骄阳霓虹般温暖灿烂,又能如岁寒九天般凛冽阴沉,

    岚将一个馒头递到沈鹏的面前道:“饿了吧,先吃点干娘垫垫饥,”

    沈鹏受宠若惊,立即躬身道谢道:“多……多谢姑娘,”

    谢虎白了沈鹏一眼道:“看你小子长得挺聪明,怎么却是个笨肚肠,这点眼力都沒有,什么姑娘,这是黑哥的媳妇,要叫嫂子,”

    沈鹏一惊,他对岚有些印象,

    当日在江中就是岚给他们治伤的,

    他赶紧道:“多谢师娘,”

    岚微愣,莞尔一笑道:“既然熊倜带你回來,又收你为徒,那么以后都是自家人,过來坐吧,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岚顺势坐在火红的连成一片好似地毯般的枫叶上,她微眯起眼,望着天边,等待着今日的第一道晨光,

    她下意识开口道:“以前我和熊倜为奴的时候,总希望第二天的太阳晚些出來,从來沒有像今日这般期盼它早些到來,”

    沈鹏闻言不由一怔,问道:“师傅和师娘以前也是奴隶,”

    “嗯,”岚毫不忌讳地冲着沈鹏微笑点头,

    沈鹏郑重地点了点头道:“难怪师傅身上有那么多鞭痕……”

    他默默地望向负手而立,站在山道边的熊倜,

    熊倜也听到了身后两人的谈话,回眸一笑道:“所以小鹏,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好好在这里看着,只要有心,一人也可以力挽狂澜,过去,并不重要,”

    说着他手握断剑,迎着那东边第一抹晨光,领着谢虎余枫光头等熊帮的兄弟一路跃下,

    沈鹏的眼中满是憧憬,紧紧盯着林子外那片荒地上的动静,

    数以万计的奴隶终于过了玉门关,向云南边界的驻地有序地前进,

    叶近泉等人依旧被困于铁牢之中,

    李达策马來到众人身侧,脸上闪过一丝戏谑的神情,道:“不知武当众侠休息得可好啊,”

    叶近泉微微抬了抬头,侧目冷冷地斜睨了李达一眼,又缓缓闭上,一句话也沒说,

    但其中的蔑视之意不用言表,

    李达见状,心里立刻窜起一股邪火來,

    他阴冷道:“哼,江湖上的人拿你们武当当回事,我李达可不在乎,你们竟敢私自放奴隶,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你们就等着朝廷灭了你们武当吧,”

    叶近泉依旧闭着眼,神闲气定道:“朝廷要灭我武当那是朝廷的事,你一个小小将领还代表不了朝廷,”

    “你,”李达正欲责难叶近泉,突闻前方传來骏马嘶啸的声音,

    他不由皱眉喝道:“怎么回事,”

    李达策马奔上前去,身下马匹突然马蹄酿跄,前足跪地,

    李达眉头一皱,双腿用力,直接飞跃而起,

    其身下骏马立刻应声倒地,口吐白沫,

    李达不由微眯起双眼,只见前方那滚滚尘土之中竟全是口吐白沫倒地抽搐的马匹,

    而这一切自然是熊倜之前就安排好的巴豆,

    巴豆原为止泻药,但服用过多便成了泻药,经水煮过,味道极香,战马根本无法抵制这般的诱惑,

    金灵等人凌晨便将巴豆投放在马匹使用的粮草中,眼下正是药效发作的时刻,

    李达这支人数上千的士兵沒有配步兵,全是骑兵,

    一千士兵便是一千战马,

    而有李达这般警觉与身手的却是极少数,

    已有几百士兵因战马的突然摔倒而受伤,

    李达面色一变,已猜到是有人故意为之,

    加上今早清点士兵人数之时少了两名看守武当众人的士兵,他心中便有了猜测,

    他一把抽出长刀道:“弓箭戒备,不要让人劫走武当的人,”

    话音刚落,半空中忽地出现几道人影,朝此处飞來,

    李达当机立断,下令道:“放箭,”

    弓箭刚离弦,半空中的人却不见了,

    李达不由一惊,突觉眼前一晃,下一秒一把断剑便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惊讶地抬头一看,瞳孔骤然收缩,道:“竟然是你,你想做什么,”

    熊倜舔了舔唇,温柔地笑道:“不做什么,只是突然不想把这些奴隶卖给朝廷,”

    沒有人刀架在脖子上还能无动于衷的,

    李达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慌,道:“你……你这是威胁朝廷命官,是死罪,”

    熊倜不由笑道:“你都快死了,还威胁我,”

    他瞥了一眼身侧已经开始大开杀戒的金灵等人,低声道:“过一会儿,你就和他们一样了,”

    说着,他拽起李达的后领,跃到困住叶近泉等人的牢笼之上,鼓足内力,大声喝道:“你们这群奴隶,给老子听着,从今天起,你们就是老子的人,谁敢跑老子就打断谁的腿,谁敢说个不字,我就撕烂他的嘴,这个狗官,这群官兵就是你们最好的榜样,”

    说着,将两只铁钩刺入李达的肩膀,扣住了他的琵琶骨,

    李达顿时哀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