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王妃悟出王爷话里的意思,他这是想替女儿出气。(小说文学网)平乐郡主上次在宫里受了气,回府后埋怨了几天。孝王妃倒觉得孩子们的事儿没必要去纠结,偏王爷爱女儿如命,总想护着她。孝王妃也管不了,只能无奈地的在心里叹口气,虽说她觉得王爷撺掇女儿这般计较人家不合适,但她总不至于去帮着外人说话。看来,她只能祈祷那个詹四姑娘自求多福了。

    孝王府以赏花的名义,召急了一些世家子弟来府相聚。因孝王爷需要特别邀请詹四姑娘到场,孝王妃又张罗了几名世家贵女来,人数不多,苏瑞珠、詹清玉以及孙府的两姐妹孙瑶、孙琼。这次孝王府变相的相看,其目的并不仅仅在于詹仪的长子苏循,还包括其它四五个条件相当未定亲的世家子,如广陵候的嫡孙秦理也被考虑之中。当然,孝王府以免被外人说道,也请了一些无关的子弟来凑数,比如秦班、瞻礼、詹祀等。

    孝王先在前院接待了苏循等子弟们饮茶,而后一边带着他们游园一边考校他们的学问。一番试探下来,孝王倒是对苏循、苏待兄弟以及秦理大家赞赏。当然,詹家的詹祀也不错,只可惜这孩子早订亲了。于是孝王在接下来就会特别关注这三名选中的人,他笑意绵绵的引众子弟进行第二次考校。

    一行人踱步到王府的水榭旁,却见水榭之上挂着粉色的轻薄纱,如今正值桃花花落的季节,一阵春风吹过,粉白色的花瓣带着缕缕香气朝着水榭这边吹来,仿若下了花瓣雨一般,美不胜收。正待这时,湖中的亭子内传来奏乐声,轻纱撩起,三名身姿妖娆的女子翩翩起舞,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宛若从天而降的仙子。众子弟们眼睛都看直了,恍若之身梦中,情难自已。

    孝王笑眯眯的看着众子弟的神情,乐呵呵的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遇此等佳人,哪有不欣赏的道理,你们都随我来。”孝王说罢,带着众人顺着水榭朝湖中心的走去。

    待众人走进了,细观次三名舞女倾国容貌,愈加挪不开眼。孝王招呼众子弟在早已备好的酒桌边坐下,边喝边聊。守在停中的丫鬟们连忙上前侍候,唯有屹立在对面的两名丫鬟站原处不动,其中一名还其丑无比。

    秦班见了,拉扯一□边的弟弟秦理,嘴角带着贼兮兮的嘲笑,小声叫她往丑女那边看去。秦理瞧了一眼,无奈地嗤笑一声。“平日见就是个丑的,再与这三名天仙般的美女相比,更丑了。”

    “就是,丑的人想吐。你说说,王爷请咱们赏舞,怎么弄了这么两个丑丫头在这。”秦班叹道。

    “或许是王爷觉得有了对比,会显得她们更漂亮。”秦理无所谓的一笑,转而问身边的苏待是不是这个道理。苏待的心根本不在这上,刚刚也在心不在焉的四处张望,也不管秦理怎么说的,就敷衍的点头称是。

    苏循在一边听得清楚,笑了笑,无奈地摇摇头,将手里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时候,孝王妃带着清玉等似乎也在游园,走了过来。孝王妃一到,孝王便当即招手示意舞女退下,那两名丑丫鬟也跟着退下了。

    众世家子弟不见平乐郡主,有些纳闷。不过王妃和王爷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倒也不敢问。王妃带着人,在对面新摆的一桌子坐下来,笑着跟孝王提议让大家玩游戏。

    王爷赞同,反问王妃玩什么。

    “不如就玩个简单地,对句。”平乐郡主带着人,风风火火的赶来。孝王妃看着她微微蹙眉,眼里有责怪之意。平乐郡主立马收了脸上灿烂的笑,转而微微改为淡淡的微笑,斯文的坐在母亲孝王妃身边。

    “好!就对句子,输了的人自罚三杯,你们可别怪本王带着他们欺负你们!”孝王笑道。

    平乐郡主反驳道:“父亲,您别忘了一句话,巾帼不让须眉。”

    众子弟闻言,连连向平乐郡主投以赞叹之意。坐在这边的小姐们也是个个心高气傲有才华的,本就不服气孝王所言,听平乐郡主此话,皆有认同感,对其投以支持的目光。

    平乐郡主得了人心,一时畅快,主动开头阵,出句子,然后由孝王随机点人负责回答。答出者,在重新出句子,由孝王妃邀请这边的女孩子回答。当然,一般这种情况不会特意为难没想好的人,心中有答案的只要抬首朝负责点名者那儿看一下,做一个示意即可。

    清玉心不在焉的听着男女对句,思绪早飘到别的地方去了。苏瑞珠开心的对了几个句子之后,拉着清玉的手,问她怎么不试着玩一玩。

    “对方出的题又不难,清姐姐对着玩儿呗。”苏瑞珠劝道。

    清玉淡淡的笑了笑,小声对苏瑞珠道:“你信不信?我就算想对,也没机会。”

    “嗯,不信。”苏瑞珠疑惑的看着她。

    此时,轮到苏待出句子,他特意看了眼清玉,说道:“荷芰轻薰幄,”

    平乐郡主立马看向孝王妃。孝王妃笑着对她点点头,便听平乐郡主道:“鱼龙出负舟。”1

    第一轮结束,孝王判了平。接接下来这轮,孝王特意嘱咐大家要出难得才好。先指了苏循出句子。苏循起身,眸子不动声色的扫过对面的人,最后望着岸边飘落的桃花,竟吐出一句:“登东岳,观冬月,冬月悬东岳,冬约东岳 。”2

    苏瑞珠偷着乐,“我知道这招,叫虚晃一枪,他让我们以为他出的是和桃花有关的,声东击西。”

    “你看,”清玉小声嘀咕,她抬首看了孝王妃。孝王妃犹疑了下,看向孝王,点了苏瑞珠回答。

    苏瑞珠根本没料到会被点名,略懵的站起来,摇头表示不会,被罚了果酒三杯。苏瑞珠红着脸坐下来,俏皮的撅嘴埋怨清玉不帮她。

    “这里数你年纪小,对不上来也没什么可丢人的,再说对方是你堂哥,你怕什么。”清玉劝慰苏瑞珠之后,见她还没有缓过来,低声笑着解释,“其实那句子我也不会。”

    “那你抬头?”

    “我说过,不会有人点我的。”清玉解释道,从她踏进孝王府之后,除了苏瑞珠,所有人都当她不存在一般。所以她知道,这会子的对句也肯定会自动忽视她。玩这种把戏,无非是想她难堪受挫,以致心情抑郁。可惜她们用错方法了,若是对付总被捧在手心里的世家贵女或许游泳,但对于她来说,她原本就生活在“被忽视”的状态之下,毫无落差之感。

    “和我的打赌,你输了。”

    “哎呀!”苏瑞珠摆出一副我真倒霉的表情,逗得清玉一乐,她也乐了。苏瑞珠已经有点明白了,瞅一眼坐在前头的平乐郡主,低低的冷哼了一声。“没想到这丫头心眼这么小,以前她也对付过我,后来我仗着年纪小朝她脸挠了她一下,吓得她再不敢背地里欺负我了。”

    清玉笑了笑,握住岁瑞珠的手。

    对于这次女婿的甄选,孝王心中几乎已经定下答案了。转移注意之后,他闲着没事儿就趁机暗暗观察詹四姑娘。本来这次比试,他答应了女儿,要对詹四姑娘‘冷照顾’。不过显然,她宝贝女儿出的主意不奏效,那丫头即便没人理会,也依旧悠哉自在,丝毫没有失落神情。

    平乐郡主似乎发现清玉和苏瑞珠聊得不错,她突然笑着起身拉起苏瑞珠,让她到自己身边坐,将孙家姐妹隔在清玉与苏瑞珠中间。

    清玉忍着笑,却不自觉得抿起了嘴角。她怕自己忍不住,端起茶杯假装饮茶。

    孝王见到这一幕,心里大大的叹口气,不得不说,他的宝贝女儿跟人家比起来,气度大败。此刻,忽有一侍卫匆匆来报,宴世子来了。

    孝王一愣,惊讶的看着报信儿的人。“他来做什么?”

    “宴世子说有要事传达王爷。”

    王妃闻言心料不好,直言道:“正好我们也玩累了,王爷尽管先处理公事,我带着她们先去瞧戏了。”孝王妃带着人才走到岸边,就碰见身穿玄色素软缎锦衣的禾晏匆匆而来。

    禾晏对孝王妃行了礼,目光扫过众贵女们,而后清冷的目光紧盯着孝王妃,笑道:“您真是好兴致。”

    孝王妃微微发愣的看着禾晏,不懂他这话外的意思是什么。孝王见他们碰上了,心道不妙,率先快步走了过来。“宴世子找本王有何事呀?”孝王昂首挺胸,架子端的十足。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替皇上捎一句话,让您速速进皇宫。”禾晏说完,见孝王点头走了,突然笑着补充一句:“呃,差点忘了,刚才在来的路上碰见点意外,耽误了些时候。”

    孝王顿住脚,黑着脸回头看禾晏。“什么意外?”

    “如今京城真是不大太平,光天化日之下,竟有悍匪强抢本世子的马车。王爷,您也要当心了,匪流之辈可不管您是不是刑部的,也不知道您管不管得了这皇城治安。”禾晏弯嘴一笑,扬起下巴嘲讽道。

    孝王沉住气,晓得禾晏在故意讽刺他。他只抓重点问:“你到底耽误了多久?”

    “没多久,”禾晏敷衍一句后,见孝王还瞪着他,转而问身边的侍卫:“你说,多久了?”

    “回王爷,约莫有一个时辰了。”侍卫心里苦,万万不想在此时此刻掺和到王爷和世子的争斗中。他低着头,匆忙回道。

    孝王气得吹胡子,指了指禾晏,无话可说。哼了一声,转身迈着大步匆匆的走了。孝王妃听此言,也担忧孝王的安危。

    孝王妃叹口气,为难的对宴世子道:“你这孩子,这回闹得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禾晏看眼清玉,目光转而在孝王妃和平乐郡主之间徘徊。“这话还给王妃比较合适。”

    “禾晏!你太无耻了,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意思我故意趁机欺负你的世子妃了?我才没有你这么小肚鸡肠!不信你问她,我今天请她来对她做什么没有。”平乐郡主气不过禾晏戏弄自己的父亲,破口骂道。她情绪激动,声音自然有些大,那些随之走过来的世家子弟们都听见了。微有些尴尬,不过在面上还都装的过去。

    禾晏闻得此言,冷笑一声,他根本勿需回答,平乐郡主的话里就有答案了。

    孝王妃赶紧扯了下平乐郡主的衣袖,示意她注意言辞。平乐郡主意识到不对,闭嘴不出声了。孝王妃随后叫人引众子弟去找自己的长子,她则领着禾晏跟平乐郡主去别处说话。平乐郡主回头瞪清玉,叫她也跟过来。

    苏瑞珠见自己的晏表哥在,很安心,打了个哈欠装困,直接跟孝王妃告辞,孙家姐妹趁机也告辞了。

    “你说,我欺负你了么?”平乐郡主一脸委屈的瞪着清玉。

    禾晏厌恶的皱眉看平乐:“你何必咄咄逼人。”

    “宴世子,今天的事儿你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我们不过是邀请詹四姑娘过来一聚,引她多认识些朋友罢了。”孝王妃道。

    “禾晏,你故意来搅和我!”平乐郡主喊完,委屈的掉起了眼泪。长这么大,她从没这么丢人过。“刚才我那声吼都叫人听见了,以后还不得落个泼妇的名声。”

    禾晏冷笑一声,没有丝毫同情之意。平乐郡主本来就是个泼妇,本性根本掩藏不住。

    清玉看着这几人闹腾,有点头大,真想走。不过,宴世子刚才那是替她报仇?可是以他的身份得罪了孝王爷,恐怕……清玉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给别人造成负担。其实今天也没什么大事儿,她自己完全可以处理好。

    禾晏似乎听见了清玉心中所想,看着她道:“你先回去吧。”

    清玉感激的点点头,冲三人行礼,转身告辞了。

    平乐郡主却不干,欲阻拦,被孝王妃拦住。孝王妃不解的看着禾晏,“往日我们没和你打过什么交道,宴世子今日何至于此。王爷素来与人和善,没有和谁结仇的意思。”怠慢了圣意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几年孝王府因权势扩展,受到了皇上的忌讳,就怕落人把柄。

    “王妃解释这么多,心虚?”

    “放肆!我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孝王妃见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

    “我是来传口谕的,你们别惹错人了。”禾晏阴冷的瞪着这对母女,转身告辞。

    孝王妃盯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冷笑。她知道,宴世子最后那句“你们别惹错人了”是在警告他们,不要随便惹他和他的人。

    “他什么意思?这还了得!我这就进宫跟皇帝哥哥说,他故意设计拖延父亲进宫时间。”

    “傻孩子,你说不清。”孝王妃解释道,“一旦宴世子真能证明他遇过劫匪,你父亲迟到的事儿可以解释明白了,但劫匪的事儿就罪大了,别忘了,你父亲人在刑部,主管京城治安。”

    当年叶侯府长房父子被匪徒双双虐杀的事件对朝廷造成的恐惧和羞辱仍在,在皇帝面前最好不要提‘匪徒’两个字为妙。

    平乐郡主似乎有点明白孝王妃为什么忌惮那个宴世子了。太后娘娘宝贝那个宴世子的身体,若是她老人家听说宴世子遭遇危险,肯定会逼迫皇帝降罪的她父亲。父亲虽是先帝的亲弟弟,但与其关系并不要好,更别说跟当今皇上的关系如何微妙了。

    “孩子,咱们虽是皇族,富贵之家,却也不能只手遮天。你或许还不知道,近来朝廷有很多参你孝王府的折子,你父亲硬给压下来了。这种时候,咱们最好不要惹事儿。”孝王妃说后话的时候有几分夸张,其实参王府的折子就一本。孝王妃看不惯女儿日益嚣张跋扈性格,希望女儿能收一下性儿,有个闺房女子贤良淑德的样儿。

    平乐郡主闻得此言果然消停了,乖乖的点头,听从母亲的吩咐。而在此时,孝王爷正老实的立在大殿中央,忍受皇帝劈头盖脸的责骂。皇帝责备够了,太监通报说宴世子到了。皇帝招呼禾晏进来,软下口气问他有何事。

    孝王担忧的动动眼珠子,余光瞟向身边的禾晏。

    禾晏温润如玉的笑着,对皇帝直言:“臣是来给孝王爷说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