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然就像我猜想的一样,我在令良的身边看到了赵亨。

    他和令良同进同出,外人看来,他们就像一对父子。

    当我喊他的时候,他的眼神无喜无悲,没有任何感情地看了我一眼。我明白,我又在无意中做错了一件事。

    被令良遇上,他深谙符咒之道,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定身咒的效力没有完全过去的时候,另一个非施咒人揭下他额头上的定身咒,断时间内就会成为他的主人!

    这段时间,他会丧失他所有的判断力和心智,就好像一个孩童,毫无分辨能力。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这一切,也不知道这个程度会有多严重!我不听赵先生的吩咐,是我铸成了如此大错。

    我走近他,感觉心里好像在滴血一样:“赵亨,回去吧,先生已经不在了。”

    赵亨看着我,眼里闪着困惑的光芒。

    令良在一旁微微笑了,他侧过脸对赵亨说:“她说的没错,你去吗?”

    赵亨听了,只是微微摇头说道:“不去。”

    我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赵亨,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我急促地想要靠近他,可是令良身边却有人拦住了我。

    “赵亨,是我错了,我不该给你贴上定身符,你也不要玩了,他是令良啊,赵先生就是被他害死的!”

    可是他却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随着令良一起走进楼里去。

    令良却反而停下,得意地笑道:“好啊,既然有人死了,那我们去看看吧。如何?”他看着赵亨,轻飘飘的语气好像议论去哪儿吃饭一样简单。

    赵亨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木然地说:“您说要去就去吧。”

    令良看着我,眼里得意极了!又是一阵大笑。

    我惊恐地看着赵亨,他这是怎么了?难道说他已经完全没有了自己的喜恶和判断?

    令良见我看着他,耸了耸肩膀说道:“看我做什么?这是你自己做的事,谁让你给他贴什么定身符呢?”

    说完他得意地哈哈大笑!

    没错,是我自己做的事。是我自己做的孽!

    我深深吸了口气,握紧拳头,指甲深陷进肉里。只有疼痛才能让我忍下眼前这样的屈辱和痛苦。

    我走近赵亨,这下令良没有让人拦住我,反而看着我们,大概觉得十分有趣吧!

    “赵亨,和我一起回去吧,难道你不记得我吗?你就算不记得我,也不应该不记得赵先生啊!”我一遍又一遍地苦苦哀求他,可是他却好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地看着我。

    令良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切。

    他对赵亨说:“走吧,去看看。”

    赵亨点点头。

    他居然对令良言听计从!!!

    赵先生的家里

    令良真的带着赵亨来了!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笑眯眯地带着赵亨走进来,看着赵先生的牌位,居然还亲自去上了一炷香。

    我拿出孝章,要给赵亨带上,他却嫌恶的拨开我。

    令良见了,笑着对赵亨说:“戴上、戴上,既然他死了,我也不会和一个死人过不去,你戴上吧。”

    赵亨居然真的从我手上接过去戴在自己的胳膊上。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令良,难道他对他就这么服从命令吗?

    令良笑着在这间房子里踱了一圈之后,又仰头看了看二楼,突然说道:“这房子不错,藏书很多,布置也讲究,我倒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说道:“不行,这是赵先生的房子,你怎么能来住?”

    赵先生要是知道令良居然打他房子的主意,就算进了棺材,恐怕也会气得跳起来指着鼻子骂他的。

    令良斜了我一眼,轻晒道:“你姓赵吗?”

    然后又用下巴指了指赵亨:“这边才是赵天理的儿子,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只要他同意了,有什么不行?相反,倒是你,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无耻!我后悔极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愿我从不曾去找过赵亨,令良居然是这样打的好算盘!这算是我引狼入室吗?

    我觉得我好笑又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

    “不行,你不能住进来。”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反复强调,可是我知道,我的抗议没有任何效用。

    令良说道:“这间房子的主人现在应该是赵亨了吧,赵亨,你说,我可以住进来吗?”

    他这样问,赵亨自然点头。

    令良又说:“这个丫头不是你们赵家的人,你看是不是应该赶走她呢?”

    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赵亨。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祈求:赵亨,不要这样,赵亨,千万不要。

    可惜,命运之神没有眷顾我。

    赵亨看了我一眼,只是一眼,就连多一分多一秒都不愿意多看。

    他嫌恶地移开目光,冰冷地吐出四个字:“让她走吧!”

    令良得意的哈哈大笑,好像看到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他对我说:“如何,你看到了吧。”

    我摸着赵先生的棺木,已经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因为我的疏忽,致使赵亨将令良当做了他的主人。这是我犯的错,可是却不应该由赵亨来接受这个惩罚。

    我咬了要嘴唇,低声下气地对令良说:“求求您,让我留下来吧。”

    令良眯了眯眼睛,笑着说:“哦,你说说,你留下来做什么?对于一个害过我女儿的丫头,你认为我会大度地放过你吗?”

    我牵了牵嘴角,盯着令良说道:“正是因为您不能轻易放过我,所以才要留我在您身边啊,如果让我离开你的眼皮底下,您就不怕我暗地里捣什么鬼吗?把我放在您的眼前,您也可以随时看到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您也可以折辱我,还可以小小地出一口气,只要您愿意。”

    令良盯着我半晌,突然笑了起来,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对我说:“你说得也很有道理,那就留下来吧。”

    他转身就要带着赵亨走,我叫住了他:“能不能把赵亨留下来,至少让他送赵先生一程!毕竟父子一场!”

    令良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我一眼说:“行!”他好像有足够的把握。知道我暂时拿赵亨没办法。住庄他血。

    赵亨很不情愿地留下来。

    我让他跪在赵先生灵前,递了一叠冥纸给他,对他说:“把这叠纸烧了。”

    他不声不响地接过去,居然一下子都丢进了火盆里面,一下子盖住了下面的火星。

    我连忙伸手进去拿了出来。

    黑色的纸灰好像镶了红边的黑蝴蝶扑闪飞扬,我重新一张一张丢进去,告诉他:“不要一起丢进去,会把火压熄的。这样,一张、一张的烧。”

    他看了我一眼,沉默地照着我说的做。

    一叠烧完了,我又递上一叠。烧了许久之后,他不耐烦地丢下手里的纸钱,站起来就要走。大概跪的太久,起来的时候居然有点跄踉。

    我急忙拉住他:“不行,这里还有很多没烧完。”我指了指旁边准备好的一麻袋冥钞。耐心地告诉他:“烧得越多,先生在路上也不会差钱。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你应该要多给先生烧点钱。”

    尽管他不情愿,却还是听话地接过我手里的纸钱,一张一张地丢进去。

    看着此时犹如天真孩童的他,我想,幸亏赵亨已经不在了,否则的话,一定会很难过吧。如果是一恒在这里,他也应该会愿意为先生这样做的。

    我呆呆的看着此时的赵亨,想着赵先生的话:三魂不定,七魄缺一,所以,才在我对他施了定身咒的时候,为令良所趁吗?

    怎样才能使三魂定,七魄归?九转阴阳还魂丹?

    我立即上了二楼赵先生的书房,二楼一向是我们的禁地,这里除了赵先生,我们很少上来,即使有时候做清洁,也是做完就走,绝不多停留。

    当我置身书房里,不禁茫然了,九转阴阳还魂丹的配方就放在一本书里,可是赵先生书房藏书之多,我该从哪里找起?

    如果我现在不找,难道要等到令良搬进来,让他发现吗?

    不行,绝不能让他知道。找了几本之后,又记挂着楼下的赵亨,好像听到什么动静,我急忙下楼。

    杏儿躲躲闪闪地飘了进来。

    我问杏儿:“你到哪里去了?”

    杏儿说:“先生让我去找石头。”

    “找石头?什么石头。”

    杏儿非常神秘地,好像献宝贝一样,在我面前伸出手掌,上面放着一片好像玉一样洁白的片状晶石。

    “这是什么?”

    “先生说,这是云母,很重要的,让我交给你。”

    “云母。”我从杏儿手里接过云母,心里好像触动了什么。

    我指着赵亨对杏儿说了一声:“你在下面看住他。”

    我又一次上了二楼。

    看着乱糟糟的书房,我开始想,如果我是赵先生,会把东西藏在哪里!

    盲目地翻了几本书之后,我开始想着杏儿给我云母的意思。

    云母,相传云母粉长期服用可以成仙,古时八仙中的何仙姑,就是服用云母粉才成为仙人的。

    桌子上放着高高的一摞书,还有几本书散落在地上,在书柜与牆的缝隙间,有一本《神仙传》,不起眼地插在里面,好像是无意间掉落进去的。

    《神仙传》这本苏其实没有多大用处,无非是记录各路神仙来历出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