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弘大气的辰王府今日注定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当迎亲队伍回到王府大门时,四周已聚满了围观的百姓以及受邀的宾客。

    奚若雅的花轿停在了正门中央,司徒郁按照规矩将该走的过程一项不落的走了一遍,而另两顶轿子则由偏门直接抬了进去。

    大厅里,顺天帝和萧皇后坐在上位看着一对新人拜天地,萧皇后满脸堆笑,连眼睛里都溢满了笑意,奚若雅进了辰王府,既坏了奚伯昌的好事,又可以让他们两虎相斗,而自己大可捡那渔翁之利。

    在满场喜庆热闹的气氛中,有两个却是例外,一个是萧皇后身边的顺天帝,虽然他脸上挂着淡淡慈祥的笑容,但那深陷的眼睛里却闪烁着难以言表的光芒。眼前这个俊逸不凡的儿子,更像他的母亲,坚强隐忍,却比他母亲更加聪颖多谋,但愿他不要因为仇恨而迷失了自己。

    而另一个沉默寡笑的则是一身青灰锦袍的青冥,他在大厅的一角,冷冷地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那刺眼的红化作了眼底的血光,凝成一道利剑,直射坐在上位的皇后萧娟,若不是她,大哥今日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而他们也不会有那么多痛苦的经历。

    “送-入-洞-房-!”随着礼官一声长长的高喊,宣告礼毕。众人簇拥着一对璧人进了新房。

    王府大院摆满了酒席,观完了礼,顺天帝和皇后便回宫去了,剩下的宾客更加开怀放肆起来,推杯换盏,猜拳斗酒,好不热闹。

    不得不说今日的确是个好日子,瑰丽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空,空气中流动着令人躁动的灼热。

    青冥来到王府花园的碧湖边,一个人闲走着,无意瞥见一个浅绿色的娇小身影向这边走来,定睛一看,这不是牧谣身边的凌霜吗?

    他赶紧斜出两步,拦住了行色匆匆的凌霜:“走得这么急,可是有什么事儿?”

    凌霜一看是他,立刻顿住了脚,紧皱的眉眼一下舒展开来:“公子是你!我家小姐醒了,想要喝些米粥,可是现下厨房都忙着张罗酒席,叶师傅说是去找药引还未回来,我正愁着呢,公子可有什么办法?”

    “你说牧……呃,林侧妃醒了?这事儿大哥知道吗?”说起牧谣受伤,他也有些歉疚,之前还有些责怪大哥不按计划行事,以身犯险去救她,但听说了她的遭遇后,又有些自责,不过通过这件事,他倒是把大哥的心看了个明白,却不知道大哥有没有看清自己的心。

    “嗯,刚醒来,不过身子虚弱得紧,精神也不太好……本是想去告诉王爷的,可这个时候王爷怕是……”说着,那一双秀眉又皱了起来。

    对呀!大哥现下正忙呢。青冥敛目想了片刻,问道:“她住在什么地方?一会儿我让人把粥熬好了送过去。”

    “小姐住在‘濯清园’,离此处甚远,我刚刚是看四下没人,施了轻功过来的。”她不懂王爷为什么给小姐安排在那么偏远的园子里,说是园子,感觉和他们说的冷宫差不了多少。

    “好,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照顾她吧,一会儿我过去看看她!”

    ‘濯清园!’那本是给王府里犯了错事的女眷住的园子,大哥怎的让牧谣住了进去,难道他是为了……呵,他竟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吗?青冥兀自暗笑摇头。

    “多谢公子!如此,凌霜先回去了!”说完她转身向来路返回。

    牧谣斜靠在梨木雕花的床头,只觉得头疼得要命,清雅的房间里弥漫着“茉炉”独有的茉莉清香。

    凌霜见她醒来,激动了一番便去张罗吃的了,屋里只剩下两个清秀的丫头。

    “林侧妃,要不要再喝点水?”小脸尖尖的黄衫丫头上前轻声问道。

    “不用了!”牧谣轻摇着头,使劲回想着她俩刚刚自我介绍时说的名字:“你……叫弄音?”

    “回林侧妃,奴婢正是弄音。”黄衫丫头屈膝回道。

    林侧妃?看来自己是在辰王府里了,不过……她垂眸看了看胸前的伤痕,血印已呈暗色,难道过了好多天了吗?

    “如今是什么日子什么时辰了?”

    “回林侧妃,今日是五月初八,辰王迎娶三妃的大日子,现下已是酉时。”弄音面含浅笑,轻声回道。

    五月初八?与辰王成亲的日子!可是自己一直在昏睡中,却不知是如何成的亲,莫非是他找人代替了自己?

    虽然与他的婚事里里外外都是假的,但在场面上却出不得半分差错,否则让太子揪住了把柄,定会以此大做文章。因此,无论从何种角度出发,以司徒郁的手段,都不会让这场婚事出任何意外的。

    不过,就算她明白这不过是一场戏,本不需要太认真的,却不知为何,心里仍有些不悦,没想到自己连过场都不用走,就成了林侧妃了。

    尤其是耳边又响起那句“……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心尖处微微颤了一下。

    “王爷此刻是在……”牧谣突然顿住了,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犯起傻来了,良宵值千金啊!这个时候,他自然是温香软玉在怀了。想到此处,刚刚升起的某种情绪攸地被一声叹息驱散了去。

    “林侧妃不必多想,王爷心中可是担心着您的,否则也不会专门调了我姐妹二人来服侍于您,只是王爷大概还不知道您已经醒了。”她动作麻利地拧了绢帕递上:“还是让剪画先伺候您净面吧,一会儿再吃点东西,不管怎样还是先养好了精神再说,或许明日王爷就会来看您了。”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小脸微圆的剪画端着水进屋,正巧听见了牧谣问到一半话,立即劝慰道。

    “有劳了!”牧谣虽然身子较虚,但听力和眼力还是很敏锐的,自然也瞧出这两个小丫头不是普通下人,看着年纪虽小,却都是身怀功夫,想来她们原本不是这辰王府的丫环,听她们的意思,是司徒郁特意安排在自己身边的?

    他这不会又是借照顾之名行监视之实吧!

    牧谣净了面,又斜靠在床头,双眼微闭,两个丫头见状,以为她是体虚困乏,便轻轻退到了门外。

    她其实一点睡意也没有,只是这两个丫头虽然体贴讨喜,但毕竟不似凌霜那般贴心,她刚醒来,有很多事情要思考,不想被别人看出了心思。

    她们出去后,牧谣仍未睁眼,心里倒是想着剪画刚刚说的那句话,明日司徒郁会来看她!不知不觉中竟生出了几分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