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 jun 20 16:21:07 cst 2014

    顾海鹏想着想着,心中无名火燃起:“整个事端的始作俑者都是那个梁总梁语涵!”

    他整了整衣服,向星宝宾馆而来。

    此时正近晌午,虽然红日当头,却依然不免寒意袭人。

    白天的星宝宾馆与昨日夜里的景色完全不同。

    汉白玉广场盈盈发亮,仿佛刚刷洗过一般。星宝宾馆的主体呈灰白色,在冬日之下恍如教堂。

    顾海鹏无心理睬这些,他直奔正庭,穿过缓缓转开的自动门。

    “先生您好。”两位穿着紫色旗袍的女服务员躬身行礼。

    顾海鹏见二人与昨天衣装打扮又不相同,不由一愣。

    他环视一圈,并没看见司徒梦茹,便问道:“你们先前这里的……有个叫司徒梦茹的哪去了?”

    两个女孩听了,面露惊恐之色,均是摇头不答。

    顾海鹏眉头一皱,随即想:那个梁总分明是卑鄙小人,对我都这样,何况对她自己的手下了?

    想到这,他心中忿忿难平,大吼道:“我要找你们梁总。”

    两个女孩被他忽然这一声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顾海鹏不理她们,转头奔向一旁的服务吧台。

    这服务吧台长约十米,里面又坐着八位女服务员,各个端庄得体,貌美不凡,她们见顾海鹏走近了,立即不约而同地站起来,一齐向他行礼道:“先生您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顾海鹏被这气势哄得一愣,扫视一番后,道:“我想找你们梁总,我是她朋友。”

    只见一个女服务员点头道:“先生,请问您和梁总预约了吗?”

    顾海鹏答道:“没有。”

    “哦,先生请稍等。”她抓起对讲机直接道,“您好,我是一楼大厅服务吧台。这儿里有位先生是梁总的朋友,要找梁总,请协调沟通。”

    顾海鹏不知对讲机的另一边说了什么,只听那个女服务员不停地点头说“好”。

    女服务员放下对讲机,微笑柔道:“先生请稍等,我们已经和梁总协调了。”

    顾海鹏点点头,“嗯”了一声。

    不一会,女服务员的对讲机响了,她举起对讲机道:“您好,我是一楼大厅服务总台,请讲。”接下来又是一阵“好。”

    当她放下对讲机之后,对顾海鹏道:“先生,梁总回话,说她现在很忙,不方便见您。”

    顾海鹏疑惑道:“你们梁总知道是我要见她吗?”

    女服务员笑着道:“当然。”她指着服务吧台上面又道,“这就有监控设备,梁总能看见您。梁总说,如果您是商讨啤酒采购的问题,请找我们宾馆采购部郑思宇郑部长,梁总已经通知他准备了。”

    顾海鹏听了,不由大怒,他一拍桌子:“什么啤酒采购,我就找她梁语涵本人。”

    他一语即出,诸位女服务员纷纷花容失色。

    好在刚才那个女服务员较为镇定,依旧微笑着说:“先生息怒,我再传达一下,请稍等。”

    顾海鹏见她犹如平常无事,心中立即佩服起来。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只听那个女服务员又拿着对讲机道:“您好,我是一楼大厅服务总台,梁总的朋友依然说想见梁总。”

    稍等片刻,她放下对讲机,对顾海鹏道:“先生,梁总答应了。”她刚说完,就招呼另一位女服务员过来,说道:“这位先生到梁总办公室。”

    那个女服务员躬身抬起右手,道:“先生请这边走。”顾海鹏跟着她左绕右拐,乘电梯直上到第五十层。

    梁语涵的办公室就在第五十层。顾海鹏走出电梯,只听身后的女服务员道:“先生,我只能送到这里,他们会带您去梁总办公室。”

    顾海鹏见左右都是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想必就是她所说的“他们”。

    一个男子道:“先生您好,到梁总办公室请这边走。”

    顾海鹏应了,随着他穿过几条长廊,只见前面又站着十多个人。

    顾海鹏识得这其中带头的一个,他是梁语涵的私人助理张泽伦。

    张泽伦也不多说话,仅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顾海鹏又拐进一个椭圆形的小厅里。

    张泽伦指着小厅尽头的大门介绍道:“梁总的办公室到了。”

    顾海鹏见这小厅到处置有奇花异卉,芳香阵阵飘来,倒有几分醉人,不觉暗想:梁语涵到底是个小姑娘,虽然身居高位,但还是有颗喜花爱美的心。

    张泽伦轻轻地敲敲门,低声道:“梁总,您的朋友到了。”

    只听里面一声“请进”,张泽伦便微推开门,又向顾海鹏做了“请”的手势。

    顾海鹏走进梁语涵的办公室,身后的门已被轻轻掩了,他回头看时,张泽伦并没有跟进来,大概是他关的门。

    只听一声道:“对不起,我现在很忙,没有开门接你。”

    顾海鹏看时,却见梁语涵伏在一个五米多长的老板台上不停地写着。

    她一头长发不知何时作了烫卷,披着的黑衣微微搭在肩膀上,里面的白色毛衣宛如初雪。

    顾海鹏见她面前堆积着各种颜色的文件,竟像一座座小山般耸立在案上,不由愣道:“你……这……”

    梁语涵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听说你在大厅又吵又喊的,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语气平稳,手中的笔却不断涂划着。

    顾海鹏面带尴尬,还未及说话,只听她又道:“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牌子的啤酒,我已经通知我们宾馆的采购部了。怎么,你们有什么细节问题没有谈妥么?”

    梁语涵又抬头看了顾海鹏一眼,将手中批阅完的文件略微整齐,放在一旁,复搬了一摞文件,再次写了起来。

    顾海鹏见状,心中的怒火不知不觉地灭了大半。他抿嘴道:“梁语……梁总,我被我们厂解雇了。”

    梁语涵闻言一愣,放下笔来,抬头问道:“为什么?”

    顾海鹏“哼”了一声:“我怎么知道,难道不是你做得手脚?”

    梁语涵“扑”地站起来,脸庞微动,从口里挤出两个字:“胡闹。”

    顾海鹏忍不住了,大声喊道:“你说我胡闹?我现在工作都没有了,我哪里胡闹了?”

    梁语涵绕过老板台,站到顾海鹏面前:“你凭什么说是我做的手脚?”

    顾海鹏见她上身披的原来是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两条细细的腿上穿着同是黑色的精致绸裤,脚上一双黑色的小短靴,配上她一脸淡淡的轻妆,宛如浓林里流出的一股清泉,显得格外秀美靓丽。

    顾海鹏见她如此装扮,竟有了些都市精英的味道,与昨天身着睡裙,窈窕淑女的模样自不相同,当下口吃起来:“没……我也不知道。”

    梁语涵不再睬他,回到老板台后,复批阅起文件来。

    顾海鹏忽然想到司徒梦茹:“梁总,上次那个叫司徒梦茹的……怎么不见了?”

    梁语涵的手顿了一下,狠吸口气,刚要说些什么,面前的电话却响了。

    她淡淡地道:“你管得太多了。”不等顾海鹏回话,她已经拿起电话了,“嗯,我是……好,请他进来。”

    梁语涵放下电话,依旧伏案奋笔。

    不一时,门开了。

    顾海鹏回头看着,只见一个大约四十多岁、身材瘦小的男子走进来。

    梁语涵低着头,却彬彬有礼:“对不起,我很忙,没有接你。”

    那人笑笑道:“梁总客气了,老板交代的事情,请问梁总……”他忽然看到站在一旁的顾海鹏,顿时塞口。

    梁语涵依旧在写,并没有注意到那人的表情:“陆先生请放心,虽然宾馆现在的效益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提升,但我们肯定不会落在别人后面。”

    顾海鹏见那人笑了笑,心想:也不知道这位“陆先生”是谁。

    只听梁语涵又补了一句:“当然,我们也不会太靠前。”

    陆先生又笑了:“这个嘛,梁总是知道的,我们都希望自己一年比一年好。”

    梁语涵道:“陆先生,说些心里话,很多东西不能只关注表面,而不注重实际。就拿星宝来说,福阳市里的人都知道这里是最豪华的集乐地,却不知道在今年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整个星宝都是在负债经营……”

    陆先生点头道:“老板当然知道这些,只是眼下正值年终岁尾,是讲进步谈飞跃的时候,道理我就不多说了,还请梁总多多费心。老板让我带话说,即便是形象工程,也是很重要的。”说罢,他转身告辞。

    梁语涵望着他的背影,长叹着摇了摇头。

    顾海鹏见她怨愁相济,就连皱眉都是那样楚楚动人,心中不觉怜悯起来:“梁总……”

    梁语涵斜视道:“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顾海鹏见状,只得道:“那好,我先走了。”

    梁语涵忽然叫道:“你等一下。”

    她见顾海鹏停下身子,又道:“你被解雇的事情,我真是一点都不知情,你也看到了,我一天烦事琐事这么多,实在没有工夫在你的身上花费时间。”

    顾海鹏看着她那瘦小的身子,仿佛一阵风便可以将她拂去,心中对她再生不出什么怨恨来:“梁总,我知道了,你保重。”

    梁语涵在老板台上按了一下,道:“你不是要看那个司徒……什么的吗?”

    她指了指正前方的墙壁,顾海鹏移目观看,只见方才还通白的墙壁转眼便成为了一块大屏幕。

    屏幕里的画面十分清晰,那是一个小房间,司徒梦茹正无所事事地坐在里面,四面昏黑的墙壁几乎透不气。

    顾海鹏瞠目结舌:“她……她这是在做什么?”

    梁语涵笑着道:“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