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躺在床上,对着窗外可见月光,想象成白映儿睁开眼的模样,

    唇边几许满足,不知是多少年沒有出现在面上的浅笑,三年,那双眸子沒有睁开过,他却一直记得此间的灵动与美好,

    也许从这个人出生开始,他的感情已经由单纯的保护,变成了贪心的占有,或者到现在,已经不知不觉情根深种,对于白映儿,他从來沒有动摇过,无论是女孩时候的她,还是现在少女时候的她,那种疼惜情绪,都是一样,

    有时候他也会问天,为何要这样对自己,是不是从父母双亡开始,他所关心的人都要一个个离开,

    云子桑生出这样偏激的想法,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就是固执着,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所以少年觉得,他需要更加努力,才能让事情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门外,踌躇不停的是惯來杀戮果决的狱堂首领,他踱步,却故意弄出声响,因为心中清楚,若是主子愿意见自己,便会招自己进去,毕竟他带來的消息,向來都是好坏参半的,枭也无奈,不明白为什么云子桑派给他的任务是这般两头难做人的局面,

    天边泛起淡淡红晕,看这势头,估摸着是一天好时节,冬入春景,惯來是太阳先冒头,看这日光如火,枭也不住苦笑,已经是第三个年头,若是白小姐还不醒來,主子能坚持多久,

    “进來吧,”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是云子桑所特有,惯來温润的少年,如今已是挡不住的周身凌厉,

    他知晓枭带來的是哪边的消息,自然也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样的选择,

    闻言,房外的暗卫却是一震,他不明白,主子现在的做法到底是单纯为了白小姐,还是城主府的未來主母,其实已经快要易主,

    枭清楚自己主子的手段,几乎在下一秒,他便快速的闪进房内,伏身跪地,一气呵成,

    云子桑依旧是淡淡的,对枭沒有曾经的热络,却也不显得生硬,有的时候枭也觉得,现在的主子,才真的有上位者的模样,清冷孤独,一念生死,

    “端木家怎么了,”少年懒懒的问道,

    其实云子桑现在的态度已经很是明显,他不见得有多么看重这方的人,只是枭不敢赌,主子的娘亲是端木家当时得意的天才嫡女,既然叛逃出仙洲,那本家的人又怎么会对云子桑这样一个外人友好,

    若不是端木家那位唯一的小姐在其中周旋着,恐怕云子桑派去的人,还什么消息都沒有打探到,便会被一锅粥端了,

    主子难道真不知那端木烟的心思,正如云子桑所求的是白映儿一样,那端木烟所求的,也只有自己主子而已,而这番的恩情,主子又要怎么还,他宁愿云子桑沒有用这种方式打通在仙洲的人脉,

    枭在心中叹息不已,面上却依旧是恭敬的神色,主子决定的好坏,从來不是他能够评判的,但愿事情到了最后之时,云子桑不要后悔如今的作为:“端木小姐问主子何时回仙洲,如今她一人怕是要瞒不住了,她说若是......”

    讲着讲着,枭冷不防的注意到云子桑阴沉下來的脸色,顿时就住了口,噤声不再说话,

    云子桑袖间的手又一瞬紧握,复又淡然松开,他可以猜想到那端木烟是何心思,只是现在还远远不到自己与端木家的人摊牌之时,况且,最重要的是,他确实不怎么关注那女子的想法,故而,确实不太肯定枭要说的,是不是自己脑中所想,

    于是少年凝眸,淡淡的看了枭一眼,示意他接着说,

    “她说若主子方便的话,去一趟仙洲公开你们的关系,好名正言顺的接手端木家的势力,”不知道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枭才硬着头皮说出这番话,不经意间,才发现自己手心已经全湿了,

    枭也知道要是云子桑对白映儿的痴心沒有变化,那么势必会因为自己这番话而恼上他,但枭实在琢磨不清楚,自家主子是什么意思,要说全然对那端木小姐无意,也不会时时记着不怠慢那人,

    况且,这白映儿虽然被主子记挂了这么多年,但她醒不醒來还是个未知数,想必主子也不会专心就赌在这一人身上罢,

    毫无预兆的,云子桑一掌挥出,竟是用了三分力道,直直的往枭那只沒受伤手臂的肩上打去,

    男子不敢躲,即便知晓这一下不轻,却还是沒有闪身有丝毫移动,定然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枭这般想着,只是,到底是哪里错了呢,

    是错在不该这样直白的说出端木烟的事情,还是错在对云子桑心事的揣测,

    “这种事情也拿來扰我,”少年眯了眯眼睛,眸中的神色不明,却似乎有千百种情绪,明明是阴沉的样子,却端得给人一种澄澈之感,见枭沒有反应,少年还是不打算放过他:“记住,谁是你的主子,”

    枭闻言,忙把头伏得更加低,这下,他算是知道云子桑生气的原因了,应当是怪自己不小心做了个说客,像是有点分不清哪边才是正经主子,

    可是同样的,枭也觉觉得欲哭无泪,明明就是主子自己态度不明好不好,虽然说对待世人都是冷漠的模样,却唯独有时还会朝端木烟露出笑脸,虽然说主子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在这里陪着白小姐,可这感情的事谁说得清楚,平白让他们这些属下难做,

    不仅是每个任务要好好完成,甚至连主子的心思都要兼顾,自然就会出现这般的疏忽,其实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吗,

    想來,其实枭还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云子桑年岁不大,却惯是个观色识人的好手,更别说是身边跟了他这么多年的人了,只消淡淡一眼,少年便明白这枭在打什么小九九,于是他也沒有再怒,只是用不轻不重的口吻说道:“城主府的主母,永远只有一个,从三年前,便是如此,”

    他的打算,本來就是等到昔日的女孩及笄,便把她娶回來,只是奈何,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各方虎视眈眈的势力也太多,很多事情慢慢超出了他的掌控,如今再看,竟真的悔恨自己沒有在來得及的时候就不顾一切的把女孩拴在身边,

    这样也便不会有那么多难忍的心疼,以及无能为力,只是可惜,当时的少年,甚至不够如今一半的果决,

    枭闻言,身体却是忍不住的一震,随即满目惊疑的抬头,直直的看向少年的双眼,

    这般神情落在云子桑眼里,难得的沒有责怪他不敬,只是挑了挑眉,抬手取过床边的宗卷,若无其事的看了起來,

    总之也被这人扰得睡不着了,索性现在还早,就让他來仔细研究研究十年前的蹊跷吧,

    “主子你......”见云子桑一副不愿意再理会自己的模样,枭还是沒有忍住开口,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不该明言,或者,他不愿意残忍的假设任何不好的结局,

    云子桑沒有抬眼看他,只是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悦,责怪道:“莫不是仙洲都是些懦弱之辈,不然怎得你刚去多久便被影响,说起话來吞吞吐吐,”

    说着煞有其事的轻卷羊皮纸,摇了摇头似乎对枭的表现特别失望,

    这下男子却是因着这话而涨红了脸,当即也顾不上再忌讳什么,张嘴便说:“若是那白小姐一直不醒來呢,主子难道......”话至一半,收到云子桑如刀的眼神,他才惊觉自己这话从某种程度上來说是咒了那少女,

    忙伏身,他意识到自己今日怕是真的踢到铁板了,也罢,总之狱堂也沒有人能够教训得了他,不过,倒是现在自家主子的凌厉眼神难以忽视,让他想装作若无其事都做不到,

    良久,似乎气氛便因为枭的失言而冷凝了下去,男子哆哆嗦嗦的想要从地上抬起头,好琢磨一下自己主子的神色,再决定要开口说怎样的话,

    “我便一直等下去,”云子桑的声音沒有一丝波澜,却让枭感到了这其中的柔情,越是这般漫不经心的语气,越是让人震撼不已,

    枭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家主子的形象是万分高大的,却也是万分愚蠢的,

    沒有人会单纯为了儿女情长而活,也沒有人会从很早便喜欢上一个人,那么多年不变,甚至就算那人永远不醒來,他也一直坚持,

    虽然身为主子的得力下属,枭是不应该质疑云子桑的沒一句话的,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却忍不住想像,若是这样的情况再过去三五年呢,正值主子血气方刚的年纪,也会有此番坚持吗,还有,主子对那端木小姐的态度,真的就是利用那么简单吗,

    或者,是单纯的把端木烟当做唯一的亲人,却不知道,这个亲人的角色,有一天也会变质,成为喜爱的人,或者是一生的伴侣,

    到底,主子的年岁还是小了些,并不能真切的感受到,男女之事到底是什么样子,也就会如此情痴,不惧后果,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