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后宅形同摆设,留一堆美人勾心斗角,也沒有任何意义,

    虽然道理是如此,但苏泽月心如明镜,

    她心中很清楚这府中之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样的问題摆在眼前,她其实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把白映儿赶出爵府,

    甚至,最得人心的做法,是任女孩自身自灭,她不出手做任何援助,

    既然连白映儿住的杓兰院都已经消失了,那院中的下人定也难能幸免,女孩孑然一身,府中还有那么多一心想要她消失的人,一旦离开苏泽月的视线,又能有多大的存活几率,

    苏泽月猜想到事情的后果,却不愿意亲手促成,

    她抬手抚了抚额,依旧不减通身的华贵气质,轻喃道:“我竟不知府中的人都因映儿的存在而有不适之感,却为何我院中的人都无任何大碍,好似,连丫鬟小厮都未言说这般情况,倒是新鲜......”说着,妇人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眸微亮,抬头看向悲今,

    “大师,不知大师能否为本夫人解惑,”苏泽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疑惑,像是并未见到跪在地上问话的女子脸色有多难看,妇人只好奇的盯着那两位高僧所在的位置,

    悲今也沒想到这时候麻烦会不着痕迹的扔回他这里,嘴角抽了抽,小和尚一本正经的答道:“据闻白夫人是皇室之人,与府中寻常施主千差万别,真龙之气庇佑自然不似凡人那般易受邪气影响,这般连带着福泽绵延到了整个院子,连院子中的下人都因此受益,”

    虽然这话是实话,但那些女眷听闻便觉万分刺耳,这厢大师的意思便是,她们受了这么多罪,是因为出生不够高贵,不似人家皇室血脉,无论什么阴邪都伤害不到,

    那引起这一切的白大小姐便无任何责任了,就因为她们不够高贵,受不住与这人同一屋檐,错都在她们,

    悲今收到周围带着谴责的眼神,顿时觉得自己愚蠢到底,

    这白夫人为何就是喜欢与自己作对,时时刻刻在给他下陷阱,稍有不慎便是现在这四面不善的境地,

    想着该如何掰回一局,小和尚皱眉道:“不过这真龙之气也不可一劳永逸,现今是时日不长,故而只有府中其他的人受到了影响,此消彼长,若是再这般下去,等到一个月,恐怕白夫人您院中也会出问題,”

    这下众人的神色才好转了一些,只是依旧对悲今颇有微词,毕竟这大师适才明明就是揭了她们的伤疤,出生之事谁都选择不了,对比起主母的高贵,她们不但只是寻常家族的人,更是那些家族中最不受宠的庶女,因此才会被首当其冲的推出來牺牲,利用得一干二净,

    事事都不可遂自己心愿,已经是最为难受的事情,本來在这府中好歹还有一个白映儿的存在可以群起而攻之,作为她们生來不如意的宣泄之法,可沒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然还是被人千方百计护着,

    而且护着白映儿的人,却是她们根本惹不起的苏泽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们的生死虽然依旧在家族的手中,但主母若是想让她们的日子难过上那么一点,也只是稍微一个念头罢了,

    悲今也知晓他此前一番不妥之言已是真的得罪到了这群并不怎么有容人气度的妇人,即便他说再多好话,想來也是挽不回的,暗恼自己脑筋一时的愚笨,却还是沒有开口再讨好旁人的意思,

    但是即便如此,苏泽月也未曾想过就此放过他,

    妇人轻抬起手,身旁的小丫鬟忙上前扶住,苏泽月顺势往前走去,

    虽沒有绝美的面容,但因那气质高贵,这般娉婷而來,她的一切非常人所能亵渎,

    这厢也算是印证了白映儿初见她时的猜想,即便一直是温和良善的面目示人,但若是真的触犯到了利益,苏泽月是不会轻易妥协的,哪怕不得已妥协,也不会让另一方讨到好处,

    本來,此刻白家主不在,无论怎么算,在场的人中地位最高的,当属爵府主母苏泽月,

    故而众人见她从主位走下來,皆是低头让开道路,议论的声音也小了不少,毕竟她们还要在府中继续生活,万沒有这般明目张胆得罪主母的道理,

    不一会儿,苏泽月便走到了黄衣女子面前,因得一开始她便沒有准许这女子起身,故而现在那人还保持着跪地的姿势,

    一双精致的白靴落入黄衣女子眼帘,她抬起头來想看看苏泽月的表情,再决定要说些什么为自己这尴尬的姿势解围,嘴唇蠕动几瞬,话还未开口,

    可出人意料的是,苏泽月沒有给她求情的机会,只是淡淡的一瞥,便绕过了女子径直走向悲今所在的地方,

    “大师方才直言,再过一个月本夫人便受不住大小姐身上的怨煞之气,此话当真,”苏泽月停在两个和尚面前,再远一点的地方,便是白映儿的幻身所在,她的视线沒有落到别处,还是带着询问的看向悲今,像是在等着他一个准确的答复,

    悲今不知这位主母又在卖什么关子,虽然害怕一不小心又入了陷阱,但此时他也不可能不回答苏泽月的问话,于是小和尚点点头,眼神中有些犹豫,却还是回道:“绝无半句虚言,”

    “倒是如此......那大师觉得,本夫人该如何是好,”闻言苏泽月像是苦恼不已,好看的眉也轻轻皱了起來,睫羽更是颤得飞快:“上天有好生之德,佛家也讲究以德报怨,今日若是把爵府大小姐就此赶了出去,怕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便陨落了,本夫人实在不忍心......大师,您既是佛家弟子,定承了上天的旨意,也比我等凡夫俗子要聪慧一些,还恳请您为我这后宅指条明路,”

    本在苏泽月开口向他直白的询问解救之法时,悲今的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这位夫人就是个半点不讨喜的主,

    她若是真的想让悲今帮忙出主意,又怎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问出这样的话,还加上一堆对悲今的奉承,上天有好生之德,言下之意便是无论白府的大小姐有多么大的危害,都不可随意便判了死刑,

    而苏泽月坦言自己不忍心让白映儿失去生命,却问悲今要一条明路,

    如果沒有前面这一系列的假设,悲今是很乐意给苏泽月弄个万全之策出來的,毕竟他的目的也不是真的要那白大小姐失去性命,

    但经由苏泽月这么一说,他便真的不好办了,因为若是真的就此把白映儿赶出府,或许他们真的会犯杀戒,大家族中的勾心斗角最为肮脏黑暗,连夫人都无法保证能让白映儿安然,他即便再奉命行事也不可罔顾一条无辜的生命,

    “这......白夫人,小僧的确有一法,可解了您此刻的困境,不知您可愿听,”事实上悲今心思几转想了很多,时间却并沒有过去多久,眼下便像是苏泽月刚刚开口求助,他便得出了对应之策,

    这下苏泽月难得的正视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毛,终是沒有说出质疑的话,颔首表示但说无妨,妇人接过丫鬟递來的手炉,越过悲今走到白映儿身边,

    小和尚见此很是无奈,为什么这夫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呢,明明适才一副那么悲切困惑的模样问自己要一个法子,如今他能说出个所以然來,苏泽月反倒半点不在意了,

    白主母啊,您是不是对小僧的成见太深了,悲今心里这般想着,面上却无半死异色,温声道:“依小僧愚见,白夫人若是执意要留大小姐在白府,也无不可,”

    他话落,苏泽月立刻转身,沒有任何犹疑的反问:“哦,”说着,似笑非笑的看着这和尚,眸中兴趣愈浓,却是止住了去白映儿身边的步伐,

    “大小姐的怨煞之气皆因年幼的心结而起,所幸此时她的年岁也不大,小僧认为,大小姐可以留在府中生活,但是有个前提,便是须得随小僧师兄弟二人回灵谷寺,受佛法感化一段时间,弱化了那些怨气,便可保证府中安然一阵子,”

    悲今言罢心中得意得很,也沒有忘记朝自己的师兄看过去一眼,企图能见到一个赞许的眼神,却沒想到悲冥完全无视了他,

    摸了摸鼻子,悲今见苏泽月闻言明显在沉思着这个做法的可行性,而其他众人似乎开始酝酿着新一轮的骚动,

    实在,这个方法算是最为折中的,若是还不能令苏泽月满意,那么他便只能说,这遭是天要亡他们师兄弟俩了,至于府中其他的姬妾,他心知那些人是巴不得白大小姐现在便死在她们面前的,

    所以悲今也不求那些人会在这个法子说出來之后还出言支持他的观点,

    现在他等的,只有苏泽月的答复,只要这夫人一点头,今天他们便能带走白大小姐,而带走了白大小姐,应该也是他们任务的另一种成功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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