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责的人应该是我怪我太不小心太大意了”落日轩中一袭湛蓝色锦袍的小小少年此刻双手抱头闭眼皱眉神情痛苦喃喃的开口不知是对身旁的人说话还是单纯的埋怨自己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布衣妇人粗糙的脸上不复云淡风轻满目的焦急与怒意让她整个人的气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概是她太久沒有卷进这些肮脏的地方当时竟沒有想到那人会用这般迂回的方式抓走白灵不过更让她疑惑的是自己照顾的这个孩子并无任何价值可言如何引得这般大费周章

    阿芙的疑问沒有人会跟她解答因为此刻白弃也处于失去理智的边缘毕竟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就算修为和聪慧程度都在上乘心智的成熟却是需要经历与时间的沉淀白弃还做不到淡然处之他只知道因为自己的中招使得白灵也遭遇险境

    当然小少年是不会想到既然对方在毫不知情的时候出手即便他再有防备也无法像未卜先知一样面面俱到内疚的情绪反倒是一种束缚至少现在他想不出任何解决事情的法子只是在落日轩内每个角落遍寻不到白灵的人影之后开始颓丧

    “你说大小姐会不会知道些什么”阿芙突兀的声音响起扰了一室压抑的气氛却也让白弃眼眸一亮

    小男孩前一秒正要开口赞同妇人的话下一瞬便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黯然道:“算了那丫头能知道什么”主子已经明言这个白映儿于他有恩作为下属的白弃只能倾尽所有去保护那个丫头而不是拿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去烦扰她

    阿芙垂眸看向白弃未置一词疑惑的情绪却很明显小男孩最受不了阿芙对自己类似尊重的欲言又止咬咬牙知道即便不至于把事情的真相告知妇人也少不得要解释一番:“府中的人跟白映儿扯上关系的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灵儿失踪得很突然却又像是一早谋划好的我担心那动手之人的目的不止于此现在贸然去找大姐姐实在不妥”

    “实在无任何不妥哪怕是给大小姐提个醒也是好的不是吗”阿芙难得的反驳了一次白弃:“况且你怎么能保证那人下一个目标不是白映儿是到时候措手不及的好呢还是现在有前车可鉴稳妥”

    男孩闻言眉间越皱越紧觉得阿芙所言有理的同时也知晓她这番话的另一层涵义不过是对白映儿的威胁即若是她对白灵置之不理那下一次出事的说不定就是白映儿自己了不明白阿芙这时候突然的怨气是因为什么但总归是白弃所不愿见的权衡再三他还是决定去杓兰院一趟只是不全依着妇人的话去表述单纯的报信便可

    阿芙凝着白弃离开的背影面色瞬间冷了下來今日白灵的失踪倒是终于让她明白原來就算她再自欺欺人想要一视同仁也根本做不到把白真的女儿当做自己骨血一般在乎白映儿再聪慧再惹人疼爱在她心里也远不及白十七的孩子那般分量更何况白弃对这突然冒出來的大姐姐如此小心护着实在超过了阿芙的预想也使得她对女孩更加不满

    若是白映儿知晓了阿芙这般想法恐怕会觉自己躺着也中枪不过此刻的女孩可沒心思顾虑其他的事情而是因着眼前的场景惊愕得合不拢嘴巴

    白映儿算是明白鸢尾当初听到自己提起那老头时怪异的反应是为何了假若换成她自己或许也不会比鸢尾镇定多少只是白映儿的情绪之中除了震惊更多的是疑惑按道理说來她跟这金术士所修的术法算是一宗同源而施法布阵之类本就比寻常练功打架要困难许多所以失手的情况很是正常白映儿起先自己摸索修炼最严重的情况不过就是因为凝聚幻身失败吐了几口血修养了一阵子

    尽管如此她已然觉得那是最为凶险的时候然此刻看到金术士被阵法反噬的模样白映儿突然觉得世上任何一种刑罚都比不过此刻这人所受的折磨而自己的那次吐血相比起來根本就是不痛不痒的失误

    记得契约完成之时金术士承了他自己最后的玄力攻击当时他的情况白映儿沒有睁眼去探知毕竟主母就在门外女孩不好节外生枝不过据苏泽月的反应她也能猜到这人状况之严重虽然白映儿乐见这欲伤害自己的人受尽苦楚但她却想不到阵法的反噬会恐怖到这个地步

    这个本來灰发白须的老头子现在已经变成了白发白眉白须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着全身的骨头变得脆弱手脚异样的扭曲全然失了一个人的样子像是一滩烂泥般躺在地上而这还不是他最终的样子白映儿很清楚的感觉到金术士身上的皮肤跟血肉开始分离、起皱而且不久前头上脸上变白的毛发都开始一撮撮的掉落

    这一切发生的速度不快不慢就像是一具尸体埋在土下被真菌腐蚀的过程鸢尾吞了吞口水往白映儿身边靠了靠而海棠则强装镇定的撇撇嘴至于杳他只负责守着小厨房后门这处的幻境入口不知是被云子桑磨砺得心智坚定了些还是其他原因四人之中只有他是最为放松的

    白映儿皱紧眉头眼中的疑惑越來越明显她知道奇门遁甲之术靠的是对天道规则的利用若是阵师施了违背天道的禁忌之法便会受到惩罚但阵师这类人既然能窥得天机毫无疑问是世间修为心智上乘的存在自是有许多躲避或者削减反噬的法子

    “小小姐这人不能活了吧”鸢尾见白映儿一副紧张的样子考虑到自家小姐的年岁她还是开口想转移女孩的注意力

    被打断思绪的白映儿摇摇头郁闷道:“他可死不了”

    鸢尾闻言惊讶不已揉了揉眼睛不解的语气说道:“怎么可能难道这本來就是个怪物”传说女娲娘娘造人是用的泥巴以前她还觉得荒唐亲眼见过这般情况之后便知晓传说也有可能是事实不过泥巴在女娲的仙术之下能够化成俊美的人类不奇怪在凡人的身上难道还能有同样的功效不成

    “笨”这下接话的是海棠对于自己姐姐这时不时脑抽的表现她显得很是无奈:“这人的身体一直在萎缩但气息微弱中生机很足沒有衰竭征兆”说着顿了顿见白映儿颔首赞同自己的话海棠面色柔和了些许继续说道:“若所料不错要么他身上有保命的玄器要么他元神早就离了躯体逃到别处疗伤去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有可能我们抓了他回來毫无用处”鸢尾顿时不淡定了虽然小姐并沒有明言把这人捉來的原因但显然他一定是做了伤害小姐的事情既然这样那无论什么情况下他都得接受惩罚

    说起來对于现在金术士的状态白映儿也很是好奇毕竟依着她的了解阵师即便遭到再失败的术法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才对况且按照契阵的规则这老头明明成功了契约对象的改变并不影响契约的成功除非

    “倒也不是毫无用处”白映儿眯了眯眼看着那团在萎缩得只剩正常人一半的身体组织抬步走了过去暗叹还好这人不算是什么磊落的君子故而他也害怕白映儿这一行人对他行阴毒之事于是才把意识留在了这具躯体之上好随时感应周围的情况

    白映儿对海棠和鸢尾做了个禁言的手势继而轻手轻脚的靠近金老已经面目全非的脑袋还好这是在自己的幻境之中想让这人的意识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葱白的小手伸出落在他额头上方同一时间白映儿双眼陡然紧闭

    随着时间过去女孩面色越來越苍白海棠和鸢尾见此情形也只有干着急她们不知道自家主子在做什么却知道不能轻易打扰到她转眼半刻钟的时间过去正当两个丫鬟交换眼神就要动用玄力制止白映儿继续行动的时候女孩却松开了手睁眼起身之时一个踉跄跌坐在地惹得鸢尾担忧不已搀扶的同时也急声责怪

    恰是此时地上的那团本是金术士身体的东西却趁机消失了连有所防备一直盯着他的海棠都说不出他的行踪更不知该怎么去追赶皱眉对着白映儿俯身海棠的声音依旧浅淡:“小姐奴婢失职”

    “无妨连我也看不到他的去处”白映儿声音带着无限的倦意不知是因为这搜魂术所耗精神力过多还是从术士那里知晓的东西太震撼

    海棠抿了抿嘴看向同样眼带无奈的杳转眸低声问道:“小姐可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