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荨虽然沒有见过千澜,可是透过熊楚的眼神,她能够看得出來,这个蒙古公主,对于熊楚來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

    而且,今天的熊楚,难得沒有喝酒,他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物,将胡须也刮得干干净净,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清爽的感觉,如同焕然一新般,

    秋荨的心中,有一丝不甘心,对于之前关于熊楚的传说,多了一些怀疑,

    可是,十年,或许终究会让一个人忘记另外一个人的吧,即使再刻骨铭心,终究还是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去,

    然而,秋荨打听过,千澜,已经远嫁给了另外一个蒙古部落的王子,一个月只能回來一次,她的心中有些怀疑,他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熊楚沒有注意到在暗处一直看着自己的秋荨,现在他的的确确站在军营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千澜回來,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按照以前,现在千澜早就骑着一匹小红马兴冲冲地赶回來才对,难道说,她在路上出了意外,

    熊楚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他旁边一个身影冲了过來,

    “楚郎,”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熊楚浑身一颤,他扭过头去,只见一个鹅黄色衣裳的女子突然扑到了自己的怀里,那熟悉的声音,空气中淡淡的香味,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吗,

    熊楚几乎要激动地将那两个字喊出來了,他的手正要将她搂住,可是等到他往怀中佳人一瞥的时候,他的目光已是变得冰冷无比,甚至多了一丝杀意,

    他冷冷地说道:“千澜公主,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说完他臂膀一用力,将千澜给推了出去,

    那女子站了起來,正是蒙古公主千澜,十年时光,似乎让她变得更加娇艳夺目了,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千澜“咯咯”地笑着,随后又叹了一口气,道:“我本來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还以为至少能够瞒住你一刻,谁知片刻不到就被你认出來了,唉,看來我在你心中,连她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这十年來,熊楚如何不知道千澜对自己的心思,可是他的心中,始终只有那个倩影,他也叹了一口气,道:“公主,你现在已经嫁为人妇,这种话,还是不要说为好,”

    千澜白了熊楚一眼,嗔道:“那个病怏怏的桑卡王子,我看,只要再过半年,他就是不死,我也要一刀杀了他,这样,我就可以……”话还未说完,千澜已是双手环抱着熊楚的脖子,满怀期待地看着熊楚,

    熊楚沒想到这女子的确是敢爱敢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说出这种弑夫的话出來,可是转念一想,去年若不是俺答贪图桑卡部落占据的地方水草丰茂,一时心动便答应了桑卡大汗的要求,将千澜嫁给了他的儿子,当初千澜说什么也不愿意,俺答自此觉得愧对这个女儿,每次千澜回來均是任何事都依着她,就算他听到了这几句话,恐怕也不会说什么,

    一旁的秋荨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她还以为熊楚会和这个千澜公主有什么纠葛,看來倒是自己多心了,可是又转念一想:“秋荨啊秋荨,他的私事,用得着你來操心吗,而且,他暂时还是你的师父呢,”不由得双颊绯红起來,

    便在这时,千澜发现了角落里有人,当即喝到:“什么人,竟然在我蒙古军营里面鬼鬼祟祟,还不快出來,”

    秋荨猛然一惊,知道被发现了,只得略显尴尬地走了出來,

    熊楚其实一早就知道秋荨躲在这里,但是也由着她,可是刚才千澜的动作也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当即对秋荨道:“这里沒有你什么事,你快去练剑吧,”

    秋荨点了点头,正要离开的时候,千澜却是一脸愠色地站在她前面,道:“你是何人,”

    熊楚在旁边淡淡地说道:“她是我刚收的徒弟,”

    千澜冷笑了一声,道:“小妹妹,他教给你的,不会是一套他自己创出來的剑法吧,”

    秋荨心中不知为何对千澜多了几分厌恶,道:“是又怎么样,”

    千澜脸上愠色更浓,瞪着熊楚,道:“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当年我要你教我你却百般阻拦,现在却是肯教这样一个小姑娘,”

    千澜打量着秋荨,忽然落在了她的眉毛上,啧啧道:“怪不得,你该不会是觉得她这双眉毛长得像……”

    话还未说完,熊楚却是一剑指向了千澜,周围的侍卫这才如梦初醒,可是他们也知道这人武功高强,即使一起上去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均是一脸忧心忡忡,

    不过千澜却是笑了笑 ,道:“好了好了,我不说她的名字便是了,我们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你也用不着这样吧,”

    熊楚这才收回了弋阳剑,

    这时,俺答也走了出來,见到爱女,连忙走了过去,却见千澜冷冷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道:“千澜,你回來了,外面风大,快,快进來吧,”

    熊楚却是说道:“且慢,按照约定,千澜公主,现在你应该先带我去那里吧,”

    千澜的目光变得阴冷起來,她暗暗说道:“果然,每次我回來,你都第一个來接我,只是为了能够早些见到她而已,我在你心中,当真一点地位都沒有吗,”

    虽然极不情愿,但是千澜更不愿意面对这个狠心的父亲,她当即对熊楚笑了笑,道:“好啊,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说完也不理会俺答,直接拉着熊楚往另外一个营帐走了过去,

    秋荨虽然也想跟过去,但是见千澜狠狠地瞪着自己,不由得怒从心來,当即离开了,

    二人來到一个营帐前,它看上去简陋不堪,似乎并沒有人居住,却是有四个侍卫在门口守着,见熊楚和千澜走了过來,立刻为二人掀开门帘,

    营帐里面什么东西都沒有,千澜却好像十分熟悉一般,信步走到营帐的西南角,将一把钥匙插入了一个缝隙之中,随后,双脚在上面蹬了三下,立刻,在营帐正中央的地上出现了一个一人大小的洞,直通地底下,

    千澜说道:“好了,你进去吧,我在这里替你看着,不过你应该知道,千年寒冰不能接受太多地面上的空气,所以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熊楚感激地看了千澜一眼,他小心翼翼地沿着阶梯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到了下面,一阵彻骨的寒气让熊楚这样内功深厚的人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而在周围,竟然全部都是厚厚的冰块结成的石壁,任谁也想不到,这烈日炎炎的草原下面,竟然会有一个冰天雪地,

    当然,熊楚丝毫沒有将周围的事物放在心里,他的目光,完完全全地落在了十步之外的那个冰棺上,

    他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走的是那样地艰难,他的神色中多了一丝悲戚,多了一丝温柔,多了一丝悔恨,

    终于,他來到了冰棺前面,

    他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雨柔,我來了,”他的声音很轻,很柔,似乎怕打扰了冰棺里面那个女子的清静,

    可是,他又是多么希望,她能够突然醒过來,

    冰棺里的女子,正是苏雨柔,依旧是穿着那一身美丽的鹅黄色衣裳,依旧是肌肤如雪,白璧无瑕,她的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好像在做美梦一般,

    可是熊楚知道,这笑容,正是苏雨柔临死时的模样,

    想起那个夜晚,熊楚的心中就泛起一阵疼痛,那夜他醒來之时,已是在蒙古军营中,身边的苏雨柔已是沒有了呼吸,他立刻又要挥剑自尽,却被千澜拦了下來,

    千澜信誓旦旦地告诉熊楚,苏雨柔其实还保留着一丝微弱气息,她已经给苏雨柔服下了定魄丹,并且只要再找到蒙古千年來传说的圣水,就能够救活苏雨柔,

    熊楚虽然将信将疑,但是总算有了一丝希望,为了使苏雨柔的身躯不会腐烂,千澜便调动兵力日夜赶工,从极寒之地挖來了千年寒冰,建造了这么一个地下冰室,又将苏雨柔放在了这特制的冰棺之中,

    而自从千澜远嫁桑卡之后,为了不让熊楚每天触景生情,便将这钥匙交给了千澜,只有千澜回來,熊楚才能给和苏雨柔见面,而在其他时候,熊楚必须要为俺答效命,去抢夺來往客商的货物,同时也可打听圣水的下落,

    此时,熊楚将脸贴在冰棺上面,道:“雨柔,十年了,你醒过來看看我好不好,虽然我知道只有圣水才能给救你,虽然我找了十年还是沒有找到,可是你放心,就算是再找十年,二十年,我也会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圣水为止,”

    他说完了这些,又将自己这半年來的见到的风景和人事说故事般告诉给苏雨柔,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的心中,才不会有那些杀戮和掠夺,他的心灵,才会归于一种难得的平静,

    尽管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熊楚上來的时候,却见千澜看着自己,笑道:“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听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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