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任安素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后,到了要睡觉的时间。顾浅溪伺候着她睡下,便坐在床前,握着任安素的手,不肯放。转头看向苏承墨,眼底满是情深,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找到我母亲的?”

    “从你埋下假尸体开始,就命人在找。”

    顾浅溪身心一颤,浓浓的愧疚爬满她的心尖。当时她才经历苏承墨抱住容烟儿,又经历了苏承墨逼着她献血,再来就是看见那熊熊大火,顾浅溪看见那具身形跟任安素相像至极的人时,被悲伤捂住了眼睛,身心俱疲的让她无法分辨出来,那个人是不是假的。

    现在再次回想,当初确实漏洞百出。凭借着一具烧焦的尸体,和田祥那一番触及她的话,引起的深深恐慌,就判断了母亲的死亡。还好……还好有苏承墨,不然母亲会不会就真的找不回来了。

    苏承墨仿佛看出了她的担忧,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很是用力的拉着她到自己的怀抱里。苏承墨一手摸着她的头发,一边道,“这不怪你,我如果早点告诉你,你也不用难过成那样。”

    顾浅溪用手抓着他的衣服,感受着那实实在在的真切感,才缓住她那颗狂跳的心。“你上次在科西嘉岛跟我说的惊喜……就是这个吗?”

    苏承墨目光一沉,手上动作一僵,良久才轻启双唇。“是!在你落水的那段时间,我灭了坤鹰在华夏国的大本营,才找到伯母。但是伯母生命垂危,我让人隐秘的给她不停的做着化疗,等不了破译病毒制作解药,只能冒险让人给她换血治疗。很冒险,成功率只有两成。”

    顾浅溪身子微颤,控制不住的在颤抖。“如果这次手术不成功,你是不是就打算不告诉我,关于母亲的消息。让我以为……她就死在当年的那一场大火中?”

    苏承墨深深的望着她的眼眸,那样深邃的眼睛,像是要把她看进自己的心坎上一般。“我不想,再次看到你,伤心成那样。”

    他说着,又伸手用力的在自己的胸膛上拍了下,“我这里会跟着你……一起痛!”

    顾浅溪知道他伤口没好,连忙抓着他的手,双手即便颤抖着,也要死死抱住他的手。“那你现在……肯让我见她,是不是代表……我妈现在的状况……已经稳定了?”

    苏承墨没回答的这段时间里,顾浅溪屏息静气,紧张到耳边都只剩下自己心跳的声音了。良久,苏承墨才定定的点头,顾浅溪顿时欣喜若狂,喜极而泣。张开怀抱,紧紧的搂住苏承墨,主动吻上他的唇,送上她满腔的感动。“谢谢你……谢谢……”

    她激动到,只会不停的说着谢谢。苏承墨加深了这个吻,微褐色的眼眸紧紧的看着顾浅溪的脸,望着那张犹存泪痕的脸,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点点的光晕,暖了他的心。他情难自禁,慢慢闭上了眼,将怀里的人儿死死抱紧。阵以吗圾。

    良久,唇分。顾浅溪脸颊绯红,微微气喘的依偎在他的怀抱里,“那么上次,我们去科西嘉岛之前,我母亲的手术……就成功了吗?”

    苏承墨吻住她的额头,点头算是回应她的问题。顾浅溪高兴不已,原来要不是那个复制品女人的出现和捣乱,她上次就可以看见母亲了。不过好在,这一切都不算晚!顾浅溪在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多日来的担忧和阴霾,一扫而空。“我妈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病毒肃清的差不多了,不会再复发。但是多次化疗留下的后遗症还在,这段时间要注意观察她有没有其他的并发症。”

    顾浅溪一直在旁边细心的听着,将他说的注意事项,一条条都牢记在心里。等苏承墨说完后,顾浅溪梳理了下思绪后,想到一个问题,略微有点紧张的问道。“那……我妈现在的记忆……还是混乱的吗?”

    苏承墨摇头,“测试过了,只记得大概,细节不太清楚。你跟伯父入狱,以及田祥的事,她都记得,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医生说她现在有自闭症的倾向。所以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去刺激她。”

    把那段近乎黑色般的记忆想起来,对于普通人而言,能够承受住的又有多少?最深爱的丈夫,进了监狱,离奇死亡,直到入葬身上都是背负着累累的罪名,而她连最后一面都不得见;再说她心心念念护了大半辈子的女儿,也跟着丈夫的脚后,走进了监狱,苦难未知。她最信任,也是唯一能依靠的田祥,竟然也是跟那群人合伙来陷害顾家的人。

    她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房间,一遍遍用着指甲去抠门窗,想要逃出去……她这辈子最希冀的梦想,就是歌唱和舞蹈,而她现在再无可能登上那样灯光璀璨的舞台,也再无可能旋转起她最热爱的舞蹈。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事业和家庭,都没了。敢问这个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够承受的起,那样的经历和磨难?

    还是得怪她……没有保护好母亲。

    这一晚,因为见到母亲,顾浅溪的心情从未平复过,那股睡意和幻觉更是没有出现过。这个现象,让苏承墨暗自松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拳头不自禁的放松了点。

    “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好好照顾伯母,养好自己的身体。那边的事,有我。”苏承墨拍着她的后背,缓缓说道。

    这句话,宛若醍醐灌顶般,顾浅溪从短暂的幸福中清醒过来。她不安的抓着苏承墨的衣服,“袁清还没回来,王胖子也在昏睡,只有你和司徒安然两个人,这时机……要不然,你再跟唐兴国耗上几天,至少等到袁清回来再说?”

    苏承墨目光深沉的望着床头柜上,摆着的数字闹钟,若有所思的开口。“不能耗,快月底了。”

    “嗯?”顾浅溪没明白快月底是啥意思。苏承墨回过神来,微褐色的眸子仿佛蓄藏着笑意,他微微挑眉,薄唇轻启,“你在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