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领着路就到了老太太屋里,看样子是打算把这件事儿当成家事儿来处理了,老太爷老太太都坐在暖阁里,依次是文涛,还有韩院首。

    子珊进去之后,还是依着辈份向老太爷老太太行了个礼,便在另一边坐下,看向韩院首,“韩太医,好久不见。”

    韩院首看着子珊微笑地看着自己,心里顿时有些打鼓,这个丫头年纪不大,心眼子却不少,而且是真有几分本事的,他原本是打算来看了就走的,依着文涛的意思,反正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没想到这老太太非得将他留下来,说是这件事情非得让子珊当着大伙的面儿给个说法,如果真的将万氏的肚子给切坏了,那她就不能再维护这丫头了。

    但当时是自己儿子非要同意让子珊这丫头动手术的,不管怎样,把事情弄清楚了,对自己儿子也算是有个交待。

    “见过王爷,王妃。”韩院首起身向上官烨、子珊行礼,他虽然心里记恨着这丫头,但她现在已经是王妃了,不管心里怎么恨,明面上的礼数还是要全了的。

    “老太爷、老太太,我听说韩院首诊断出我将三婶母的肚子给切坏了,不知道韩院首是怎么判断出来的?”事情已经摆在那儿了,子珊也不拐弯抹角,倒不是她瞧不上韩院首的医术,而是子珊自己动的刀子,她自己心里有数。

    “夫人已经生产好,肚子却依旧疼痛不已,而且……而且她……”有些话韩院首是个男人不太好说。

    这时,老太太才动了动嘴,“你三婶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小解在床上了。”

    大小便失禁,这可不是就把肚子给切坏了吗?

    子珊微微地笑了笑,“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我想,这种事情很多产妇都是经历过的,或许韩院首医术一道颇为精通,但却不知道女人生孩子的事。女人怀孕,孩子长在女人的肚子里也是有固定的地方的,这个地方叫子宫,子珊原本是很小的,就如女人的拳头般大小,孩子在子宫里慢慢长大,子宫也被慢慢撑大,但是孩子出生之后,子宫自然也是要收缩的,不可能一直那么大。”

    “为什么会肚子一阵一阵地发痛,就是因为子宫收缩,三婶婶的子宫上切了一刀,里面伤口缝合起来的,收缩时拉扯得痛是正常的,而且这种疼痛是因为而异的,就是有些产妇是自己生的孩子,也会因为这个而阵痛,这都是正常的。”

    老太太生过两个孩子,她是知道的,当初她生林大爷的时候,当时肚子也是痛得死去活来,只是几十年过去了,她倒是将这些都忘记了,这会子子珊一说,她倒是忆起来了。

    “可是,她还那什么……”但是老太太却没有遇到过失禁这种事,所以很不能理解。

    子珊浅浅地笑,“这个的确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子珊又作了一番解释,前世的时候,她的一个闺蜜生孩子时,是顺产的,还没下产台,医生正缝着针着,就哗啦地就解出来了,还是大号的,当时她闺蜜的那个无地自容啊,结果那接生的妇产科医生却很坦然,这种事情见得过了,毫不奇怪,去换了副手套,将伤口清洗消毒之后,继续缝合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韩院首觉得她的解释太过牵强,子珊便要求韩院首并着又从太医院去请医女来作检查,韩院首便有些心虚了,他心里是知道的,万氏的脉像一点问题都没有,随便找个大夫来,就件事情就能一清二楚。

    文涛一直淡着脸,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毕竟老太太要相信林子珊,她怎么说也没有用,老太太自知道是林子珊切坏了万氏的肚子时,也就是急了一会子,却怎么也不肯放着韩院首走,要把这件事情给弄清楚。

    老太太看着是个好糊弄的,对着文涛也是笑眯眯的,但心里还是清楚,堂堂一个公主,若是她是因为喜欢才非要嫁给林子孝的,她也不相信,虽说新婚那天晚上因为钱氏的事情,林子孝没有进新房,但文涛并不知道钱氏的事,她却没有闹,这种事情换哪个女人,不来告一嘴的状,她一个公主受了这样的委屈,半点不觉得,还一个劲儿地讨她这个老婆子,是什么意思?

    而且珊丫头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心眼子坏不坏,老太太心里还是有数的,当初能让她去劝老三入朝捐官,就是相信她的,林三爷也肯相信这个孙女,她为什么不信?

    而且,现在整个林府吃穿嚼用不是这个孙女出的银子?老太太虽不管事儿,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如果说她是为了万氏生了儿子使坏,老太太是不相信的,因为凭着子珊自己的能力,现在又是王妃,不能比在林府里过得好,需要来贪图林府的家产?

    文涛就是恨,这死老太婆看着是很喜欢她,说什么她都应着,心里却依旧相信的是林子珊,要不然,听到韩院首说她切坏了万氏的肚子,就该直接发落的,就算她现在身份是王妃怎么了?

    文涛目光阴测测地看了一眼子珊,看她回来,上官烨依然护在左右,脸上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她就知道安南那个蠢货事儿没做成。她有时候就不明白,安南也是一个狠的,主意也是有的,怎么每回都成不了事儿。

    子珊感觉到文涛的目光,便转过眸与她对视了一眼,微微地含着笑。

    文涛心里不豫地哼了哼,别过眸子看向别处。

    老太太信了子珊的话,她也是生过孩子的,知道子珊说的是事实,便笑着留子珊下来用饭,又好言留韩院首,老太太是不想得罪了这个人,韩院首哪里肯留下来吃饭,这件事最好是别传了出去,否则他这院首也别做了。

    子珊也没有留,说是要去看万氏,老太爷就说,“既然她没事儿,又没有休息好,你就别去打扰她了,留下来一起用饭吧。”

    上官烨见状,便先应了下来,饭没用一会儿,子珊又觉得胃里难受,她就忍着却还是没忍住,差点就当着老太爷老太太吐了,老太太见她脸色不对,就立即让宝锦给她倒了杯水,压了压胃,用过饭后,老太太就留了她,问,“我看怎么看你想吐,是不是有消息了?”

    “这两天天冷,可能是凉了胃。”子珊这好日子走了还没到一个月呢,就是有,也没有那么快就有反应的,一般来说都是四十几天到两三个月的时候反应比较大,没有她这样的,她断定是凉了胃,喝几口热汤下去,就舒服一些。

    子珊没想留下来参加钱氏的葬礼,确定万氏没事儿,她就准备着收拾了回平南,到底已经嫁过去了,总在娘家住着,也不是个事儿。

    玲珑回来回话,说幽然公主已经找到了,是晕倒在别院的西阁里了,过了一日,她就自己醒过来了。

    子珊没想到竟然是这样,那西阁里还有什么秘密不成,她们都去检查过,当时都没有人看到她,她怀疑是安南,但终究没有证据,如今既然无事,她也就放心了。

    “嫂子,这是准备要回平南了?”安南不知从哪儿听来了消息说林子珊要回平南了,她心里发急,她回平南,她岂不是也得要跟着回去,这样不是让赫连幽然那贱人可以肆无忌惮地接近齐王了?索性就来了子珊这里,先探探情况。

    “是啊,回门也有些日子了,该回去了。”子珊点头,对南安既不热情,也不冷淡,就平常地对待。

    “嫂子,二夫人眼看着这几日就该发丧了吧,文涛公主已经知道了二夫人过世了,你这个时候走不太合适啊。”安南说道。

    子珊淡淡地看着她,“老太太同意的,我只是一个已经嫁出去的侄女儿,该备的礼,我都有备下,没什么不合适的。”老太太就担心她肚了里有了好消息,怕给冲撞了,宁愿让她早点回去。

    上官烨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安南,“你喜欢呆在京城你自己呆,让你嫂子去沾这个晦气做什么?”

    安南其实心里是有些怕上官烨的,上官烨对待她从来没有一个哥哥对妹妹的疼爱,有时候拿她敌人一样的,她就不明白,自己可是她的亲妹妹,那个女人算什么,居然为了那个女人让自己遭了那么多的罪,现在身上的疤还没消尽。

    但是,爱情往往诱惑更大,“哥,二夫人可是嫂子的亲婶母,听说当初大夫人去世时,二夫人对嫂子如亲女儿一样的,嫂子连丧礼都不肯出,这不是给人兜话吗?我也是为嫂子好。”

    “你什么时候也会关注什么事情是为了你嫂子好的?”上官烨不喜欢安南,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对她客气。

    安南脸色微微一僵,“哥这说的是什么话呢,这可是我的亲嫂子。”

    这时,有人在外面传话,说是刑部来了人,是为林二爷失踪的事情而来的,直接说是与林子珊有关系。

    上官烨一听到这话,就不悦地挑起了眉,虽然这件事情就是子珊所为,但她现在的身份是睿王妃,平南是他的封地,虽然隶属大周管辖,却有自己的政治权力中心,他只需要每年给大周缴贡,但却是独立的王。

    刑部算个什么东西,没有任何证据,竟然就敢来拿睿王妃,简直没将他放在眼里,他冷冷地瞥了安南一眼,“你该干嘛干嘛去,你嫂子这两日需要休息,没功夫跟你磨嘴皮子。”

    安南有些悻悻的,但上官烨已经赶人了,她也没敢再说什么。不过,既然刑部插手了,林子珊大抵是走不了了。

    从子珊的落玥阁出来,安南就去了文涛那里,热情讨好地笑着,“表姐。”

    文涛则冷然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表姐,顺便来告诉表姐一个好消息,林子珊的二叔不是失踪了吗?刑部现在怀疑跟她有关系,现在正要调查她呢。所以我来和表姐商量是不是该趁这个机会彻底将她铲除。”安南走到文涛旁边坐下,丝毫不在意文涛的冷淡,等她成了齐王妃,成了文涛的嫂子,到时候谁求谁还不一定。

    “你做了这么多次都没有一次成功的,叫本公主如何相信你呢?”文涛冷哼,如果不是她出手,刑部会去查林子珊,指望安南还不如指望她自己,那个蠢货次次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林子珊那个女人太精明了,那天明明就要成功了,谁知道她竟然对香敏感。”安南心里也不爽,自己没成功,她就成功了?堂堂一个公主,还亏得跟自己哥哥是青梅竹马的,男人还被别人抢走了。

    “失败了就是失败了,不用找什么借口,你想怎么做,就直说吧。”文涛有些不耐了。

    “她不是跟赫连幽然很要好吗?那不如就让她的好朋友动手好了。”安南眼里闪过一抹诡谲,说道。

    文涛一听,挑了挑眉,“有好主意了?”

    安南附到文涛耳边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然后才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说道,“表姐,我这一次可是豁出去了,一个弄不好,把自己命都给搭进去,你答应我的事儿到时候可不能反悔。”

    “你小心一点,我皇兄不喜欢那西越小公主的,除了你,还有谁能般配得上我皇兄啊。”文涛脸色好了很多,脸上也带了笑,对安南说话也客气了。

    不过,话是这样说,文涛心里却不屑,就这么一个蠢货,还妄想成为齐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