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蒙托邦这一次更为过分的,是唆使欧仁妮皇后本人亲自出马,劝说拿破仑三世进攻普鲁士人。蒙托邦似乎是吃准了拿破仑三世惧内的毛病,是以才抛出如此杀着来的。

    这一次,拿破仑三世终于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如果进攻真的能给法兰西帝国带来军事和政治上的好处倒也罢了,而几次战役的事实都表明,法军盲目的发动反攻,除了使伤亡数字成倍增加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而现在,欧仁妮皇后竟然以到前线慰劳官兵和探望儿子路易为名,跑到他的面前开始催促他发动进攻!

    拿破仑三世正自恼火之际,协助他处理军务的温普芬将军手里拿着一封电报快步走了进来。

    看到温普芬将军的脸上写满了兴奋和激动,拿破仑三世知道,可能是有什么消息到来了。

    “有什么好消息吗?将军?”拿破仑三世问道。

    “是的!陛下!是好消息!”温普芬将军将电报呈给皇帝,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我们的海军消灭了普鲁士人的全部海军力量!已经占领了基尔港!陆军已经登陆!正在向柏林的方向前进!”

    “太好了!”拿破仑三世立刻接过电报仔细的看了起来。

    看到自己制定的天才计划又一次取得了成功(当然这是在林义哲的“指导”下),拿破仑三世的眼角竟然渗出了泪花。

    从战争开始到现在,法兰西终于有一次配得上她的辉煌胜利了!

    “真是太好了,陛下。”皇后欧仁妮的声音在门口处响起,“普鲁士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惊慌失措的,正是我们进攻的好机会。”

    听到欧仁妮皇后的话,皇帝的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不,不,亲爱的,我们现在还没到进攻的时候。”拿破仑三世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陛下,您知道吗?我在巴黎的时候,臣民们是多么的渴望陛下将侵略者赶出法兰西的国土……”没等欧仁妮说完,拿破仑三世便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一味的盲目进攻是不行的!我已经和你说过多少次了!”

    欧仁妮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皇帝,象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她的印象中,皇帝是第一次用这样的生硬而粗暴的态度和她说话。

    “你总是听蒙托邦那个家伙的胡言乱语!你难道不知道他是在利用你吗?”皇帝这一次终于爆发了,“如果我听从了他的话,那么法兰西帝国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你知道吗?看看你们所倡议的进攻都得到了什么?除了鲜血和眼泪,什么都没有!所以,不要再和我说那些关于盲目展开进攻的蠢话了行吗?我受够了!”

    欧仁妮皇后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受到如此的训斥,一时间眼泪夺眶而出,她扭过头,一言不发的提着裙子走出了皇帝的办公室。

    看到皇帝余怒未息,温普芬将军的心里也是阵阵忐忑。

    8月30日那天普军猛攻色当之时,拿破仑三世病势加重,无法指挥,改由麦克马洪元帅指挥法军作战,但麦克马洪元帅在随后的战斗中大腿被普军炮弹弹片打伤,将夏龙军团指挥权交给手下1军军长杜克罗特将军。杜克罗特根据战场形势的变化,命令法军向西作试探性进攻。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两天前刚从巴黎来到夏龙的温普芬将军刚刚接替了夏龙军团第5军军长职务。从巴黎出发时,温普芬口袋里装了一封巴黎陆军部授权他在必要的时候接替夏龙军团指挥权的信(这封信便是蒙托邦授意陆军部发出的)。两天前他对谁也没有提这码事,现在突然亮出尚方宝剑,宣布自己才是军团司令。而他上个星期还是驻在北非阿尔及利亚奥兰城的,对整个战场形势完全不了解,他撤销了法军向西进攻的命令,改令全军就地抵抗,向普军发动进攻,结果令法军又一次遭到了巨大的伤亡,他发现不好又及时撤销了自己的命令,才避免了灾难的进一步扩大。这场战斗令法军又白白付出了6000多条性命,拿破仑三世得知后大为光火,重新下令收回了指挥权。

    今天皇帝向皇后发这么大的火,某种程度上也和那场战斗有关。

    温普芬正琢磨着怎么告辞,拿破仑三世却忽然说道:“你去通知秘书处的人过来,将军,我要发布两道命令。”

    “是,陛下。”温普芬如临大赦,立刻答应道。

    随后拿破仑三世发布了两道命令,一道命令是拿破仑三世下令撤销内阁总理大臣蒙托邦伯爵一切职务,改由梯也尔接任。另一道命令则是宣布晋升指挥法国海军攻占基尔的孤拔上校为海军少将。

    正当拿破仑三世在为自己的不安分的皇后而烦恼之际,远在基尔港的孤拔,也在为他不听话的陆军部下在普鲁士境内的暴行而大伤脑筋。

    一封法国陆军下级军官写给妻子的家书很好的反映了进入普鲁士国境的法军的状况:

    “赞美耶稣基督知他的圣母!最最亲爱的让娜,你好吗?你平平安安地躺在家里的热被窝里,那真是享福啊!可是我在这里打仗真是苦得很。我们围攻了一座普鲁士炮台,打了一次大仗,我把普鲁士人杀得那样惨,他们所有的步兵和炮兵都吓得惊慌逃命了,就连将军本人也对我惊讶不已,他说是我打赢了这一仗,还奖给我一个十字勋章。现在军官们和士官们都很尊敬我,不再打我的耳光了。后来我们又向前推进,打了第二仗,我不知道那座城市叫什么名字,我又打死了不少普鲁士兵,我夺得了第四面军旗,我还打败了一个身材高大的重甲骑兵队的上校,把他俘虏了。我们的长官对我说,当我们的团队调回家乡时让我写一份申请书,要求留下来。因为在战争中,除了不能好好睡觉外。倒是非常惬意的,要吃多少有多少,而且在这个国家里,到处都是酒。因为这是个很富裕的国家。我们还放火烧了一个村子,连孩子和女人都没有放过,这次行动我也参加了。教堂烧成了平地因为他们都是天主教徒,许多人被烧焦了。现在我们正要去攻打他们的国王,到那时候战争就该打完了。可是,你要照看好我们的家和弗兰克,如果他不听话,等我回家后就让他尝尝我的厉害,我要让他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愿上帝保佑你。你的夏尔·多贝克。”

    这位军官的妻子在回复他的两封信中狠狠地骂了他一顿,她是这样写的:

    “最亲爱的夏尔,在圣坛前跟我结婚的夫君,真想让天主惩罚你!你才是个混帐家伙,异教徒!你和那些恶棍们一起去残杀信奉天主教的人民,你难道不知道,那些恶棍们都是些路德教徒吗?而你这个基督教徒却去帮助他们!你只想打仗你这个好吃懒做的混家伙,你现在什么事情都不做,尽和人打仗、吃吃喝喝,还残杀无辜。你还放火烧教堂。我真希望你到了地狱之后他们也用火来烧你。你还洋洋得意,自己逞能,连老人小孩也不放过。你要记住,你这只公山羊,圣书上对我们法兰西人写下的金玉良言。从开天辟地到世界末日,至高至尊的天主决不会宽恕那些又笨又懒的人。你要好好地管住自己!你这个土耳其佬!免得将来我打破你的脑袋,我给你寄去五块钱,尽管我的日子过得很困难,而且也不知道将来怎么办好,家里的境况根不好。我拥抱你,最最亲爱的夏尔。你的让娜。”

    妻子信中提出的忠告似乎并没有引起这位军官的重视,“每次战斗,他们都像受惊的兔子那样狼狈逃走。”他给妻子写道,“我的团队抓住了好多个俘虏,都是十几岁的年轻人,有的简直就是儿童。晚上,这些俘虏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准备第二天枪毙的。几个士兵在门外设岗防守,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士兵们半夜进去把俘虏们全都剥光了,对他们进行了可怕的污辱,我知道他们是受了我们部队中的那些阿尔及利亚祖阿夫兵的嗜好影响。你可能不知道,亲爱的,祖阿夫人不喜欢女人,女人在他们眼中只是用来生孩子的工具,而让他们视为‘恋人‘的却是白种年轻的阿拉伯男孩。以前便闹出过因为长官拒绝让他们随身携带他们的‘恋人’男孩而近乎到了兵变的地步。这一次他们居然将魔爪伸向了白人部队中,我们大家都认为,阿尔及利亚步兵从来都只不过是我们的累赘。他们到了欧洲本土之后,甚至将欧洲籍士兵也带坏了。他们用这种恶习来腐化我们。在我们的部队营地,不止一次看到有被抢掠来的普鲁士男孩,他们都被剥掉了衣服,每天经受着可怕的折磨,我们的长官对此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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