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听了,就道:“我的兒。到底咱们不比从前了。如能护得周全,也只有为人侍妾了。”

    那厢。探春宝琴果然回了园子里。黛玉等得知了,就道:“她无情,休怪我们无义。”探春点了头,对了黛玉又说了那雨村和薛家来往一事。黛玉听了,沉吟不语。那探春果然就写了状子去告官。探春回了房,黛玉就幽幽一叹:“纵告了。也不一定会有個结果。但若不告,但到底是一条人命。”

    湘云听了,停了算盘,因问黛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黛玉聽了。就叹:“我也不过这样一说。到底也要看怎样审理。”

    湘云听了,就道:“这本就是她们该得的报應。那夜听了雪雁那样一说,我当真是心惊肉跳!不曾那薛家母女,从那个时候起,就对你存了坏心!”

    黛玉听了,就道:“想来,也到底是我命大。先得了妙玉的笋子,消了些毒素。后来,又得了太后送与的药丸。不然,我当真也要被她们毒死了。”黛玉说完了。遂又想起前世。那薛氏母女与那时,待她俱是一样地表面殷勤。只不知,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否已然暗暗地中了毒了?正在沉思,那湘云就又道:“好歹,雪雁那丫頭也入了道了!这終是你感化的结果!”

    黛玉听了,就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怕只怕有的人,终其一生,俱是执迷不悟。那便就是难办了!”

    湘云听了,也叹:“可怎么办呢?莫如,还是依了你的话,‘以德报德以怨报怨’好了!”

    那黛玉听了,想了一想。就道:“三姑娘将话都一个不留地说了出来,那薛氏母女听了,此刻定然在家里寻思对策呢!”

    湘云听了,就问她:“她们有何对策?我听三姑娘说,她们如今过的也不比咱们好。”

    黛玉听了,就道:“且往下看吧。现在我也不知。”

    探春就着贾芸贾蔷等报了官。不想那府衙却正是雨村的下属。那雨村悉知,只管与那下属嘱咐了一番。那下属将贾芸等叫来,混说了几句,说证据不足,仅凭一个证人一副骸骨,也不能证明什么,因又叫贾芸等将状纸拿回去。

    黛玉听了。自是恹恹。这日午后,那周瑞家的又来潇湘馆来报紫鹃。说是北静王爷过来了。黛玉依旧嘱咐她们安排凹晶馆相见。

    一时,黛玉去了凹晶馆,水溶果然呆了片刻。那水溶见黛玉神情抑郁,就笑:“玉儿。我知道你们去府衙告状了。”

    黛玉听了,就叹:“此事倒也传得快。只不知外头的人怎么议论?”

    水溶就道:“你真的想知道?”

    黛玉听了,就点了点头。水溶就叹:“舆论却是不偏向你们。”

    黛玉听了,就问:“这又是为什么?”

    水溶就道:“我也是听闻了一些。究竟你们告状也没错。但坊间四下传出的却是,那贾雨村和他下属如何地不畏强权,一心只想公正断案,这证据既然不足——”

    黛玉听了,未免诧异,因问水溶:“强权?我们不过要个公正罢了,又哪里有强权一说?”

    水溶听了,就又叹,遂告诉黛玉:“强权,自当说的是你的背景。你到底是我水溶的未婚妻子。”

    黛玉听了,不禁苦笑:“此事又与王爷有什么干系?这些人倒也会说!”

    水溶听了,就道:“你以为这些当真是空穴来风么?那贾雨村新近是我五叔身边的红人。我五叔想用这件事,来整一整我!”

    黛玉听了,想了一想,就道:“究竟邪不压正。我也不急于一时。这世间,总是有公正的。”

    水溶听了,就又告诉她:“我五叔放出这些风声来,自然是得了皇上的授意。”说罢,水溶又苦笑:“想来,到底是皇上不放心我。”

    黛玉听了,也就默然了。半响方道:“那王爷预备怎么办?”

    水溶听了,就深沉一叹,说道:“但愿这些风声早些过去。皇上不过想借此用来警告我。”

    黛玉听了,刚又要说什么。水溶就道:“这案子,你先忍住气,压在心里。待以后得机会了,再行提上。不然,咱们就又入了他们的套。”

    黛玉听了,只觉步步惊心。因道:“我懂了。但想那贾雨村着实可恶。想这样的人,我父亲在世竟一点未看出来,还只管一味地提携他!”

    水溶听了,就笑了一笑,对了黛玉道:“虽说养虎为患,但养了虎了,也能帮着打其他的豺狼。豺狼都尽了,这虎方也没有用处了。”

    黛玉听了,就叹:“王爷这话我懂。但这虎一日不除,岂非也威胁他身旁的人?因这只虎之故,倒不知要牵连多少人?”

    水溶听了,就道:“玉儿,这便是政治的残酷了。”

    黛玉听了,心里更是担忧水溶,因道:“但王爷不也在那诡谲朝堂?这样一想,我这心里便就更替王爷担忧。王爷的功劳越高,皇上的疑虑就更大。更何况,那朝堂之中,还有一干政见和王爷相左之人。王爷若有什么不妥了,他们定然头一个落井下石的。”呆叨呆弟。

    水溶听了,就对着黛玉笑:“你毋须替我担心。只为了你的缘故,我是定然要护得自己周全的。”

    黛玉听了,心里更是感佩,因对了水溶道:“王爷,不如你索性就隐退了吧——”

    水溶听了,只是摇了摇头,对了黛玉道:“玉儿。不是我不愿,而是我还不能。诸事我还未料理完毕,此时我还无法全身而退。”

    黛玉听了,也就又默然了。二人又在凹晶馆小叙了一会话,水溶方才离开。

    那水溶刚过了沁芳亭,迎面就遇见了探春。那探春手里握着个账本,见徐徐过来的是水溶,便停了步子,在旁行了礼。

    水溶见了她,就点了点头。探春见他要出去,就问:“王爷这是要出园子?”

    水溶听了,就又笑:“却是。隔几日着了空了,我依旧过来探望。”

    探春听了,因就叹:“想我真羡慕她。”

    水溶听了,有意激励她:“三姑娘不必如此。想以后,三姑娘定能碰到一个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