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北静王在贾母房中静静说着家常话,那厢黛玉于此事,却是一无所知。时日正是午后,她犯了春困,懒懒歪在榻上,已有朦胧之态。

    紫鹃走了过来,坐在榻旁,笑道:“姑娘怎么又要睡觉?闷得很,不如出去逛逛。”黛玉就拉住她的手笑道:“好丫头,我知你关心我。你若要逛,自己且逛着去,不必拉上我。”

    紫鹃就道:“府里这么多姑娘,就姑娘你不爱热闹。外面开了许多的海棠,你不去,我可去了!”说着,就唤来雪雁,她二人果然手拉手出了屋子去。

    屋子里没了人,黛玉忽觉无趣,也就恹恹地起来。她到了廊上,调弄了一回鹦鹉。觉得骨头有些松散,她就来回在廊子下踱步。

    自那日厌憎了宝钗,她也有好几日未来找自己了。不来,她倒也乐得清静。她知道:宝钗若不在梨香院,必往两处地方。一是王夫人的住处,一则就是宝玉的屋子了。

    前几日湘云又被她婶子接了回去,黛玉晚上独卧,倒有些不适应。湘云虽然和她同岁,亦看了不少才子佳人的杂书,自诩懂的颇多。晚上息了灯,若睡不着,就和她在枕上说着顽话。

    有一晚,湘云窝在她怀里,问她:“林姐姐,你既将宝玉当作哥哥,那心里可有其他人?”湘云这话极是大胆,倘若在白天说出,黛玉定然伸手拧她一脸子。

    但彼时是深夜,紫鹃和雪雁都在别处睡下了,屋子里除了铜壶滴漏的嗒嗒声,并无其他声响。没了白日的繁重和顾忌,黛玉就抚着她的头发,叹道:“云丫头,你是个知我的人,想必你也知道老太太的意思。我若明白说出,只怕被府里人知道了,会疑心我的品行,到时我名节不保,也是带累了老太太!”

    湘云听她这话,是话里有话。因此就起床,侧着身子问她:“你这话是何意?难道说,你心里有人,只是嘴上不敢说出来?”

    黛玉听了,便转头看着幽空下的纱窗,淡淡的月光透过纱窗,将屋子里的各色家具都染上了一抹幽蓝。看着这沉重的幽色,她的心,也更是深沉。

    重生了一回,她明白人生要自己掌控。此生,她只想自己替自己做一回主。但如何才能小心翼翼功德圆满,她却又找不到更妥当的方法。何况,她还未长成,许多事她还做不了主。

    因此,她只得半吐半露道:“睡吧!多想也是无用。难道不睡觉了,他就会在你身边?”

    湘云一听这话,却是更来了精神。她点头一笑道:“好你个林姐姐,平常呆呆傻傻的,心里果然藏了人!快告诉我,我保管不说出去!”

    黛玉将被子拉好,就笑:“此事我也难告诉你!还是等解开了老太太这关再说!”余下之言,却是再不肯说了。湘云无法,便卧在她身旁,口里开始胡诌:“你到底是从哪里认识了那男人的?”

    黛玉见她越说越不像话,索性转过身去,自顾自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