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风吹荡,芦叶随风摇摆,惊起一只五彩斑斓大蝴蝶,闪着多彩的羽翼在半空中上下翩跹飞走,飞过像大幅丝绸一样湖面,飞往湖心的那条大木舟上去,落在一片白腻粉润上,大大的翅膀慢悠悠的上下扇呀扇。

    鼻翼一阵发痒,明月一个忍不住重重地打了个刁钻的喷嚏,朦胧睁眼,对上一片跃动的缤纷色彩。

    月牙形的大湖,周围蒹葭苇草重重叠叠生长,高挑亭立,漫然无际,新绿嫩绿青绿碧绿深绿如燃如毡,水面如镜,光滑平静,明月脑袋尚未清醒过来,还迷糊着,四周扫视了一圈,想了好一会儿才忆起昨晚的事。

    低头一看,自己果然在一条大木舟上,身上还盖着一条厚厚的毯子,舟尾处还放着许多坛酒坛子,明月过去一一打开,“啧啧啧”惊叹起来,果然都是千金酿!这轩辕灵宵可真会享受!

    又坐了一会儿,始终想不清楚昨夜什么时候睡下的,明月架起木浆,往岸边慢悠悠划了过去。

    一路上花草葳蕤,郁郁葱葱,一直走寻着出路,看到“边药园”三个大字明月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就是上回与孔雀儿一起来寻采朗台草、被巫猫袭击、之后遇见太后的地方,上回太后也是在湖上泛舟,不过却不是明月方才所在的那处,想来这园子大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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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管喧喧,笙琶长列,玉辇彩仗,乐师吹着箜篌,金杯银盏流光溢彩,北王将回北地,今日年轻的承鄞帝特意设宴,邀请文武百官共赴,为北王饯行。

    轩辕灵宵坐在上首,神色慵懒自如地和百官谈笑,骨节分明的长指时不时搁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眸中深入夜海,不显情绪。

    酒过三巡,百官尽欢,北王和赵芳不显痕迹对视了一眼均松了一口气,过了这个宴会,下午便可顺利回去了。

    眼看欢宴即将结束,一小厮模样神色惊恐,急奔而来,正待走到北王那处,轩辕灵宵眉眼一抬,隐去一身的漫不经心,忽然立起身,面向北王开言。

    “北卿在我东陵边北多年,为我东陵北地百姓谋生承大统,十分不易,朕敬北卿一杯。”他微笑举杯祝酒,在众目睽睽下一饮而尽,北王慌忙举杯同饮,登时箜篌铿锵,四下喝彩。

    轩辕灵宵放下酒杯长身而立,华服迎风,目光扫过席间众人,“宴毕之前,朕另备有一份薄礼,尚请北卿笑纳。”

    礼物?北王和赵芳皆是一愣,席下有两位官员交视一眼。

    奈何轻击手掌,两名禁卫抬着两个堆漆通雕大大箱,小心地在台前搁下。皇帝特意备的礼物!好奇牵动,文武百官俱伸长了脖子,一旁的内侍侍女也忍不住是不是偷偷朝向这边瞄几眼。

    箱盖一分一分掀开,每掀一分,众人的心便揪紧一分,及至打开,满座倒吸一口寒气,止不住面色惊恐起来,甚至有女眷侍女孩童尖声惊叫,吓昏过去。

    华重的箱内,整整齐齐摆放着十几颗血淋淋的头颅,腥臭直冲上来,北王面色如土,手中的琉璃杯掉落在地,“砰”然片碎,赵芳脸上血色尽退,后退一步,跌回座中,席中更有人掩面欲吐,发颤不止。

    轩辕灵宵慵懒勾唇,从容自若,“此十三人为蠡宣国密使,阴谋勾结我东陵重臣,百死难恕其罪,朕今日获悉他们曾多番出入北地,甚至潜入北王府中,朕恐其于北王不利,连日差人正法,不知北王对朕这份薄礼还满意?”

    四下一片死寂,震惊、恐惧、不可思议、惊慑、各种表情纷呈,赵芳脸色苍白,北王面上忽白忽绿,背上衣衫都被冷汗浸透,还未回答,忽的剑芒霍起,轩辕灵宵身边的李繁华身形倏然而出,在众人尚未看清的时候,手中长剑如刀切豆腐,向前挽去。席中一官员风关富须臾间身首异处,尚戴着官帽的头颅滚落在地,双目圆睁,仍坐着的身子颈间热血狂喷,贱了旁侧的官员一身。恐惧声响彻,众人一片慌乱无序,四下箜篌琵琶声乐却是吹奏不断,犹如丧乐。

    轩辕灵宵雍容闲雅坐下,眼眸飘忽不定,深不可测,“此人贵为我东陵二品重臣,与之勾结,其罪当诛,另……”轩辕灵宵低沉慵懒的话语至此,有意一顿,李繁华长剑又起。

    “皇上,皇上……”席间一声凄厉大喊,一官员双腿打颤,爬着出来,脸色死白,喉间咯咯作响,直磕头痛泣:“臣不该受奸人挑拨,臣罪该万死,都是北王拓跋朗挑唆的,皇上生命,皇上名茶,皇上……”

    “先大人你好大的胆子,皇上面前,岂可胡言乱语。”李繁华怒气匆匆,大步上前。

    北王跌倒在地,众人大惊,齐齐看去。

    “皇上,臣有证据,臣有证据,北王与蠡宣国勾结,欲拉臣下水,钳制臣一年有余让臣与风大人代为掩护相助,臣日夜良心不宁,终拿到了一些东西,求皇上明察。”

    轩辕灵宵颔首,李繁华携禁卫与那跪地痛哭官员先鹏的心腹按那他所指地点而去,不多时回来,数叠书册信笺上呈,竟都是被王与蠡宣国太子勾结的信件之物,上头北王印鉴鲜红如血。

    禁卫上前,北王及先鹏等都被押下,轩辕灵宵淡淡一笑,长指轻敲,环顾鸦雀无声的宴场,一双双眼在他目光中垂下,满座震慑。

    暗中运筹,顷刻之间,令隐隐成形的候王重臣与外贼的勾结联盟灰飞烟没。巧计诱出蠡宣国密使栖身之处,当众斩杀反叛暗臣,逼使同盟惊慌而出,供认不讳……

    上首座上,那抹贵胄身影,衣衫微动间如烈焰燃烧,威慑惊天,神采倨傲,恍若无上的神祇。

    这一刻,满座数百文武官员皆伏拜在地,不敢抬头,这一刻,曾经他们眼中年轻的主子全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睿智无匹万人敬服的东陵承鄞大帝。

    跪拜在地的钟离王呼吸粗重,心潮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