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你还我!”

    “不行!”

    “还给我!”

    “你做梦!”

    “……”

    “……”

    “这好大一片荷花园,不知花了我家主子多少心血,好好儿的就让这小畜生全给糟蹋坏了,这小畜生怎么也不该还给北妃娘娘的。”

    文嬗捏着小白球的后颈,将它整个提起来,明月本还指望它能拿出虎王本色狠狠咬开文嬗的手挣脱的,不想这小白球确实太小了,连吃的肉都要孔雀儿儿切的花生粒那般大才咽得了,这会儿整个身子吊在半空动辄不能,可怜兮兮地哀嚎,时不时向明月递递哀怨的眼神。

    明月看它被文嬗捏着提,粗暴得很,心里又疼又软,就怕小白球给捏断脖子,急得直上前要抢回,眼看就要够着,另有一文嬗的婢女便上前将明月挡了回去。

    终归是人家的地盘,自己一个人追着小白球过了来,不曾有别的随从,孔雀儿也就在灵雎宫里,单单数量上自己就惨败了好几回。

    小白球使劲挣了一下,文嬗不耐地加大手劲,疼得小白球一声惨叫。

    明月火急摆了摆手软了口气,“我不抢我不抢,文嬗姐姐快住手,它快死了……”明月说着便后退了一步,“文嬗姐姐饶了它罢,为了捉鹭鸟踏进姐姐的荷花园是它的不是,可它终究这么小心智还未长全……”文嬗手中的小白球费力抬眼瞥了明月一眼,似乎对明月说的“心智不全”一事很是不满,明月瞥回去,继续,“文嬗姐姐你还给我罢,你要什么,灵雎宫有的都给你,放了它罢。”

    “你灵雎宫的东西我还看不上,连个畜生都看不好,放了这次,难保下次不会再坏我什么东西,皇上近日时常来我这,若是好好儿的哪天这小畜生惊了圣驾,那可怎么办才好?”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同一个圈子的,你好就等于我不好,你不好就等于我好,文嬗原不喜欢花,更别提那泥潭荷花园,只是让她抓到这么个机会可让别人不好,文嬗觉得得好好利用,顺便在同是女人的不受宠妃子面前炫耀自己的圣宠让文嬗大觉过瘾,何况行场那次她本是随侍皇上身边的,想多和皇上处处,或许有幸怀上龙胎,却因明月中箭受伤,行场之事才刚擂鼓就不了了之。

    文嬗一直扭曲地觉得明月坏了她怀龙胎的好事,之前半月明月闭门不见人她没办法,这回她决不会轻易让明月好过了去。

    说罢,把手上的小白老虎提着便转身要走。

    看她样子就知道若小白球落她手上定然尸骨无存,明月哆嗦了下,破釜沉舟整个人扒开放在前面的文嬗的婢女扑了上去,她方才一番话已经让文嬗放松了戒心,成败就此一举,小白球怎样都要救回来。

    明月想好了救回来小白球后怎么迅速离开的法子,想好了救回来小白球后怎么补偿文嬗,想好了如果等下怎么叫小白球先逃,明月想了很多,却没想到,文嬗身边有个泥潭,没想到自己力气用得猛了,没想到会“噗通”一声,两人一虎齐齐栽了下去。

    ******

    方式惨烈了些,过程惨烈了些,可毕竟把小白球(明月看了看它一身泥浆,把“小白球”暂换成“小泥球”)趁乱抱了回来,明月觉得已经很是万事大吉,不该再计较别的了。

    明月躲躲藏藏避开所有人,努力无视值班内侍讶异的目光,一下子冲进寝殿,把小白球/小泥球往床塌边地上一放,便朝门外大喊,“叫孔雀儿烧桶热水来,我跟小白球要沐浴。”小白球害羞地往床塌底下钻进去。

    “唉~”

    寝室里燃着熏香,淡淡的清香缭绕,闻着便让人倍觉舒爽,若是平时,明月喜欢的紧,今日却不怎么提不起兴致来,想一头栽倒在塌上,又记起从头到脚的一身的泥浆,改栽到地上,长长哀嚎了声,似乎感觉不够又来了一句:

    “啊啊啊……”。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文嬗会不会告状去?”闷闷地嘀咕一声,明月把脑袋往寸尺后的毛绒地毯上蹭了蹭,吐了一口气。虽然小白球没事了,可文嬗那边该怎么办。刚才没时间理会,现在想想,好好的小白球把人家一片荷花园都糟蹋了,自己又把人荷花园的主子整个推进泥潭里,一身泥浆污水地扑腾……

    “呵,不想北妃还有此一好,拌泥浆?滚地板?”

    寝室里还有人!明月吓了一大跳,蓦地从地毯上蹦了起来。这才看到皇帝不知何时进来的,正在一旁的靠椅上慵懒地坐着,手里把玩着一本书。

    那方才自己那样子他都看到了?明月顿时大窘,徒然想起什么,心肝乱跳,闪电一般冲过去要夺过皇帝手上把玩着的书。

    “爱妃现在才来抢这东西不觉得迟了?”皇帝长臂一扬,绕过明月扑上来要抢夺的双手,一挑眉尖,冁然一笑,笑里玩味之意甚重。

    明月本有些恼羞成怒,却被这一笑恍了心神。

    “这到底是怎么东西呢?爱妃这么怕朕知道?”皇帝做势要打开那书,明月急得就差没跳起来,又张开手上前抢夺:“还给我。”

    “听说爱妃受伤后那半个月里都躲在寝宫里,却原来都在研究这些男女闺房乐事!”皇帝手腕轻转,扬了扬手中的书,好笑地吐出一句话,再次轻易避过明月。

    明月心下不甘,索性整个人压了过去,脚下一绊,却是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前栽去,直直落入皇帝怀里。

    “啊!”

    “放开。”

    发丝落在他的发丝上,泥浆很自然地从自己发上分了一些过去,两只泥手在他前襟恭恭敬敬地画上两幅泥画,两人的衣服紧贴在一起,皇帝华贵的龙袍不用想也知道不能幸免。

    明月小脸腾地烧起来,用力去推近得几乎吹息可闻的男子的身子,也不知道是弄了他一身脏或是他故意取笑的话还是因为他握在自己腰上的大手,心内一下子慌乱了,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着,明月紧张着,就怕它一不小心跳了出来。

    皇帝怔了怔,看了分分钟前一身清爽现在也俨然成了泥人的自己半晌,薄唇轻勾,自动忽略,仍风度翩翩开口 “爱妃这是书里面学来的欲擒故纵还是欲拒还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