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三月,梨花开尽,轩锁玲珑,好雨放晴。醉风檐香雪,玉笛笑吹裂。留待夜深庭院,伴素娥清绝。

    元丰二年,北朝发生了一件大事,公主芙蓉南下祝寿,为两国交好之事奔波劳累,却不料遭奸人埋伏,重伤不醒,待禁卫军冒死将其带回公主府,昏睡十日的公主终醒了过来。

    正逢北国入春之际,朝野上下一片暖荣之景,百姓勤耕,商户劳作,万官清廉于民,可谓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人寿年丰,年丰谷润,人康邦定,物丰邦宁。

    此时安宁的不止朝野上下,纵观芙蓉公主府,灰瓦白墙,高大门楼,墙壁上镶钻精致的雕花,屋顶的附凤攀龙图更为俊美,加上绿树成阴、假山环绕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怪石水榭,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正所谓一片繁荣之景。

    几个粉嫩蝶衣的女子将采集好的清晨花露倒入纹着牡丹花纹的花口瓶中,甚是仔细认真,生怕这琼脂玉浆泼散半分出来。

    这时,站在她们身后年岁半百的年嬷嬷微微点头,朝着身后的嬷嬷开口“公主喜静,莫让下人手拙,扰了公主。”

    年嬷嬷轻轻一摆手,那几个粉嫩蝶衣的女子立马收了所有碟具,各自抱着各自的长口玉帛瓶朝庭院走去。

    年嬷嬷这才收了目光,淡淡开口“年关逢大难,公主这一劫总算是过去了。”她叹了一口气,将方才几个丫头收集好的花露仔细端着,转身朝鸳鸯阁走去。

    鸳鸯阁内,腾龙朱红印花大石柱屹立于正厅两侧,分别衬托起帷幔纱巾裹住的百丈尺寸的鸳鸯塌,甚是奢华。

    塌上玲珑玉符锦棉被整齐叠放,丝毫没有动过的痕迹,年嬷嬷一惊,急忙拉住身后的贴身丫鬟“公主呢?”

    那丫鬟平日只伺候公主穿衣,猛的被年嬷嬷这权杖之人拉住,吓得跪在地上“公主去花园散步了,一同陪伴的还有初夏姑娘与秋雪姑娘。”

    年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平静道“下去吧。”

    那丫鬟吓得魂魄飞去半分,一听这话,急忙起身,慌慌张张的朝外跑,全然忘记了年嬷嬷教过的沉稳轻辇的步子。

    花园深处,亭榭楼台,鸟叫声鸣,万花纷开。

    她一身亵衣素裹,脸上染着大病未好的苍白,单薄的身躯在微风下也越加的薄弱。

    她虽有绝世的容貌,却不得不困于这金丝牢笼之中,她饱读诗词雅赋,却终究成了闺中困足。

    芙蓉暗叹一口气,收了目光,回头看向来人,初夏和秋雪朝她快步走来,脸上多了几分焦虑“公主,您大病初愈,断不可吹风。”

    两人拉住她的胳膊便朝来时的路走去,芙蓉刚欲挣脱,一只蝴蝶正巧落在她肩膀上,忽闪忽闪的翅膀,甚是温柔,五彩的翅膀让初夏和秋雪均是一愣,连带手上的力度也跟着撤了几分,三人驻足凝视着蝴蝶,仿若春日里的精灵,别具风味。

    芙蓉微微一笑,收了目光,“我以前也会招来蝴蝶?”

    那初夏微微皱眉“您从前从不来这万花园,今个不知是哪又想不通了,跑到这吹风喝粉的。”

    秋雪偷偷的推了推初夏,示意她说注意些,不可没大没小。

    芙蓉倒也不介意,从她们中间走出来,看着二人“你们看,我已经全好了,不必这般小心。”

    秋雪笑着应着,语气你却多有不满“您是全好了,只是把我们全忘了罢了。”

    初夏点头附和“您要是把我们忘了也没什么的,可是怎么连驸马也忘了,枉费了这些年的计策···”

    “初夏!”秋雪喝住她接下去的话,眉宇紧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笑着对芙蓉开口“公主忘记了也是好事,曾经那些往事并非是什么好的记忆。”

    芙蓉看着湖中的荷花,侧头问道“我昏迷这些时日,驸马可曾来看望一二。”

    初夏秋雪一愣,二人均是沉默不语,芙蓉看出了名堂,她虽失了记忆,但印象里,这个驸马可并非是个不识大体的人物,究竟是何事能让他宁愿舍了名声也不来看望她?

    芙蓉心中鸣鼓暗猜,却感觉毫无头绪,她对曾经的往事忘得一干二净,饶是再聪明的脑袋也无能为力。

    她转身“既然他不来看望我,那我便去看望看望这个传说中的驸马。”

    她说一是一,话音刚落,便抬脚朝梨花苑走去。

    初夏秋雪一惊,要拦住她也是不可能的,惊慌的开口“公主,您这衣着不雅,让驸马见着了,定是会被说的。”

    芙蓉并无回答,只是迈着步子朝梨花苑走去,身边经过的下人们急忙俯身行礼,芙蓉频频点头,却不再停留片刻。

    初夏秋雪快步跟着,唠叨着让她回去换件衣裳,梳洗好再去找驸马。

    可芙蓉并不在意自己的着装,反倒是好奇这个驸马究竟是何方神圣,即便她病成这幅模样,他这个做驸马的竟不关心丁点,如此让她自生自灭,这点让她很是好奇。

    虽是好奇,但也是多了几分疑虑,她虽贵为公主,但身边的人并非实打实替她着想,若不是权贵纠结,她身边怎又会有这些人服侍着。

    她出了百花园,朝着梨花苑走去,初夏秋雪紧随其后,生怕公主再出意外。

    芙蓉失去记忆是真,可对驸马的情谊也并非是假,即便失去记忆,也未必失去对驸马的感情,这一点,在朝野之上,是最可怕的,也是最害人的。

    公主虽贤良淑德、聪慧过人,却终究赢不过那个情字,这些年,她过得如此之苦,只有她们几个贴身的丫鬟看的最清楚。

    初夏秋雪虽紧随其后,两人均想着要如何拦住公主,却没注意路边赶来的年嬷嬷。

    两人忽的被年嬷嬷拉住,刚欲开口,身后的丫鬟们便娴熟的捂住她们的嘴。

    初夏秋雪是习过武的,单凭这几个丫鬟根本困不住她们俩,但年嬷嬷是这府上最有权威的嬷嬷,她跟了皇后半生,公主也是她养大的,论起地位,她如同皇后的手足,虽只是个下人,但大家都知道,她的地位不是简简单单能说的清的。